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现在是几时了。
夏樱落翻了身,有些迷迷糊糊的想。
昨夜她睡下的时间晚,即便是现在清醒过来,仍是不愿意起床,头涨涨的痛。
正是考虑着要不要补个觉再说,脑海中闪电一般的划过了一道念头,如此清晰明确。
不如自己去寻了李莲兮,看看她在弄什么鬼。
与其在屋中担忧害怕,被她折腾得休息不好,不如自己主动去看看她想做什么。不算是自己生事,而是在事情有了苗头之前将萌芽扼杀在摇篮中,这才是最稳妥的解决之道。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来,就再也难以消灭。
她起身掀起了床幔,叫旁边服侍的侍女:“叫绿芜过来!”
绿芜此时正在和绫罗说着这东宁院的事情,以及府上最近发生的事情,便看见了一个穿着粉红色衫子的小丫头匆匆跑进来,叫她去见王妃。
绿芜没有多少意外,起身笑着谢过了小丫鬟,自己去见了王妃。
两人到了屋中的时候,夏樱落已经是简单的收拾过了,只着月白色亵衣倚着床坐着,手里面翻着本书,似乎还没有看多少。
绿芜瞥了眼,似乎是本医书,之前也很少见王妃翻过。
见到两个人,夏樱落便扔下了书,笑着让她们坐下,和她们谈起来事情。
“今天我准备去趟凌华阁。”
绫罗惊异的瞪圆了眼睛,绿芜也是顿了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笑问:“王妃是准备去问莲侍妾怀孕之事吗?”
夏樱落点头。
心中却是有点郁郁起来。自己是因为昨天晚上江陵漠过来的时候告诉了自己这件事情,绿芜和绫罗两个人却是在第二日清晨便得知了这个消息,看样子李莲兮怀孕的事情在整个王府上下传的不可谓不胜。
若是按照着自己前世读过的各种宫斗来看,下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就是她滑了胎,然后顺理成章的推到了自己这个主母的头上来。
这样子下去,自己可就是要落个恶毒善妒的名声了。到时候,可不知道会发生多少针对自己的事情。
她打消了接下来的考虑,重新收拾好心情,笑着对两个人说:“眼见为实,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去趟凌华阁,看看情况再说。绿芜去准备今天送的礼,绫罗来帮我收拾下。”
顿了下,她看着准备离去的绿芜略有点不放心的叮嘱道:“记得准备的东西要是不容易下药也不容易磕到碰到的东西。”
要是真是因为自己送的东西出了什么事,自己可就说不清了。
那到底送什么好呢?被安排了一个艰巨任务的绿芜陷入了痛苦的抉择中。
而这边绫罗也很是纠结。
今日去见李莲兮,多少也就存了长威风的想法在内,穿的太素了,显得没气势,穿的艳丽了,也是落得人口嫌。
最后仍旧是夏樱落最后定了主意,选了套丁香色薄纱裙,外罩缟色轻纱,素净且大方。
一路迤逦来到了凌华阁。
凌华阁哪怕是清晨也会是整个江府最为热闹的所在,丫鬟婆子们不敢大声说话,压低了声音悄声交谈着。
夏樱落挑眉。
难道是这李莲兮仍没有起来?但是看日色也不应当,自己已经算是起晚了,怎么也不可能现在都没有起来。
正是疑惑,有人看见她们来,便有小丫鬟匆匆跑进了屋子通报,没一会儿便看见了李莲兮扶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走了出来。
夏樱落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面。
她今日穿的衣裳宽大,只能是看出来腹部微微隆起,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虽是失礼,但这才是她此次前来最重要的目的,在这之外,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她注意的。
李莲兮上下打量了片刻来人,口中发出一声娇笑:“呦,我当是谁,原来是姐姐。诶呀,现在我有孕在身,王爷好像说过是不用再让我施礼了呢,恐是动了胎气。”
夏樱落微微冷笑。
这怀胎三个月左右的时候是最为危险的,等一过了危险的阶段就没有太多顾忌的地方了。这也就是在现代的时候最佳的打胎时间是在35到55天之间,等过了三个月就不能再动手术了。
她不信古人们就不知道这点。
就像是自己刚来的时候有人用春天的豚鱼来给自己下毒一样,都是极为矛盾极为不合理的存在,可是这李莲兮偏偏是做了,而且做得正大光明理直气壮。
而且另外一个地方么……她看着李莲兮的腹部微笑:“我听说怀胎六甲的时候女子的腹部应是很明显了,可是为什么我看莲侍妾腹部没有多大的变化?”
李莲兮语塞,很快她脸色一变,变得骄纵起来:“每个人的情况自然是不同,我平日里身体本身就是偏瘦弱的,怎么可能会和寻常人家一样。”
倒是好理由。
殊不知她在心中也是暗暗咬牙,自己这个计划是只有王爷相信自己所说的话才是可能实现的,但是昨日王爷来寻自己的时候,面上带着丝思虑之色,自己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说,目光却是不时的扫视着自己的腹部。
似乎在考虑着自己说的话。
明明在她回来之前王爷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
夏樱落看了她片刻,道:“那就当这样子好了。不过看样子这府上的医生实在是该换一批了,莲侍妾怀孕这么重大的事情,却从来都没有人说过。现在我回来了方才听说,我看这府上也不需要这种庸医。”
李莲兮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已然是脱口而出:“不可!”
说完她就开始懊悔了,自己从来都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今日怎么就这么冲动的将话说出来了。
一个府医虽是有点麻烦,但不至于将自己的计划也赔进去。
她顿了下,计上心来:“刘府医一直是为我看病之人,我的状况他最为了解,若是换了人,不知道会不会用药轻了或是重了。”
夏樱落轻笑起来:“我还没有说是刘府医,莲侍妾这么焦急着保他做什么?”
经过这段时日和夏樱落接触,李莲兮自然也是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的冲动,心中懊悔着,面上还是丝毫不变的傲慢:“其他府医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因为时间久了和他比较熟悉罢了。”
夏樱落看了她眼,不带丝毫感情的感叹:“看不出来莲侍妾还是个恋旧的人。”
李莲兮气愤难当,眼珠一转,却是捂住肚子软软的坐在了地上,脸上惨白,泪水也顺势掉了下来:“诶呦,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绫罗本是在旁边看戏,现在看到这个情况,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夏樱落,不知如何是好。
夏樱落叹气。
怕什么来什么,这个李莲兮最会演戏,可偏偏这个情况下自己还没有办法拿她怎么样,只能是压抑了怒火做自己平日自己最不喜欢做的事情。
“妹妹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这动了胎气,不也是在作践自己的孩子么。姐姐在这里和你陪个不是,你看怎么办才好呢。”
青丝掩盖下,是李莲兮压抑不住的阴冷笑容。
“我知道这两日因为一些闲事,我和姐姐有了嫌隙,姐姐因此生我的气也是正常,是我的错,我只想姐姐别再生我的气就好了。”
楚楚可怜。
可惜她这番作态,对象却是自己,一个早就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的人。
但是现在自己也是只能笑道:“若是妹妹乖巧,我自然是不会生妹妹的气。你这是在做什么呢,快起来。”
再不起来被人看见了说的可就是自己了。
她无意间向四周看了下,脸上的神情凝固了片刻,果然是有人,而且还是最有利于李莲兮的那个人。
又是江陵漠。每次他都在,真真是阴魂不散了。
前两日那么闲,这两天天天见,真是让自己无话可说。
事已至此,她只能是装了没有看见他的样子,上前两步,蹲下身子扶住李莲兮,嘴角有着丝苦笑。
“妹妹快起来,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在私底下,她却是用了极小的、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李莲兮的耳边道:“你想做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你就不要多想了,我定然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李莲兮不答,依旧是挂着泪水。
夏樱落沉沉叹气,转过身对着江陵漠冷笑:“看够戏了吗?”
被点了名江陵漠也没有尴尬,甚至是还笑起来:“自然是没有。”
李莲兮的动作一顿。但是夏樱落却是不耐烦了,直接了当的问:“那你是如何才满意?”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江陵漠抽出了手中的扇子,轻敲着掌心,似乎是在考虑着。
片刻后他展颜而笑,却是看不出来是什么态度。
“不如,你就应了她,我们一同泛舟而游,岂不是好。”
夏樱落无奈:“既然是王爷发了话的话,臣妾岂有不应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