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也有百姓连声应和:“可没错呢,这位方姑娘,还有另外一位方小姑娘,我领过她们亲手发的粥!刚才一见我都不敢认,你看看我身上这件棉袄,厚不厚?这就是人家方姑娘送的!我们一家子活下来都靠她们!要说她放印子钱逼死人命,我是不信的!”
“对对对,没错!”
方菡娘听着百姓们的议论纷纷,心里头也暖和和的。她转身,向着百姓们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过各位父老乡亲愿意相信我。”
百姓们见方菡娘态度这般诚恳,再想起方菡娘之前在京里头做的那些好事,纷纷道:“方姑娘你别怕,赶上这样的亲人也不是你愿意的!我们大伙儿都相信你!”
方菡娘微微一笑。
当即不少小伙子都心神迷醉。
然而也就只是迷醉了,在他们心里头,方菡娘离他们远的很,她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小菩萨……
方田氏见方菡娘把他们撇的那么清,就心知不好,再一听那些百姓们的议论,更是心里发慌,她嚎了一嗓子:“方菡娘,你要是敢不管我们,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向你爹交代!”
方菡娘厉声道:“我如何向我爹交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向被你的印子钱逼死的百姓交代!拿着那些沾满人血的银子,你们半夜睡觉不会不安稳吗?!不怕冤死在这五分利之下的人,半夜去找你们报仇吗!”
方菡娘声疾色厉,方家人听着方菡娘的描述,竟是活生生打了个寒颤——尤其是方田氏老方头,他们这年龄大的,对鬼神一说也最是虔诚。
方长应见他娘似是被方菡娘唬住了,满脸骇色的不敢说话,心知要是再这样下去就不妙了,忙赔笑道:“菡娘,你奶奶也是急了——我们知道错了,这不是,这不是手上没银子花,又没有生财的门路,才铤而走险嘛……绝对没有半分故意要害人命的地方啊,你就帮忙一下吧……”
方菡娘冷冷的不看方长应,她一甩袖子:“我给了你们两千两银子,你们还说没钱?——没有故意害人性命,你这话,同大荣律例解释去吧!”
方菡娘这般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模样让方家人算是恨毒了她。
同样的,京兆尹确实满意的点了点头。
要是这位以后的谨王妃一意孤行的非要保她的家人,他这个京兆尹也是没办法的——他明面上谁都不站队,其实,早在外放出京历练的时候,他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谨王妃,那可是太子派系的重要人物啊!
按理说,京兆尹应该审问一番方家人是不是受方菡娘的支使放印子钱的,只是方家人太蠢,这番表现,跟方菡娘几乎是仇人一般的关系,任谁见了都不会觉得方菡娘同他们会有牵扯。
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京兆尹惊堂木一拍,将那方家四人收了监。
方家人在被押走时还鬼哭狼嚎的,方田氏跟方香玉更是恶狠狠的诅咒方菡娘她会被谨王休弃。
方菡娘冷冷一笑,也懒得跟他们再说些什么。
像方家这等贪婪的人,若是一辈子在方家村那种小地方待着,即便是再恶,也没什么机会像这样严重的触犯了律法。
眼下倒好,他们受利欲的驱动,来到京城想敲诈方菡娘。在方菡娘给了他们两千两银子以后,又受不住诱惑,走上了放印子钱的道路。
放印子钱乃是大荣的重罪,再加上五分利这般高的利息还逼死了一个人,怕是一个三千里流放免不了了。
果不其然,过了几天,方家人的判决下来了,方田氏老方头方长应方香玉,私放印子钱,逼死人命,案情恶劣,判了全部棍五十,流放三千里。
衙门的判决张榜时,方菡娘领着弟弟妹妹在贴榜的那儿,久久停了半晌。
方家人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了。
相信还在乡下的方长庄一家,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大概会夹着尾巴做人了。
方菡娘深深的叹了口气,同弟弟妹妹去给那被印子钱逼死的人家送了五百两银子过去。
那农妇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方菡娘会过来给他们一笔银子。
她看着那五百两,眼泪直流。
方菡娘心里也有些难受,虽然放印子钱这事她毫不知情,但在外头,方田氏是打着自己是“谨王妃”家人的名义去放的印子钱。
那农妇抹着泪,有些颤抖道:“方姑娘,我,我知道你们是好人……我们全家都谢谢你……”
说着,就要领着孩子给方菡娘下跪。
方菡娘连忙扶住那农妇,看着农妇怀里头还抱着个牙还没长齐的小婴儿,知道那农夫走了是对她们多大的一个打击。
她希望这五百两,她们能拿去做点小生意,好好的过日子。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
姬谨行来了永安侯府。
永安侯府的管家十分惊喜,亲自迎了出来,满脸是笑:“王爷许久未来了,我们家老太爷一直惦记着王爷呢。”
姬谨行听到老永安侯的名字,也不过是略略点了点头。
那管家伸手:“您这边请?”
引路的方向是老永安侯的书房。
姬谨行却摇了摇头,神情冷漠的很:“柳姑娘在吗?”
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 真当本王不知道
那管家乍然一听姬谨行问起柳瑜君,脸上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惊喜:“您找我们家二小姐?在的,在的,您这边走,这边走。”
姬谨行看了那管家一眼,没有说什么,任由那管家步伐欢快的带路。
原来柳瑜君对他别有用心的事,连永安侯府的一个管家都看出来了。
他一直对外头的事都不怎么上心,竟然是最后一个发觉的?
姬谨行垂下眼眸,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
柳瑜君正跟游茯苓在她院子里头的暖阁里下棋。
下棋这种东西,游茯苓打小就生活在塞外,接触的时间并不长,这还是从塞外回西京的路上,柳瑜君教给游茯苓的。
游茯苓没下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起身将棋盘一把抹乱了,有些闷气道:“整日里闷在家中,好无聊啊。我要去街上,说不定还能偶遇公子呢。”
柳瑜君知道,游茯苓口中的公子,指的是姬谨行。
她眼下一想到关于姬谨行的事,就心乱如麻,她极为难得的摆出了生气的表情,对游茯苓道:“谨王殿下对我们不耐烦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过去自讨苦吃。”
说着说着,柳瑜君自个儿就一阵心酸,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游茯苓一见柳瑜君这个模样,更是生气了,她嘟着嘴一屁股坐到柳瑜君对面,没好气道:“柳姐姐,你哭什么哭啊。要我说,你们汉人女子就是别扭,不就是中意的男人不喜欢你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把他抢回来就是了啊!”
柳瑜君见游茯苓这满身的塞外女子莽气,还在那打着把姬谨行掳回来的主意,简直要被她的天真无知气笑了:“你以为谨王殿下是你们塞外那随随便便的草莽汉子吗?!还抢回来!掉脑袋的事,要做你就去做,只是做的时候,别连累我们永安侯府!”
游茯苓见柳瑜君真的生气了,忙赔笑道:“柳姐姐别生气,别生气,我就随便说说呀。”她支着脑袋,歪着头看着柳瑜君,“我说,柳姐姐,你真的甘心就这么……”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妥帖的词来,只能胡乱找了个,“就这么被公子抛弃啊?”
其实姬谨行跟她们说的很清楚了,但游茯苓她长期生活在塞外,脑子里一根筋,一直认定了柳瑜君跟姬谨行是一对,眼下姬谨行同旁人订亲,就是对柳瑜君始乱终弃。
游茯苓心里头总觉得很不甘心。
听游茯苓这般说,柳瑜君眼泪又掉下来了:“不甘心,不甘心又能怎样?谨王殿下已经说的很清楚,我又何必,何必去自取其辱……”
柳瑜君话是这般苦涩的说着,似是认了名,然而她的表情,却明明透露出一股不甘心的恨意来。
游茯苓见了只觉得暗暗心惊,忍不住多打量了柳瑜君几眼。
游茯苓挠了挠头:“既然柳姐姐都这般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我还是想去外头,公子长得那么好看,他虽然说了不会纳妾,但多看他几眼也是好的。”
柳瑜君听了久久无语。
她都有些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羡慕游茯苓可以这般自在了。
游茯苓见柳瑜君没说话,嘿嘿笑了笑,就打算往外溜,正当这时,外头丫鬟满脸惊喜的跑进来报:“姑娘,管家带了谨王殿下过来!”
柳瑜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多年了,姬谨行什么时候来过她的院子?
游茯苓则是满脸惊喜:“哎呀,我就说公子不可能对咱们这么绝情的!”
柳瑜君被游茯苓的惊喜语气也带的心思都有些飘了。
她强作镇定的站了起来:“既然谨王殿下来了,我们自然该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