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日周雅碧被吓到了,唐宝云觉得不好吓唬陆夫人,而且第二日也好了,是以英国公府来人的时候,她并没有说这件事,没想到竟然是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吗?
她问了一句,忙又接着说:“原是我们到的第二日的事。”
一时原原本本的把那天的事说了一回,又道:“后来七妹妹看着没什么事了,我也收拾了一份儿礼去送了小王爷,过了两日,听说小王爷已经走了,也就罢了,我也没想什么,难道出了什么事。”
陆夫人与周玉堂其实也知道,若是这边真有什么很不寻常的事,唐宝云自然早报他们知道了,就是唐宝云不懂事,周雅琴也不是不知轻重的姑娘,这边儿显然真没什么事。
这会儿听到,无非就是周雅碧淘气差点让孔雀啄了,小王爷跟前侍卫救了她,又给了颗安神药安抚了一下罢了,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唐宝云的处置也很正常,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不正常的结果呢?
陆夫人叹了一口气。
她说:“昨日皇后娘娘传老太太与我进宫说话,先就问了半日阿碧的事儿,后来才对我说,小王爷去见皇上,说要与阿碧成亲,皇上已经应了,只是因阿碧还小,如今先不下旨,让小王爷等着,今后大了再赐婚。”
啊?除了小小的周雅碧,几位姑娘都大惊,唐宝云简直反应不过来,这事儿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陆夫人接着道:“我与老太太都没法说话,娘娘也不是与我们商议,只是说,这是皇上吩咐娘娘亲自与我们说一说罢了,眼见得半点儿余地都没有的,当然,小王爷身份贵重,这是给咱们家的恩典,我与老太太也就只得谢恩罢了。”
英国公爵位是国公爷,数得着的高官贵胄,对他的嫡女,皇上也就是只是通知一下而已,根本没有答应与不答应只说,皇上强硬如此,可见对这位小王爷的宠爱,那还真不是说说的。
周雅琴那日那点儿道听途说,还根本没有形容到这位小王爷的万一。
唐宝云下意识的去看依在陆夫人腿边,一脸懵懂天真的小姑娘,那位小王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雅碧还只是个这么小的孩子。
那一日诡异的感觉重回心头,难道这真是久别重逢的两个人?不然,唐宝云觉得实在难以解释。
只是,这话她并不敢说,她自己来历诡异,是以深知深信宇宙玄妙,可别人如何能信?神鬼之说,说出来只有麻烦的。
周玉堂道:“祖母和母亲从宫里出来之后,我与父亲自去各处打探了一下,才知道前日你们到小皇庄的时候,小王爷也在这里,母亲着急七妹妹,生怕是有七妹妹与小王爷有点什么事,我才奉母亲前来的。”
陆夫人也道:“其实,听你这样说,我也放心了些,按说,小王爷亲自与皇上求娶阿碧,那是给咱们家脸面,皇上也是给咱们家恩典的,今后皇上赐婚,那也是再想不到的好事儿,就是我想着,阿碧才这么一点儿大,今后若是……”
唐宝云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陆夫人的意思,这位小王爷毫无根基,也无功绩,全靠着圣上宠爱才有今日,如今周雅碧与这小王爷绑在了一起,这漫长的时光若是有点儿什么变故,要周雅碧怎么办?
甚至说,要周家怎么办?
可是,周雅碧扒着母亲的腿站着,虽然听到母亲和哥哥嫂子一直在提自己的名字,她却听不懂,一脸无聊。
只是不管如何,现在的情形,那是绝对无法挽回的,皇上不仅是金口玉言,还是乾纲独断,多少军国大事还没法说呢,何况这点儿儿女婚配的小事?
陆夫人当然不是天真少女,当然知道皇命不可违,皇上此话已说,别说是赐婚,就是赐死,周家也只有磕头谢恩的份儿,只是此时看着小女儿这小小的胖乎乎的模样,便是陆夫人从来淡定从容,此时也不由的泪盈于睫。
周玉堂见状,才说:“此事也只得如此,听天由命罢了,倒是这会儿你们去收拾东西,今日就回京去,昨日娘娘传了旨意,虽说知道七妹妹还在小皇庄,但明日还不进宫去谢恩,就说不过去了。”
在这方面的敏感性,唐宝云显然不如周家任何人,这会儿才想到这一茬,显然,周家虽然被这件事弄的十分莫名其妙,也担忧今后周雅碧的道路,但综合来看,这件事在当下,总还能算喜事呢。
这小胖姑娘才四岁,就有王妃的名分了呢。
所以陆夫人当然是急着要看看女儿安好,但周玉堂也一路奔波而来,除了送陆夫人,也是要接她们回京去。
唐宝云连忙吩咐丫鬟们收拾东西,这会儿才坐下来奉茶,又安慰陆夫人:“既是朝廷的恩典,母亲还该高兴才是,七妹妹还小,纵然今后有点儿变故,朝廷只怕也一样有恩旨的,横竖这个事儿,不是咱们家求的不是?”
周玉堂道:“我也是这样说的,咱们家世代为国尽忠,皇上大约也是因着这是好事,才应的不是?母亲疼七妹妹那是有的,只是断不可过于忧心了。”
是的,就是不那么给周家面子,但终究这件事算得上是好事。
因急着赶路,只大略收拾了些要紧的东西就上车了,唐宝云亲眼看见周玉堂随手就拿了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赏了前来恭送的小皇庄总管,有点儿啼笑皆非。
她兴致勃勃研究的东西,在周玉堂眼里,那可真是小玩意儿呢。
在他看来,大约也就是为了哄家里人欢喜一下罢了。何况有些东西本来就有相应的规则,周家再有银子使,也不能毫无缘由的由着老太太拿着贴补娘家,还不如唐宝云这个小玩意儿,反倒有由头。
这是典型的意义大于实际的一件事,唐宝云心里其实明白。
再说了,周玉堂让她出来,最大的缘故还是东安郡王府的那档子事。
唐宝云不由的就问周玉堂:“我娘来过吗?”
周玉堂大约是骑马跑了几个时辰,有点倦了,回程没有骑马,倒是与唐宝云一个车,伸展了长腿舒展一下,听到这个话,意义不明的笑了笑:“要不是七妹妹突然出个这样的大事,我今日来还就不急着走了呢。”
“怎么说?”
“岳母大人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周玉堂一脸无所谓的说:“到我们家来了四五回,开始是找你,后来我与岳母大人说,就是你在家里,这事儿也没法子,就转而骂起我来。”
“真是委屈你了。”唐宝云毫无诚意的敷衍了一句:“到底怎么的?”
“那一日岳母大人在你面前说的那话,说二舅兄在做粮草生意,这话不仅是你听到了,也有别人听到了。”周玉堂道:“内宅妇人不知厉害,这样的事也敢随口说出来。”
唐宝云皱着眉头想了想:“这难道还与朝廷公事有关?”
周玉堂微微弯一弯嘴角,没有立刻回答,反倒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
正文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第四十章
唐宝云叫他打量的有点发毛:“我说错了?”
周玉堂收回目光,笑道:“你说的没错,此时略一查,就知道有不对,大舅兄就禀了岳父大人定夺。”
“不对呀!”唐宝云压根没怀疑周玉堂敷衍她,只觉得越听越不对:“我娘在她屋里这样对我说一句,大哥就听到了,那我娘几万银子的进出,大哥不知道?二哥在外头拿着银子做粮草生意这样的事,大哥不知道?这动银子,买东西,动静比那句话可大多了吧?偏这句话就知道了?”
周玉堂嘴角含着笑,一点儿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反是悠然的说:“怎么突然变这样聪慧了?”
啊?唐宝云看着他,眨眨眼,然后又眨眨眼,终于明白过来了。
她还以为自己一番动静是借了东安郡王府嫡系的事,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才是背黑锅的那一个。
这、这、这……这些人也太精了,太不动声色了,自己果然历练的还不够,这点儿道行根本就不够看嘛。
很显然,东安郡王府的夺嫡争斗,随着两派嫡系的成长,已经十分的白热化起来,且各有优势。
吴王妃想办法弄钱,拿给唐明令运作这样的事,唐明朗一系想来一清二楚,但这种事不过是后宅争斗,无非小节罢了,摆出来用处不大。而唐明令做粮草生意这件事,具体如何,唐宝云不知道,但看这个阵仗,估计才算是一个大的把柄,足够动摇吴王妃一系的地位根基。
兄弟斗争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表面的平衡和和睦依然还是必须的,唐明朗一系需要一个机会来揭开这件事,以表示并不是自己在监视兄弟的动静,在针对兄弟,正好这个时候,唐宝云就送上门去了。
唐宝云是吴王妃亲女,简直是个完美的不得了的背锅人选。
现在唐宝云借唐明朗一系的势夺取嫁妆,唐明朗趁机借口此事发现了唐明令的问题,十分的顺理成章,今后不管在何时何地说起,这也不是唐明朗对唐明令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