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商 (温羡)

　　王有为的脸都快要歪了，至于前些日子的不痛快，对战栗的怨恨全都烟消云散了。
　　“这是画像，你们看画的像不像？”战栗将话铺开，展示在王家人的面前，“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我就把画像交给媒婆，让她帮忙物色人选。”
　　农村里的姑娘见过画像，每次去县里赶集，偶尔能碰上写字先生出摊，可以代写文书，绘画像。
　　那会都只是看看，有时候也会想想，要是自己能有幅画像多好，可是老贵的银子，也只能想想。
　　本来没存绘画像的心思，这画像就这么来了。
　　“这……”王仙女抓住画像，激动的语无伦次，“栗子，你画的真好看。”
　　“这不是我画的。”战栗笑道，“我哪会画画，我请了写字先生画的。我跟他说了你的长相，没曾想画的还挺像回事的。”
　　“那可咋好意思呢？”王元氏也凑上前去，仔细端详，还别说这画像画的还真挺像，就跟姑娘真的站在面前一样。
　　可同时，她又有了另外一个问题，“这得花多少银子，白瞎钱了。”
　　王元氏心里祈祷，这个栗子可千万别管她要银子。哼，要了没有，那可是她自己要画的，跟我们王家没有关系。
　　“倒也没花多少银子，不值钱的，别放在心上。”战栗将王元氏那些斤斤计较的小心思看的通透，说道，“我是觉得找人说亲，有个画像更有说服力。我们仙女长那么漂亮，总不能藏着掖着，得拿出来让人看看。”
　　“对，对，对。”当听到不要银子，王元氏的心思又活了，“可是辛苦栗子了。你说你那么帮我们栗子，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坐在一旁的王有为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王元氏，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说什么不好意思，那是客套话而已，千万别当真。
　　好不好意思的，也不会给你银子。
　　哼，无利不起早，不想得好处的，怎么会那么帮忙。
　　就算不想从我们王家身上拿好处，将来也想从姑爷身上拿好处。
　　王元氏心里想着，不免多看了一眼战栗，眼神里充满了防备。
　　“王婶子，你可千万别那么说，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是。”战栗握住王元氏的手，情深意切，“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差点害了仙女的性命。如今懂事了，就想补偿一下，你们可千万别多想。”
　　呵呵，就你们这贪得无厌的小农心思，估计也不会多想，正好合我的心意。
　　“栗子，你可别这么说。”王仙女有所动容，她觉得栗子，简直就是她的再生父母。
　　不但治好了她的疮病，还想着帮她寻亲，还说是门顶好的亲事。
　　这可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王仙女开始自责，“后来，我爹还逼着我去你家，害你被你爹吊起来打，差点被打死，我……”
　　“咳咳……”
　　王有为开始剧烈的咳嗽，试图盖过王仙女说过的话。
　　王元氏也开始阴阳怪气的笑着，语无伦次的夸着这画像真的很好看。
　　王仙女还算诚实，这王氏夫妻实在是太无耻了。
　　战栗敛眉，笑了笑，“这都过去多久的事情，早就忘记了，还提那茬做什么。”
　　怎么可能会忘记？
　　被吊在院门口，拿着棍子一下一下的打，棍棍到肉，打的皮开肉绽，那已经成为栗子心里的噩梦。
　　尽管经受那一切的并不是战栗，可是从栗子灵魂深处传递来的感觉，恐惧一直都在。
　　你们王家活该。
　　“就是，就是。”王元氏拍了王仙女一下，“人家栗子那度量，早就忘记的事情，你还提它做啥。对了，栗子，仙女那病才治了一半，啥时候开始治身上的疮疤？”
　　对啊，王仙女的病况很糟糕，疮病蔓延全身，到处结痂留疤。
　　沈不缺只给她治好了脸，身上可还没治。
　　“这个不着急的，我们先寻亲，然后再慢慢治。”战栗看到王元氏脸色围边，似是不太满意，解释道，“这个病拖得太久了，想要完全治好，需要很长的时间。你们想想，仙女单是治好脸，就这巴掌大的地方，就花了一个多月。想要治好全身，不得一年半载。”
　　“可是好的亲事是可遇不可求的。今儿要是错过了，也许就找不上那么好的人家。”战栗继续说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先寻亲，至于身上的疮病咱慢慢治。总不能因为治病，耽误了大好的亲事。你们说，是不是？”
　　这些话句句在理，简直是说到王家人的心坎里了，一个两个都点头，表示认可。
　　只有王仙女没有点头，是迷茫的神情，看向自己的爹娘，“爹，娘，可是之前那个亲事……”
　　说的是之前顾家的亲事，收了人家的五十两聘礼银子。
　　可是那顾四少爷是个疯子，不把人当人看，当成狗一样折磨。
　　王仙女是宁可死，也不想回到顾家那样的人间地狱。
　　现在的问题就是，她和顾四可是真的拜了堂的真夫妻，尽管没有入洞房，那也是有婚书为证的。
　　王家去了顾家一趟，把王仙女领了回来。顾四来王家一趟，想要用王仙女换栗子。
　　一来一回，两趟，王、顾两家都不想再结亲，可是婚书还在顾家手里。
　　王仙女是担忧，如果真的寻了们顶好的亲事，这个顾家迟早会成为麻烦。
　　眼下，还真的不太好拿休书。
　　关于这点，战栗早就打听清楚了
　　那个顾家四少爷，自打被王有为扔到水里，泡了半天，回去就病了，至今还卧床不起呢。
　　这种情况下，想拿休书的可能性为零。
　　不过，就算有这个潜在的隐患，以王家的贪婪，肯定是不会放弃为王仙女寻门更好的亲事，这样他们就能得到更多的聘礼银子。
　　王仙女的担忧被他们草草揭过了，没有在栗子面前再提起，生怕她知道这个问题，就不再帮王仙女寻亲。
　　后来，在战栗离开之后，王有为还是想法子找到当初说亲的媒人，希望他能帮忙把休书拿回来，倒是叫媒人臭骂了一顿，给赶了出来。
　　那媒人说了一辈子亲，头一会碰见这么缺德的人家。
　　那么丑的怪物，非夸成天仙，害他败了名声，如今连生意都不好做了。

　　☆、第146章 说媒

　　说媒，也是一门生意。
　　王有为将自己的丑姑娘说成天仙，以次充好，成功嫁到顾家。
　　不管之前伪装的多好，一拜堂，一入洞房，所有的问题全都暴露出来。
　　顾四是个以折磨人为乐的变态，王仙女是个丑的不能再丑的妖怪。
　　于是，亲家变成仇家。
　　王有为不死心，还想着给王仙女寻门更好的亲事。
　　之前是因为王仙女长的丑，不敢有太大的要求，现在王仙女真的成了仙女，这亲事的聘礼银子自然也该水涨船高。
　　为了这事，王有为亲自跑到战栗家里，问问婚事寻的怎么样。
　　“栗子，那个婚事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距离战栗说帮王仙女寻亲，这才不到了一天的时间。
　　战栗收起心里那份浓浓的憎恶，换上笑容可掬的表情，让王有为坐下。
　　“王大叔，寻亲这种事情，千万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挑，细细选，要看相貌，要重人品，要挑家世，每一样都不能马虎，要慢工出细活。”
　　“对，对，栗子说的很有道理。”
　　王有为点着头，心里窃喜，以前没人要的姑娘，这会也能挑挑拣拣，嫁个好人家了。
　　“所以，王大叔就不要催了，等说好亲事，我肯定会告诉你们的。”
　　战栗对王有为那副贪婪的样子十分厌恶，却还要笑脸相对。
　　“栗子，你说，这回寻的亲事，能给上五十两的聘礼银子吗？”
　　聘礼银子才是王有为最关心的问题。
　　王仙女丑的那会，顾家就给了五十两，现在他家姑娘成了小仙女，这聘礼银子咋地也要有一百两才行。
　　“王大叔，你放心。”战栗诱骗王有为，“五十两聘礼银子的亲事，我们都直接不看，少说也得五百两，一千两的聘礼。小仙女长的那么好看，当然要价高。”
　　王有为乐的心都开始突突，五百两、一千两那得是多少银子，那寻的得是什么样的富贵人家。
　　王有为来找战栗，无非也是要一个这样的保证。听到那么高额的聘礼银子，高兴的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回去的时候都是哼着小曲走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沈不缺看着王有为远去的背影说道，“明明就是诓骗的胡说，难道他真就一点都听不出来？”
　　“不是听不出来，是不想听出来。”战栗若有所思，“这么美妙的梦，谁不想梦想成真呢？”
　　战栗给了王仙女希望，让沈不缺治好了她的烂脸。
　　恢复容貌的王仙女给了王家希望，以为他们可以靠着漂亮的王仙女，找到一个位高权重的依靠。
　　一个梦已经实现了，也许另外一个梦也能实现呢。
　　人总是贪婪的。
　　“行了，你别管王家能不能听出来了，听不出来更好。”战栗摆摆手，去掉脑中的杂念，“拿着画像让你的人，去找刘婆子帮忙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