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瑜君只要一想到这桩事,心就有些生疼。
姬谨行……他,应该是她的姐夫才是啊。
可是她那姐姐,命不好,还未长成就夭折了,根本没机会嫁给姬谨行。
这么些年,柳瑜君一直默默的看着姬谨行照顾着她们家,心里头对姬谨行的爱慕更是一天一天慢慢多了起来。
旁人都说十一王爷性子冷漠,不近人情。柳瑜君却一直觉得,十一王爷姬谨行是一位再深情不过的好男人。
这样一位深情又有担当的男子,她姐姐没有福分嫁给他,她心里头却是慢慢生出了一丝渴望。
而当姬谨行抛下京中一切,送她出塞就医时,她就更是感动不已。
谁知道,还未治好病,姬谨行便回京了,只留下暗卫李彤花来陪着她。
慢慢的,柳瑜君从李彤花口中知道了很多事。
她知道了,她的姐夫,心里头已经有了一位姑娘。
她也知道了,她的姐夫,已经由圣上赐婚,即将迎娶那位姑娘。
可是她不甘心啊……
柳瑜君微微咬了咬下唇,她纤弱的向方长应微微一笑:“原来是未来王妃的叔叔。”
……
没人知道,方家的马车,在西京城外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城里头,并在旁人的帮助下,迅速找了个隐蔽的小院子住了下来。
在这时的京城,有一桩算不得大事的事,正在进行。
福安郡主跟忠勇王妃,要启程去江南“养病”了。
当然,即便忠勇王妃跟福安郡主再怎么受到当今圣上的厌弃,碍于她们的身份所限,在临行前,宗人府那边都给意思意思的办了一场告别小宴。
说是小宴,这规模,真的是相当小了。
相比之前的座无虚席,宾客满门,这简直可以说是凄凄惨惨,两张桌子都未曾坐满,且,来的人,都是一些往日里福安郡主根本不会正眼相看的人家。
福安郡主满脸阴霾的坐在席上。
忠勇王妃丢不起这个人,直接称病没有出来。
若是按照福安郡主自己的心思,这场宴会她也不愿意来。
但,她却非来不可。
她不愿意让人说,福安郡主跟忠勇王妃母女俩像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被人赶出了京城。
她要打扮的光鲜明亮,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跟忠勇王妃母女二人,只是去江南养病。
然而,福安郡主却不愿意想,无论她打扮成什么样子,忠勇王府的失势,已经是一桩事实。
她同忠勇王妃母女二人,也确实是遭了圣上厌弃,被赶出了京城。
眼下,福安郡主坐在席上,那些往日里她看都不正眼看的小官之女们,却以一种诡异的口吻在说着京里头的趣事,再也没有往日那般,只要她出面的地方,就是人群的焦点,就是交谈的中心。
福安郡主的脸色越发黑了。
其中有个小官之女,是个爱钻营的,她总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管福安郡主一家子再怎么受到厌弃,那也是圣上亲封的郡主。
她笑着给福安郡主倒了杯茶:“郡主,有桩事,倒是挺好笑的,不若我说给你听听?”
正文 第五百零七章 相像
第507章
福安郡主看了那小官之女一眼:“你是哪个。”
小官之女面皮微微涨红,朝着福安郡主福了福:“郡主您忘了?……我姓卢,闺名娇凤。父亲是工部郎中,去岁我们曾经在瑞王府举行的赏花宴上见过一面。”
福安郡主这才正眼看了眼那小官之女。
她其实对这个姓卢的,还是没什么印象。毕竟她自打出生就被封了郡主,尊荣无比,整个人都是有些倨傲的,哪里会屈尊纡贵去注意一个工部郎中的女儿。
不过说起去岁瑞王府的赏花宴,福安郡主多少有了几分印象。
这个姓卢的,似乎就是当时一直跟前跟后恨不得黏在瑞王世子身上的那个?
卢娇凤赔着笑,一双微微有些吊眉的桃花眼满满都是讨好:“郡主想起来了?”
若是平时,这等蝇营狗苟的小人,福安郡主是一个眼风都不屑于给的。但眼下她失势,来巴结她的,竟然是以往她一直看不起之人。
也真真是讽刺。
福安郡主嘴角勾起一个讥讽似的笑。
“你说吧,什么好笑的事。”福安郡主心里头有股火,不知如何发泄。她沉下脸,嘴角却一直勾着讽刺的笑。
卢娇凤见福安郡主虽然脸色不好,却也没有当众下自己的面子,知道自己这一步赌对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样汲汲营营的去讨好别人。可她有什么办法,父亲辛辛苦苦花了十年,才从工部员外郎的位置爬到了稍微有些实权的工部郎中,但却依旧是个不入流的小官。若要想出人头地,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卢娇凤只能自己去攀附一些有背景的权贵,来换取一些利益。
毕竟,她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嫁得好就如同第二次投胎,怎么能不好好为自己谋划一番?
像福安郡主这些骤然失势的,有些比较肤浅的势力之人,就会避之不及。但卢娇凤却不,她觉得,福安郡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复起,她宁可广结善缘。
反正,讨好了这位福安郡主,即便福安郡主给不了她什么好处,至少也不会有坏处不是?
卢娇凤笑得越发谄媚,亲手将方才倒好的茶端到了福安郡主跟前,笑道:“……听说,郡主知道平国公府里头那个乡下来的表姑娘吧?”
知道,怎么不知道!福安郡主紧紧的攥住了茶杯。
卢娇凤仿佛看不到福安郡主的异动似的,继续捂嘴笑道:“可不就听到了一桩事,说那位表姑娘,乃是天煞孤星。你看,听说她年纪轻轻,就克死了自己亲娘……然后一来到平国公府,看看,平国公府前头差点让京里头的人埋汰死,然后这没多久,又死了一位嫡少爷!……可不就说这位表姑娘命格不好嘛。”
福安郡主就喜欢听这些诋毁方菡娘的话,她眉眼一下子就亮了几分。
“那就是个下贱胚子。”福安郡主忍不住骂了一句。
她有今日落魄,全都是拜方菡娘所赐。
如今听那些人骂骂方菡娘,她心里头都舒畅了几分。
“这茶太过无趣。”福安郡主索性直接推开了那茶杯,唤丫鬟拿果子酒来,“今儿既然是给我的饯别宴,那就喝点酒助助兴吧!”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了肚,虽说是劲道极小的果子酒,但也架不住福安郡主这般当酒喝。
正喝的醉意熏然的时候,丫鬟来报,说是梨园的肖卿肖公子,听闻福安郡主不日将离开京城,特来饯别。
在座的,虽然都是些小门小户的,但肖卿的大名,却都是听过的。
其间甚至有几个是肖卿的追捧者,一听肖卿过来了,兴奋的脸颊都红了,一迭声的催着福安郡主快将肖卿肖公子请进来。
福安郡主微微眯了眯眼:“让肖公子进来吧!”
说是公子,梨园之人,不过是贱身。肖卿态度摆的极低,低眉顺眼的跟着丫鬟后头,进了园子。
因着肖卿是戏子,在有钱人的眼里头,这就是个玩物似的东西,是以也没有人提什么男女大防。
肖卿没有抬头看亭子里头的这些眼神都不太一样的少女。
他垂着头,道:“听闻郡主即将离开京城,肖某虽身无长物,承蒙郡主往日的照顾,特特来送上一份薄礼践行。”
福安郡主“唔”了一声,一手撑着头,一边有些醉眼朦胧的看着他。
肖卿今天是来饯别的,没有穿戏服,着了一身水青色的长衫,头发束在脑后,眉目如画,别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美。
有几个小姑娘,平时家里头管得严,不能去梨园听戏,只是偶尔在去别人家赴宴时能听得肖卿几句唱词,她们望着肖卿的眼神快要着火了。
这个说“肖公子真是丰神俊朗”,那个说“肖公子不仅唱戏好听,平日里说话声音也这般让人心醉”……大概是酒壮人胆,越说越有些没了规矩。
肖卿仿若未闻,只是垂着头:“各位小姐说笑了。肖某不过一介贱民。”
福安郡主恍惚间,突然觉得肖卿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像极了某人。
她支起身子,晃了晃头,有些发晕。
再看向肖卿时,越发觉得肖卿与那人的身影有了一丝丝重合。
福安郡主不仅讥笑一声。
看来自己是真的喝醉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天潢贵胄,打从出生起就尊贵无比;一个却是梨园里头唱戏取悦人的戏子,身份不入流的很。
两人怎可相提并论?
但因着有些醉酒,福安郡主越看肖卿,却越觉得有些像了。
福安郡主心头像是燃起了一把火,她突然起身:“这小宴就到这结束了。”
众小姐都有些瞠目结舌。
怎么这么突然就……
福安郡主的丫鬟忙扶住走的踉踉跄跄的福安郡主,带着几分歉意的同那些小姐们解释:“我们家郡主喝醉了,不能招待诸位小姐,还请诸位小姐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