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皇帝自然明白,心中的烦躁消失了几分,请吐了一口浊气,看了宣云锦一眼:“宣姑娘陪太后多说说话,此事从长计议,姑娘……不知道此事,考题,从来就没泄露过。”
说着,皇帝比来时更急的走了,离开之前还冷厉的念叨了一句:“定国公府,呵呵……”
等皇帝离开,宣云锦松了一口气,王者气势,确实凝重得压人。
太后拉着宣云锦的手坐到自己身边:“好孩子,皇上那样说,是让你忘记这事儿,以后会发生什么都跟你无关了,科举泄题,涉及到的大官世族怕是不少,他们肯定拿皇上无可奈何,可是你们就不同了。”
“让你从这件事情摘出去,皇上也是在保你……”
太后怕宣云锦不懂,还真是用心的掰碎了说给她听,不想宣云锦立了功,却新生不甘。
宣云锦轻笑:“民女知道了,太后娘娘放心,本来这事儿我就没觉得是真的,心下有些担心,特意来问过而已。”
太后拍了拍宣云锦的手,心下放心了。
两人默契的不再提这事儿,还真的当不知道一样。
太后还带着宣云锦去看了一盆金色的月季,想要让宣云锦看看,花匠移植培养的手法对不对?
毕竟这月季是宣云锦寻来的,或许更加了解习性。
其他人还不知道,这月季可不是宣云锦寻来的,而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对于习性,没人会比她更清楚。
就在宣云锦交代花匠如何照顾的时候,皇后还带着双胞胎来了,感觉就是进宫来看看的节奏,无关乎其他。
聊完天之后,宣云锦淡定的出宫回去了,属于她的任务基本完成,之后便是皇帝的事儿。
此时此刻,皇帝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容墨烨,还把容墨烨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二次科举,竟然就有人如此迫不及待了,只怕为此布局了不少时间。
容墨烨淡定的思索了一会儿:“当务之急,先将考题替换之后再说……这次参考的学子众多,可不能出了乱子。”
皇帝点了点头,只得闷着头和容墨烨商量新的考题,不敢再假他人之手。
毕竟四书五经,哪怕是作诗的主题都只有那么多,朝代更替,代代科举,实则很多东西都考过了。
想要出一些更加有用的考题其实不容易。
就是现在的考题,也是当初想了许久才确定下来的。
如今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只能再次翻出当初的商讨记录,从中再额外挑选。
觉得为难头疼的时候,皇帝不由得冷笑:“小林子,让人去打听看看,那个叫钱硕的,死了没有?”
皇帝声音中带着森冷,很明显若是没死,他也会送这人一程。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钱硕未必有什么用。
钱硕甚至连卖题给定国公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就更加无从谈起幕后之人了。
幕后主谋,会亲自去定国公府卖题吗?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容墨烨扫着以前定下来一些题,完全没有在意皇帝的吩咐。
不得不说,钱硕在这件事情里,虽然是打开真相的钥匙,却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小林子出去后不久回来:“皇上,那人昨天晌午就死了,不过朋友不多,倒是没人注意,只是被府尹收去了义庄,过些日子发消息回原籍。”
闻言,皇帝皱了皱眉,想到钱硕的家境只怕不好,砸锅卖铁供养出来的儿子平白无故的没了,倒是一桩伤心事儿。
容墨烨看了皇帝一眼,缓缓的说道:“消息称,此人被定国公看中后,就得了不少银两用作交际,而他交际的地方也有趣,红尘苑,只怕银子还不少。”
正文 第六二二章 按兵不动
“据说这个钱硕还是有些愤然的,心里对亲情看重,得了银子第一时间就让人捎回去不少,不会再有贫穷的困境……”
闻言,皇帝立刻轻松了,冷笑一声:“那就好,朕真是瞎操心。”
容墨烨笑了笑,皇帝的心胸大度,一直是他留到现在的理由。
皇帝会这样担忧,还真是不意外。
小小的钱硕,换成别人只怕不理解,觉得这不是皇帝应该操心的事儿。
当然,对于皇帝这点人情味,容墨烨从来不会纠正,反而很纵容。
宣云锦一次进宫,将事情扔给皇帝和容相,两人瞬间忙得焦头烂额,自己反倒是轻松了。
确定的把这件事情忘在脑后,只在晚上告诉了章奕珵一声。
章奕珵来了好奇,让宣云锦将考题内容说了一遍,倒是品出味儿来:“……中庸之道,为官之道,再加上孝道,看来这次考得虽然偏门,可皇上也是用了心要挑选人才的。”
“嗯?”宣云锦不太明白科考的事儿:“这样真的能挑选出人才来?”
“大部分可以,你说的那句中庸,不算特别的经典,平日里也不会大肆教学和讨论,若不是胸有沟壑,很难做出有内涵的文章来,重要的是,个人心中所想会夹杂在内。”
“就像那句话说的,真正能做到中庸的很少,不是激进派就是保守派,这跟年纪或许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看文章,就能知道为人,甚至能更好的派官做事。”
“作诗的主题是母亲,在于孝道,阅卷的都是厉害之人,并不是假大空的歌颂就可以了,仔细一看可瞧人品……”
“可惜了,这么好的主题必须废弃不用,唉……”
看章奕珵连连摇头,宣云锦轻笑:“有什么好可惜的,大不了还有父亲呢?换个说法指不定还有子女呢?上慈下孝,左右都是同样的本质。”
章奕珵怔了怔,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的也对,明天拿这当考题跟别人聊聊,指不定会有所启发。”
宣云锦说过之后没有放在心上,倒是章奕珵好奇的问道:“如果是母亲,你会怎么作诗?”
章奕珵对宣云锦脑中的诗文很感兴趣,每每都觉得经典,提起主题岂有不问的道理?
宣云锦想了想,看了看手中的针线,正在给章奕珵缝一顶书生帽:“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个算不算?反正我挺喜欢的,嘿嘿……”
宣云锦没有多想,章奕珵却心中一震,仔细品了品,眼神越发深邃起来。
宣云锦低头一针一线,心情似乎不错,还轻轻的哼着一丝陌生的旋律。
章奕珵突然说道:“你似乎说过你会弹琴?”
宣云锦抬头,眼神还带着一丝茫然,这话题跳得太快,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啊?”
章奕珵嘴角微勾,心口一热,被宣云锦这目光看着好像蹭过去,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装模作样的说道:“怎么从来没听你弹过?什么时候,小锦才会为为夫拂琴一曲?”
宣云锦眼神怪怪的:“你都在想什么呢?你不该好好想着考试吗?怎么说到弹琴这种事情上去了?”
章奕珵笑了笑,却不敢近宣云锦的身,只是眼神一软,懒懒的说道:“娘子……嗯?”
宣云锦:“……”
这男人,在跟她卖萌撒娇么?
好奇的打量着章奕珵现在的神情,宣云锦觉得这倒是一件新鲜事儿。
不过,章奕珵并没有靠过来,宣云锦一时也不太清楚自己猜测是对还是错。
见章奕珵眼睛晶亮,宣云锦挑眉:“好,等你高中……”不就是抚琴一曲?她也很久没碰过了,仔细想想还是挺怀念的。
章奕珵顿时笑开,有些迫不及待的思考着,到时候怎么哄着宣云锦答应他多弹几曲,一饱耳福。
果然,钱硕的死,安静得毫无波澜,就是急切的定国公也龟缩了。
不过,宣云锦让轻语注意一点消息,也听说了定国公依旧在急着找上门女媳,心下大为不解。
倒是卖题的人彻底安分了下去,原本定下的交易也说收就收,干净利落得可怕,让皇帝和容相没有抓住半点马脚。
尤其可见,对方隐藏至深不是没道理的。
如若不是宣云锦意外发现,只怕皇帝和容相都忽略了身边还有这样的黑手。
可这会儿越干净,越显得幕后黑手盘根错节,心思缜密,让人顿生忌惮。
不过,对方不动,皇帝也很无奈,总不能现在就拿了定国公逼问吧,估计他一动,世家大族就以为皇族要对他们动手了,肯定坐不住的,到时候会彻底乱套。
所以,没有线索,皇帝也只能隐忍,连怀疑的对象都没能锁定,也是憋屈得很。
可不管怎样,十二月初八的到来,考生一个个进入了考场,那十几万人的热闹,让宣云锦大开眼界。
大梦皇朝的人口,似乎特别多啊,估摸着不比现代华夏少多少。
庞大的人口基数,产生了十几万的举人来参加会试,其实比例也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