爷爷用一种看智障的眼光对我说道:“娃子,你想多了。”
李麻子又补充了句,“结的印式虽然不能呼风唤雨,但打今起,平安你也得把这些全学会了,日后对付鬼用的上。”
“知道了李叔。”
爷爷给我正了正双手的姿势后,对李麻子张了下手,后者立即把一个麻布袋递过来。
爷爷接过麻布袋后,先是从里面掏出了两个小木盒来,前一个装的是瓶透明的液体,而后一个装的竟是数只煮熟了的眼睛,不过就大小来看,不是人眼,似乎是某种鸟类的眼睛。
爷爷拿起其中的一只眼睛送到我嘴边,叮嘱道:“直接生吞下去,别嚼阿。”
“这啥玩意的眼睛阿,还生吞。”
“乌鸦眼,一口吞下去就行了,你这磨叽劲和你爹当年开阴阳眼一样。”
嫌弃归嫌弃,但乌鸦眼都递嘴边来了,只能一仰脖子给吞了下去。
这乌鸦眼闻着没什么气味,可一吞下去,味道特别大,跟放了半拉月的腐烂内脏似得,这幸亏没嚼,要是嚼了,我看阴阳眼也甭开了,直接给我往医院拉吧。
爷爷见我把乌鸦眼吃下去后,把我眼皮一扒拉,拿起那瓶液体给我倒起来,弄得眉毛上都是。
“闭眼。”
乖乖的闭上眼后,我突然发现我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凉飕飕的,特别的清凉。
“轻清者为阳,上浮而为天;重浊者为阴,下凝而为地......”
爷爷此时俨然成了个老神棍,嘴里嘚吧嘚吧说了一大堆,反正没一句我能听懂的。
“柳叶来开目,决明来灌顶。”
说出这么两句话后,我眼皮像是被贴上了什么东西,细长条的,应该就是爷爷说的柳叶了,但是后半句说的决明又是啥玩意,不会真往我脑袋里灌吧。
有时候,真的是想啥来啥。
被刀割的疼痛感从我头皮上传来,最可怕的是,我刚才都清楚的听到金属和我头骨碰在一起的声音。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身上不停的往外冒汗,给我开刀的要不是我亲爷爷,我恐怕早就溜了。
这时候,我头顶的伤口不知被爷爷撒了什么东西,一下子跟烙铁烫了似得。
爷爷估计也知道我现在特别受煎熬,一把攥着我手腕,对我说道:“娃子忍住啊,别乱动,调整呼吸,把心静下来。”
一时间我欲哭无泪,还调整呼吸,我能憋住不动就是好的了。
随着头顶上的灼烧感越来越强,我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娃子,别去在意头顶上多疼,现在着力去感受你眼睛。”爷爷出声提醒我。
我也不想在意脑袋伤口有多疼,可这不是我不想就能不想的事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头顶上的灼烧感已经减轻了许多,当然也可能是麻木了。
我现在则是着力感受眼睛的变化。
眼睛上的清凉感恰好和头顶上的灼烧感呈现相反的趋势,越来越清凉,最后凉的我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都被冻住了。
正文卷 第七章 现了阴阳眼
在我即将感觉不到眼睛的时候,我爷爷的声音响了起来,“行了娃子,睁眼吧。”
我尝试着把冰的快要失去知觉的眼皮抬起来,可折腾了一二分钟,眼睛只露出了条缝,爷爷和李麻子瞧见也没多说,估计是正常反应,不打紧。
我抬起手心搁眼皮上捂了一会,非但没给捂热乎,手心还给冰麻了。
爷爷出声提醒我,“傻娃子,你眼睛上汇的是阴气,手可捂不热,慢慢等着吧。”
这开阴阳眼上的事,我也不懂,反正爷爷说啥我就听着。
又呆了五六分钟,我眼睛终于能完全睁开了,但那股冰凉感还没有消下去。
“眼睛还冰吗?”爷爷问我。
我直截了当的回答道:“冰。”
“那再等会,看来阴气还没完全消进你眼里了。”
反正现在也是闲着,于是我便趁着这工夫,跟爷爷提起下刚刚中年男声的事情。
“那家伙是你爹抓来的,他生前欠了一屁股赌债,没钱还,被人剁了丢江喂鱼。”爷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而且听你爹说,他母亲知道消息后,当场就哭抽了,掐人中都不好使,后来送医院都愣是没抢救过来。
真是作孽阿。”
我抬头往上看了眼,不知道那中年男人,听到我爷爷说的这番话,现在是何表情。
“还有件事,爷爷,为什么我没开阴阳眼,还能听得到他说话呢?”
“鬼说的话,其实人多多少少都能听得到。我问你,你是不是有时候会听见有人在旁边跟你说话,但眼睛转过去的时候,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爷爷说完这番话,我差不多猜出个七七八八了,后脊梁骨不免有些发凉,合着幻听听到的声音,都是鬼的声音。
“那既然是鬼对我说的话,它为什么不伤害我呢?”我好奇道。
“你遇上的都是些还没过‘头七’的鬼,因为人在死后的七天内,投不了胎,所以魂魄会在人间飘荡,他们都是正经死的,心里没有恶意,自然也不会害人。
即便是过了‘头七’不走的鬼,也未必是恶鬼。
它们赖着不走,有可能是想见人,不是害人,想多见见自己的妻儿老小。”
“爷爷......”
爷爷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问道:“怎么了?娃子。”
“我记得五年前爹妈刚出事那会,我每隔几天就能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响,爷爷你有阴阳眼,能看得见鬼,那俩声音的主人,是不是我爹妈阿。”
爷爷听到后,沉默了半晌,慢慢的点了下头,对我说了句,“你爹妈疼你,想着在临走前,多看你几眼。”
一时间,我心里像是被打翻了酱坛子,五味陈杂。
我和爷爷说完这些话后,眼睛的冰凉感也完全消下去了,可眼前所见,依旧没有一丝变化,脑袋上面还是空落的槐树枝杈,没有挂着死人头。
“爷爷,我眼睛上的阴气全进去了,但我现在还是看啥是啥,没什么变化阿。”
爷爷闻声扒拉了下我的眼皮,自己的双眼逐渐浑浊起来,打量了会,对我道:“嗯...阴气确实是进去了。”
李麻子也凑上来把阴阳眼打开,在旁说道:“刘叔,刽鬼匠人里再好的苗子也没有一次就开通阴阳眼的,时候也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先到这吧,到我那先睡个晚上。
明天咱起个大早再过来。”
“嗯,我爷俩今天就麻烦你了。”
“刘叔,客套话还用跟我说吗?我当刽鬼匠人的时候,您和居安没少帮我。”
我们仨往李麻子住的平房那走的时候,一缕缕凉风不停往我眼睛里面灌,弄得我都眯起了眼睛。
“爷爷,怎么现在总有凉风往我眼睛里灌呢?”
爷爷和李麻子一听这话,两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娃子,别眯眼,赶紧睁开!你这是要现阴阳眼了!”
我在心里忍不住“卧槽”了一声,怎么我开阴阳眼还带延迟的呢。
我按爷爷说的,把眼睛睁开,可刚刚打开一点,眼皮子又往下落了“半寸”,毕竟有风吹你眼睛,人几乎都是条件反射的眯眼,哪有二愣子睁着个牛眼和风硬刚的。
“睁不开就拿手扒拉眼皮。”我爷爷提醒我道。
双手的食指摁住眼皮往上一托,凉风瞬间席卷了我整个眼球,吹得我眼泪直往下掉。
“爷爷,我啥时候能才能撂下眼皮阿?”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等你能看到槐树枝杈上挂的死人头就行了。”
我眼珠子往上移了下,槐树枝杈依旧还是原来的模样,没多一样东西。
随着凉风的逐渐加强,我看起东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甚至没办法对焦,什么都是恍恍惚惚的。
正在这时,我的脚踝像是被烙铁烫了下似得,大脑紧跟着传来连续不断的嗡鸣声,双眼也针扎般疼了起来,叫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双手死死的捂在上面。
“娃子!娃子......”
“平安!平安......”
爷爷和李麻子的声音轮番在我耳边响起,从他们担心的语气来看,眼下我的处境很不乐观,至少不是开阴阳眼的正确流程。
我裤口袋突然一轻,原本插在那的杀生刃不知被谁拿了过去。
“我家娃子开个阴阳眼,你个臭婆娘还来捣乱!”
“臭婆娘?”我心里一惊,难不成是大嘴她亲奶奶来了,可先前不是说槐树林跑出去的鬼都元气大伤,暂时不敢露头的吗。
忽然,我脚踝猛地一痛,一股温热液体沿着我皮肤散开,应该是被割了一刀,意外的是,割完这一刀后,我浑身上下除了脚踝痛,眼睛和脑袋都恢复了正常。
恢复正常的我,赶紧睁开眼睛去查看当下的情况。
眼皮子一抬开,爷爷和李麻子就在我跟前戳着,那滴着血珠的杀生刃被我爷爷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