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儿大喜,赶忙到床边唤醒姐姐,苏绣儿迷迷糊糊醒来,一听苏沫儿要认明烟为师,瞬间眼睛就惊得睁大了,然后傻愣愣地被拖着站在那里,看着苏沫儿对明烟奉茶叩首,这就算认下这个师傅了。
苏绣儿看着此情此景脑子依旧迷糊得跟浆糊一样,自己吃个饭就睡着了,一醒来妹妹就要认师了,而且还是认那个清高到不行的明烟。
之前她不是没有想拜她为师的决定,只是明烟太折腾人了,出了三道题,她一道都没解出来,也就歇了心思。这小妮子是使了什么法子让明烟乖乖的承认的啊?
不管苏绣儿怎么纠结,总之明烟这个师傅苏沫儿算是认下了,之后三人继续用餐,直到太阳偏西,侍女进来问要不要传膳之时,两人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赶忙告辞离去了。
出了大门,傅安已经在等待了,橘红的夕阳照射在他身上,给他渡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见了她们出来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淡笑,就连眉角也是微微上扬,苏沫儿第一次觉得傅安其实并不讨人厌。
显然傅安已经站在这里等了许久,额头满是汗珠,他忙前忙后地套着马车,苏沫儿想了想还是上前走到他身边,傅安停下来不解地看着她,苏沫儿从衣袖了掏出一条灰色的绣竹叶的汗巾,伸手递给他,微笑道:
“拿去用吧!这是拿来备用新的,很干净!”
傅安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她,她伸伸手示意傅安拿走,傅安回过神来拿过汗巾擦着汗,轻声道谢,苏沫儿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傅安坐在位置上,脸上比之前更热了,可心里却无比的欢喜,扬起马鞭一抽一吆喝,马车缓缓地向前行进,身后是夕阳洒落的余晖。
房间里安静下来,其实房间一直都很安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可明烟却没有命人点灯,窗外有月光照射进来,落在地上似是上好的白练。
屋内门窗都关的好好的,屋内却起了一阵轻风,还伴着阵阵薄雾。明烟似是睡醒了,从软榻上起身,走到桌边点燃一支雕刻有金色麒麟的巨大黑色蜡烛。
火焰燃起却是诡异的蓝绿色,明烟美艳的的脸在烛光的照映下也变得诡异,就像黑夜里一只浓妆艳抹的女鬼。
明烟就着椅子坐下,摆摆衣袖轻声道:
“贵客既已到了寒舍,为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那阵轻风变得急促,刮起薄雾形成一个漩涡,两个淡淡的人影在漩涡中慢慢显现出身形,最后轻风停止薄雾散去,一男一女出现在桌边,依次默不作声地坐下。
这两个人苏沫儿也是认识的,一个是苏沫儿救傅安时出现的白衣男子,一个是今日闹市中赠她阴阳发簪的年轻女子。
白衣男子依旧是一身白衣,俊美的容颜一脸淡然的表情。年轻女子则是换上一身华丽锦服,虽说容颜不是美艳动人,但周身气质却令人迷恋,那应该就是人们传说的仙气了吧!
明烟见了他们则是轻声一笑,衣袖对着桌面一拂,一桌精致的酒菜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她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喝完之后才缓缓道:
“你们都见过苏沫儿了,感想如何?”
孟婆容颜似少女,行为也极为少女,虽坐的端正,但吃相急促,没有丝毫美感可言,她咽下一块糖醋排骨,笑道:
“少喝点酒,都成酒鬼了,我倒觉得那个孩子的男儿扮相很是好看,真是可惜了,生成女儿身反倒美得没灵性了。”
“我问你这个了吗?你别忘了西王母嘱托于你的事,若是她回不了昆仑,小心你的皮肉。”
“我就是不明白,西王母娘娘当初不过是喜爱她那惊为天人的容颜,加上她心思纯净,心性乖巧,她喜欢也无可厚非。只是这苏沫儿不过三世就被情事所累,到最后必定带着世间所有七情六欲,那还如何回昆仑。”
“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还有七世她的劫数才算完,我们这几个老骨头有得忙了。”
“呵呵,那这些就是你跟无极的事了,我已经得了冥王的批准了,愿意让我去凡尘间历练一番。”
“就你还需历练,不说你本是凡人修炼而来,在奈何桥边那么久,你早就见识过无数人情冷暖,男欢女爱了。我看你是想去玩耍一番吧!”
“自然瞒不了你,可我只是见过,并未经历。”
说着孟婆不见了嬉笑之意,言语之间颇有凄凉之意,明烟也闭口不言了,其实也对,孟婆修炼之时便是独身一人,凡尘俗事的一切她都没亲身经历过,可能就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在奈何桥呆了多久。
“那你何时回来?毕竟我们还得靠你。”
“不会太久,我并不是投胎于这个凡世,而是另一个时空,两个时空时间不同,也许你明天就会看见投胎后的我了。”
明烟被她逗笑了,伸手拿过她和无极的杯子,各自倒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倒一杯,她端起酒杯说道:
“那这一杯酒就算为你送行了,好好保重,早去早回!”
“一定的!”
说完笑饮下杯中酒,无极一直坐在一旁不说话,但情感言表于心,纷纷都融入那一杯酒中,他罕见的豪迈饮下,不料太急反倒呛到了,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微醺的嫣红,很是好看。
孟婆和明烟都笑了起来,很少能看见一脸清高的无极出这样的糗,她们自然是要好好嘲笑一番,无极扭过头不理会她们,但耳根却变得通红,想必也是羞怯至极了。
三人喝了一夜的酒,直至东方泛白光孟婆与无极才离去,明烟命人收拾残局,自己进到里屋沐浴后便沉沉睡去,对她来说睡觉才是最好的修炼之法。
第十七章 春天来了
新年过后一个月,便是开朝了,正好三月就是春试之时,朝堂上下开始着手准备,今年春试开拓了新的科举制度,出行了一系列对寒门学子有益的规定。
当朝科举制度本就人性化,这次又是对寒门子弟有益之例,一时间举国上下都是一片欢呼声,纷纷称赞当今圣上圣明,乃当世圣贤,一代明君。
苏万浩与苏尧父子两已经忙忙碌碌近一个月了,就连苏夫人都是为父子俩上下忙碌打理着,夜间还要亲自下厨熬制药膳给二人补身子,反倒是苏绣儿和苏沫儿两姐妹最是清闲。
一日清晨醒来,落叶将所有的雕花小窗打开给屋子透光透风,沫儿惊喜地发现院内那株长年不开花的海棠树竟打了花骨朵,娇艳的花苞满满当当地点缀在枝桠之间,很是好看。
她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走出门外,天气渐渐转暖她也换上春装,绿红粉相间的百褶对襟襦裙再套一件鹅黄色的小夹,裙裾之上描绘的是环绕而上的彩蝶,手臂挽着淡绿的披帛,腰间配有翠绿色的环佩。
苏沫儿站在树下仰望着满树的花苞,心情大好,这树是在她搬进琳琅阁那天所栽,已有十多年的光阴了,不知怎的,在苏沫儿十岁时,这树就不开花了,苏万浩还特地请园艺花匠来看过,花匠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如今花又开了,不管怎么说定是吉兆。半月之后便是哥哥的春试,难不成这花也未卜先知哥哥会中探花郎!
想到这苏沫儿心情一片大好,直接带着落花便出门了,落叶想跟着,被苏沫儿拦住了,落花还小,心性自是顽皮,若是一直将她锁在深居别院里,也是辜负她这如花般的年纪。
落叶无奈只好自行回了院内,她心情低落烦躁,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也不知要做什么好,只好走到厨房去帮忙,毕竟她也是厨房出来的。进到厨房,里面只有一个婆子和两个烧火的小丫鬟,连落雪也在。
苏沫儿觉着下人多了是非也多,竟将大半的下人驱出内院,安排其他别院做事了。这么大动静也着实让老管家吓到了,以为下人们惹了事让二小姐生了气。
便每人罚了十下杖刑,除了本府的家生子,其余地都转手给了伢子,当然还包括之前那个不知死活的婆子。
这些苏沫儿当然都是不知,全都是落叶一人去办,她是最知苏沫儿心思的人,苏沫儿想做什么不用她自己说,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落叶都会明白。
落叶将苏沫儿看得太重,所以当苏沫儿喜爱落花时,她心中难免会有些难过,只好找些事情去做。落雪见落叶来了很是惊奇,平时这个时候落叶都是在屋内伺候的,就算小姐要吃什么也是遣了落花来取的。今日怎会突然来了?
落叶如今不再是那个小小的烧火丫鬟了,她是二小姐的心腹红人,二小姐给她完全管制琳琅阁内院外的权力,见识过她毫不留情的做事态度,下人们已经不敢在小瞧她得罪她了,甚至有些还会亲自上前讨好。
那个厨房里的婆子之前是带着落叶干活的,她之前嫁了个丈夫,生了两个女儿,后来老家爆发瘟疫丈夫死了,她跟女儿活了下来,最后快饿死时遇到了苏夫人去庙里上香。
当时她在草丛里熬一锅汤,虽说是野菜汤,但香气好闻让人胃口大好,正好那时苏沫儿闹了挑食症,吃什么都不香,所以婆子母女就被带回了苏府,专门给苏沫儿做膳食,之后苏沫儿的胃口便慢慢好转了。
如今,婆子的两个女儿已经赎身,都出府嫁了人生了孩子,苏夫人很早就把婆子的卖身契还她了,只是婆子对苏府有了感情就舍不得离开,就一直留在琳琅阁的小厨房做事,平时也会出府采买然后跟女儿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