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领海作为王守江的亲哥哥,自然是十分疼爱他的这个弟弟,可是野江捞尸人的脾气向来都怪,也不善表达心中所想,所以王领海对于王守江的心意,后者并没有感受的到。
按理说,亲兄弟之间,没必要多说些什么,煽情的话说多了,反而有些别扭了,王守江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多少情绪。
真正引起王守江不满的,是王领海对湘江堂口的划分。
众所周知,野江捞尸人向来是靠水为生,凡是挨着江边,湖边的堂口,往往是它们行当中最肥的地方。
王守江作为野江捞尸人的副行主,又是王领海的亲弟弟,心说湘江堂口的这块肥肉,肯定是落在他嘴里了,但没想到的是,王领海居然把这块肥肉,亲手递到了外人的嘴里,而且这个外人还不是别人,正是他最看不顺眼的田管虎。
田管虎这人,在野江捞尸人中,确实称得上是特别有能力的手艺人了,而且做事十分积极,从没有消极怠工的时候,可是呢,他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嘴臭。
这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要是遇上胸怀宽广的人,人家不会在意这些,可你要是遇上了小肚鸡肠的人,那肯定是会被记恨在心,而王守江显然就是后者。
知道消息的那天,王守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火气,直接找上了王领海,问那田管虎何德何能,可以独占湘江堂口。
王领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王守江一眼,没有多说半句话,气愤的走开了。
王领海这么做是有着他自己的用意,他当了野江捞尸人的行主已经有二十来年了,早就累的身心俱疲,想着是时候把行主的位子传下去了,可是野江捞尸人一行中的手艺人,支持田管虎的呼声比较多。
一旦自己把行主的位子传给了自己的亲弟弟王守江,那势必会引起行内手艺人的不满,所以王领海就想了个法子。
这湘江堂口虽然是块肥肉,但所要料理的事情也是特别的多,田管虎只要负责了这里,基本上就没有闲暇的功夫了。
反观王守江,那定会有大把的闲余时间,足够他去其余的堂口上走动走动,笼络一下自己的人脉。
这样一来,即便是自己让王守江当上了野江捞尸人的行主,也不会滋生事端。
王守江以后管理起野江捞尸人这一行来,也会轻松许多,可谓是用心良苦。
尴尬的是,王守江没能明白他哥哥的心意,以为后者是看不起他,觉得他没有能力。
说起来,王领海也是犟,他要是把话说明白了,兄弟两人的矛盾肯定就化解了,绝不会闹得越来越严重。
鬼台戏师的严行主知道这是个机会,就私下见了王守江,那见面的意思猜都能猜的出来,肯定是跟王守江说,你看你哥哥如此对你,日后这野江捞尸人的行主想必也会落入他人之手,不如你加入我们这边来,我们定会帮你拿下这野江捞尸人的行主位子。
王守江正愁没帮手呢,这送上门来的好事,肯定不会拒绝,立即答应了下来。
可是在行动当天,湘江忽然出现了异样,原本明朗的天空一下子乌云蔽日,电闪雷鸣,平静的江面上也掀起了一阵阵浪潮。
王守江抬头一瞧,只见那天上的乌云,竟然凝聚成一条长约百里的怪蟒,那血盆大口一张,仿佛就能把所有的码头给吞进肚里。
看到这一幕,王守江猛地想起自己行当中,有着这么一个说法,当“天生异象,银蟒蔽日”的时候,便是野江捞尸人的兴盛之时。
王守江误以为这是老天爷在告诉自己,你才是担任野江捞尸人行主的最佳人选,于是火速拿下了王领海所在的总堂口。
王领海没有料到自己的亲弟弟居然会伙同外人,对自己下手,当即就气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昏了过去。
趁着这功夫,王守江二话不说,立即来到王领海的房间,将行主信物渡江杖翻找了出来,紧握在手中。
凑巧的事,王守江在找寻渡江杖的过程中,也把王领海所藏匿的行主密信给翻了出来。
这行主密信是阴九行各行当的行主,自打坐上行主位子的那天起,就要准备的,上面记录着自己所在行当,千年以来的所有秘密。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怕行主哪天突然遭遇不测,以免行当的秘密无法流传下去。
王守江打开行主密信这么一看,才明白“天生异象,银蟒蔽日”的真实情况。
王守江本想着自己亲自带人去拿那条银蟒,但手底下的人告诉他,王领海已经派田管虎去了。
虽然王守江看不惯田管虎,但心里知道这家伙是有两把刷子的,便在总堂口等着他把银蟒里的红布带来,捎带着把他给解决掉。
可没想到的是,那银蟒被我们刽鬼匠人捷足先登了,红布被我们拿了去。
田管虎心怀愧疚,没脸来总堂口见王领海,就让手下人传消息,说自己什么时候解决好这次的过失,什么时候去总堂口见行主。
田管虎可能不知道,他这一没去总堂口,愣是给自己捡回了条命,只可惜也是暂时的。
因为王守江刚拿下野江捞尸人的总堂口,要解决的事情有很多,就先让田管虎和我们刽鬼匠人对峙着。
在鬼台戏师的帮助下,王守江把野江捞尸人的上上下下直接来了遍大换血,全部都是自己的人手。
眼看王守江已经把野江捞尸人行主的位子坐稳当了,严行主便将派来帮助他的鬼台戏师,尽数调了回去。
之后,王守江派身边人假传王领海的消息,让田管虎先回总堂口,自己则是亲自和我们几个商议那红布的事情。
我估计去往野江捞尸人总堂口的那天,王守江胳膊上所沾染的鲜血,大概就是田管虎的了。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银痕
王守江既然站到了鬼台戏师严行主那一边,那肯定会在墓中对我痛下杀手,闫疏影以及死胖子也免逃不了。
我姥爷在知道这一点后,火速带人前往野江捞尸人的总堂口,一同跟去的还有李叔,谢姑姑,淘沙贼的现任行主即死胖子的亲爷爷。
野江捞尸人的身手向来不好,现在这么多行当的手艺人一起找上门来,根本没怎么抵抗,便尽数溃败了。
在一番逼问下,我姥爷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去向。
因为我们和王守江去往的是一处隐秘的墓地,即便是知道了大概的去向,也是难以寻到具体的位置,所以除了昊叔和李叔外,死胖子的爷爷又为队伍增添了一名手艺老道的淘沙贼,这人便是贾无芳。
再往后的事情,就如我看到的那样,王守江反水想要杀掉我们三个。临危之际,李叔和昊叔相继窜了出来,替我们解围。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捋清,我和死胖子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只想着赶紧在床上睡上一觉。
我们晚上随便吃了口饭,就都回旅馆了。
回到房间后,我冲完个热水澡往床上一躺,感觉整个人的骨头都酥软了,说不出的舒服,紧接着困意和倦意就涌上了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有些时候,你听这敲门声,就能猜出门口外面站的人是谁。如果是死胖子的话,那都不能称得上敲门了,应该说是拍门,而且还是边拍边咋呼的那种。
至于昊叔,他手劲那么大,敲门声应该要更为响亮一些。
不出意外的话,这门口外面站着的人,应该是李叔了。
我抗着困意和倦意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推开门一瞧,来的人果然是李叔。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站在我身前的李叔,竟然会有些紧张,心里也有些别扭。
不光是现在,其实在回来这一路上,我和李叔交谈的话就仅有寥寥几句,还全都是关于阴九行行当的事。
虽然李叔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无论是在我心里,还是在他心里,早就把彼此当成了家人的存在。
按理说,我应该不会紧张和别扭的。
“李...李叔。”我不自觉地磕巴了一下。
李叔看着我笑了一下,“嗯”了声。
“那个...那个!先进来坐。”
此时的我,感觉大脑犹如短路一样,完全丧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好。”李叔点头应道。
等李叔坐下后,我想着给他倒杯热水喝,他察觉到我的用意后,直接开口说道:“平安阿,不用忙了,李叔待会就回去了。”
我连忙把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得,并开口说道:“没事没事,这倒杯热水又不费功夫。”
可拿起水杯后,我意外的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哆嗦,杯子里面的水很快就洒出不少来。
李叔看到后,立即从我手里把水杯接了过来,对我说道:“行了平安,先坐下吧。”
这时候的我,又把脑袋点的跟个小鸡啄米似得,连着应了三声“嗯”。
我和李叔都坐下来后,李叔先是抿了一口热水,然后把目光移到我身上,一脸欣慰的说道:“平安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阿,连‘莲华’都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