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放心吧,这是林太医命他的小徒弟送来的,不会有毒的。”碧珠知道她担心什么,这三年来,但凡来路不明的东西,她从来不吃。哪怕是山珍海味,她一下都不会动。
碧珠只是觉得是因为初初来到这大卫时被齐良娣下毒造成的,所以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拿来吧。”抬起一只手,手指纤细,但若是细看却不只是纤细,反而蕴满了力量。
接触到了碗,感受到的便是冰凉,果然是冰粥。
看着碗里的东西,楚璃吻拿到鼻子前闻了闻,没有特别的味道,只是米的香味儿。
另一手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清凉入喉,身体都舒服了。
“终于听不到太子妃的不满和哀叹了,奴婢都觉得耳朵清净多了。”看着楚璃吻,她吃东西的样子也是懒懒散散的,就像浑身都没力气似得。
“牙尖嘴利,我吃一些就行了,给你吧。”吃了三四口,楚璃吻就不吃了,将碗还给碧珠。
“太子妃,你每晚都要做那么多事情,还是多吃一些吧,那样才有力气。”碧珠看了看楚璃吻那懒散的不得了的样子,还是不知她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精气神儿。
吃的也不多,但是每天晚上她几乎都不睡觉,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最开始的时候碧珠还以为她是被什么上身了,可是两年多了,她每晚都那样,碧珠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你吃吧,我若饿了,会自己找吃的。”摇摇头,楚璃吻闭上眼睛,困啊!
“林太医的小徒弟传话,林太医交代说,下午他会过来例行诊病。”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边说边吃着碗里剩下的冰粥,她的规矩倒是没以前那么多了。
“嗯,知道了。”倚靠着,楚璃吻昏昏欲睡。
这林月鸣是东宫小太医院的太医,这小太医院共有五名太医,他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年轻的。
三年来,她这个太子妃无人管无人问,例行来给她诊治身体的都是他,其他有资历的太医根本从未照过面。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时间久了,也大概是因为林月鸣是个没有身份背景的人,他对自己这个太子妃的境况很是同情。
所以对外,她这个曾经是植物人的太子妃,也只是刚刚好转了一些罢了。
时至下午,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湖心小屋,单肩背着药箱,长发束在发顶,将那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林月鸣有一张格外温润的脸庞,不止他的眼睛很平和,连他的气质都是一样的。
碧珠把林月鸣的药箱接过来,随后引着他走进卧室,楚璃吻还和上午一样,依旧躺在那摇椅中乘凉。
“太子妃,林太医来了。”走过来,瞧着还在睡的楚璃吻,碧珠唤了一声。
“算了,让她睡吧。”林月鸣笑笑,然后将椅子拖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碧珠把药箱放下,“奴婢去倒杯茶给林太医。”
林月鸣点点头,和煦的笑挂在脸上。
碧珠离开卧室,林月鸣也不发一语的盯着睡得懒散的楚璃吻,她长得纤细,长发散在一侧,极其懒散。
许是这一个姿势保持的久了,楚璃吻的眼睛动了动,下一刻缓缓睁开。
视线由迷蒙便为清明,她也看见了坐在对面的人,改变了一下姿势,一边道:“你来了。”
“昼伏夜出,总是这样很伤身的。”说着,林月鸣朝她伸出手。
“习惯了。”不甚在意,楚璃吻把手放在他手中,然后任他切脉。
“你脸上缺少血色,正是因为如此。还是改一改这习惯吧,反正白日这里也没人来。”试探着她的脉搏,林月鸣一边道。
不接话,楚璃吻任他说,反正她又不会听。
“身体很好,没有任何的问题。对了,你不是说想要增强力气么,这是我配制的药,你可以每天吃一粒。”将身边的药箱打开,然后拿出一个雕花的褐色瓷瓶,交给楚璃吻。
接过,打开瓶塞,楚璃吻先是小心的闻了闻味道,随后倒出两粒来。
药丸很小,也是褐色的,泛着一股药材的味道。
“效果会很明显么?”看着那两粒药,楚璃吻轻声道。
瞧她那隐隐怀疑的模样,林月鸣无声的笑,随后拿过她手心里的一粒药放进自己嘴里,“放心吧,没毒。”
见他吃了又咽下去,楚璃吻随即笑笑,将手里的另外一粒放进嘴里,这回放心了。
她多疑,这是天生的,这辈子也改不了。
若是真的随意相信他人,在那个世界,她就死了无数次了。
004、窥视
夜幕降临,温度也终于得以降下来一些了。
半湖水波粼粼,正在散发着这一天来它吸收的热气,不过缺少了太阳,那热气倒是比白日的舒服了多。
纤细的身影从湖心小屋中闪出来,长发飘飘,在黑夜里划出一道诡异又神秘的影子。
湖心小屋通往陆地的小桥只有一座,很长。
脚下无声,楚璃吻身形和脚步都很轻,就像被丝线吊着一般。
顺利的离开半湖,脚踏上了陆地,眼前宫殿重叠,品种珍稀的树木花草形成了精美的形状种在宫殿之间,哪一株都十分值钱。
这是东宫的西南角,住在这附近宫殿里的都是一些家世十分不好的妾室,像是什么各地寻常小吏的女儿。
而她这个太子妃也住在这儿,显而易见,代表的是什么。她这个名义上的太子妃,和这些无权无势的妾室是一样的,早就被人遗忘了。
于各个宫殿间游走,楚璃吻纤细的身形就好像一道影子,没有任何的声音。
长发如瀑,包裹着她白皙的小脸儿,那双晶亮又漆黑的眸子在这漆黑的夜晚里亦是十分明亮。
一手撑住栏杆,楚璃吻翻身跃上一座没有灯火的宫殿,熟练的打开一扇门,然后闪身进入。
这座宫殿无人住,而且又很高,登上那最高的阁楼,就能瞧见大半的灯火。
除却这西南角,似乎整个东宫在夜晚之时都是灯火通明的,一些宫殿的顶端也不知放置了什么,亮的十分耀眼。
登上阁楼,将窗子半开,楚璃吻看出去,果然,耀眼的灯火进入视线当中。
虽是如此,但她倒是挺喜欢自己所处的黑暗,因为谁也看不见这里。
收回视线,她又看向这附近的宫殿,灯火暗淡,蓦地还能瞧得见有侍女在走动。
其实这些宫殿里住着谁她差不多都知道,但若说名字的话,她说不上来,可那些脸面却是都见过的。
主要是女人太多了,尤其是这些没有家世的女人,几十个,简直了。
她即便记性再好,若能将这些女人都一一说上来,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瞧着那些宫殿里寂寞的女人们,她们的夜生活极其乏味。没有那太子爷的宠幸,她们过着守寡一般的生活。
她现在将这附近都摸了个遍,只不过,这只限于这里罢了。其他的地方,她从未穿过,因为都是守卫。
这东宫守卫森严,就像无处不在的监视器。
其实,她若是真想穿过去的话,也不是不行,她还是有信心的。
只不过,她不能冒险,毕竟她现在是‘病体’,真出了什么事儿,估摸着她就没办法蛰伏下去了。
蓦地,嘤嘤的哭声从一个宫殿中传出来,其实声音不大,只不过她所处的位置很高,所以第一时间便听到了。
看过去,楚璃吻不禁笑,这些女人真是有意思,其实她们根本不必奢求得到太子爷的宠幸。在这里,只要能活着,她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她们若真的被太子爷宠幸,估摸着就没命了,这没命和得到一时宠幸相比,还是活着更实在。
太子爷的宠幸,可是带着杀机的。
最初,楚璃吻以为是那齐良娣太过阴狠,嫉妒心严重。
可是渐渐地,她发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三不五时的,楚璃吻就会听说齐良娣又把谁给处罚了,而且但凡她处罚的,都是从这盛都之中门阀贵族出来的。
齐良娣的家族很了不得,据说是开国功臣,她父亲掌管大卫的财政,兄长又是什么将军,反正听起来就是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所以,齐良娣这么嚣张也在所难免,这东宫所有的女人都怕她。
而也正是因为此,楚璃吻才觉得这太子爷心思缜密,善于利用之道。
楚璃吻认为,太子爷并非是个脓包,他无法直接打击齐良娣以及她的家族,但是在利用迂回之术。
所以,他宠幸谁,都是有目的的,为的就是让齐良娣去招惹她们。
但凡被封为良娣的,都是从门阀世族家中出来的,可不是那些寻常小吏的女儿。
这不是她忽然之间得出的结果,而是三年以来的总结和判断。她的判断,不会出错。
瞧着远处的灯火辉煌,楚璃吻很是想过去瞧瞧,不是瞧新鲜,而是挨个宫殿走一走,找那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