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云想了一想,还是觉得心中憋闷,只是想叹气,周雅丽虽然不讨人喜欢,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花儿一般的年龄,对自己的一生还充满了憧憬,如今眼见得要嫁一个这样的丈夫,唐宝云,尤其是她现代思想的那部分,真是十分的憋闷。
郭太夫人见她一脸郁闷,反而笑道:“事既如此,你我着急也没用,只好歹你二叔父眼见得要回京任职,一家子都在京城里,娘家有力,那边府上自然也要给咱们家脸面,不至于太出格,只要大规矩在,丽姐儿也受不了大委屈的。”
唐宝云点点头,如今她也逐渐的明白这些规矩了,古时的婚姻与家族的关系更大,更不纯粹是两个人的事,夫君好固然是好事,但真正说起来,贵女的依仗第一还是娘家,第二是儿子,第三才是夫君。
娘家得力了,夫家不敢小看,也不敢有大事委屈她,只要自己没有错了规矩,谁也拿她不能怎么样。
只是唐宝云终究还有现代思想的一部分,接受起这种事来格外困难一点。
她大约也是为了安慰自己,便道:“老太太说的是,要说这帝都这样多人家,风流公子也不少的,只望着今后年纪大些了,慢慢就好了,也未可知。”
“正是呢。”郭太夫人道。
唐宝云最闷闷的还是看到周二夫人那样得意,连她都有点惋惜年轻小姑娘的际遇,反倒是亲娘并不在意。
或许这也是因为周二夫人到底是这个时空的人,她的思想观念,以及重视的事情跟唐宝云是完全不同的,她或许是真心认为这是女儿的好归宿。
杜家是豪门高第,总共就两个嫡子,二公子又有一个铁板钉钉的爵位在头上,这比进门儿了还要争爵位就强了许多了。
大约也是许多人都认为的好姻缘吧。
至少周家二房欢欣鼓舞,底下人都流水样的去给周二夫人和周雅丽磕头道喜,唐宝云在后花园散漫的走路的时候,也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议论:“若不是大姑娘出息了,二姑娘还没有这样好的姻缘呢!公主府的血脉,又是嫡子,且落地就有爵,帝都有头有脸的人家多了,这样的人家还并不多呢不是?你瞧二夫人那等喜欢,咱们去磕头就赏五百钱,可是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了呢!”
五百钱,那是后头的粗使婆子了,连她们都能这样门清这位二公子的爵位,二夫人还是很花了功夫造势的。
唐宝云走了一会儿,这里的规矩贵妇人坐月子一般两到三月,若是身子不好的,坐半年都有的,当然,也就前半个月左右不大出房门,怕冒了风,后面还是在各处屋里并花园里走走的,只是不出门做客罢了,唐宝云更是坚持锻炼,生元哥儿这一回,着实觉得虚了一点。
这才走一刻钟,就觉得心口有点发紧了,唐宝云自嘲,自己这是长胖了吧?
她站在一丛花前,看看自己的手,手腕,觉得自己这绝对不是错觉,这是真的长胖了,手腕都肉乎乎的起来。
怪道这里的贵妇人都不自己亲自喂奶,喂奶就意味着要多摄入营养,体型不能尽快恢复,在这里后院是需要竞争资源的,男人就是最大的资源,不少人在怀孕的时候都要给丈夫安排侍妾,这种事当然不能长久,所以要尽快恢复体型,这其实也是迫不得已的。
自己碰到周玉堂,真是个好事啊,唐宝云不由自主的感叹起来。
到了晚间,唐宝云还是忍不住问周玉堂:“你说我是不是胖了?”
“嗯?嗯……”周玉堂手里拿着本书在看,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含糊的道:“还好。”
“什么叫还好?”唐宝云又低头看自己,她皮肤算不得雪白,只是细腻若瓷,此时胖起来,似乎就更白了一点儿,显得手腕宛若堆雪一般的好看,且更多一层丰盈柔软的感觉,不过怕胖是女人天性,唐宝云很不满意这个答复:“还好就是胖了?”
“嗯,是吧?”周玉堂大概连她在说什么都没注意,只随手摸了一把:“挺好的,我喜欢。”
唐宝云嘟嘴,双手按在他的书上,整个人贴过去:“你真喜欢?”
周玉堂这才抬起眼睛来,笑道:“嗯?你说什么?”
唐宝云一下子泄了气,自己挪开去,说:“算了,你看你的书吧。”
周玉堂把书捡起来,又伸手摸了一把:“我想起来了,你问你胖了是吧?胖点有什么不好,瘦了只是眼睛好看,哪有胖了抱起来舒服!你放心胖下去就是了。”
“哼!”唐宝云才不信呢,自己现在只是略胖,还没走形,他当然这样说,真是胖的看不下去了,他能这样想就怪了。
唐宝云捏捏腰上的肉,决定还是等元哥儿周岁了再开始减肥吧!
周玉堂笑道:“今儿怎么想起这个来了,谁说你了不成?”
唐宝云正要说话,却听外头香兰说:“大爷和大奶奶都在里头,也没传人,你进去做什么?”
然后是梅雪的声音:“不过是厨房里新蒸出来的点心,我问一问,大奶奶早前就说想要奶糕,这会儿有了,大奶奶用不用。”
唐宝云有点皱眉,看了周玉堂一眼。
周玉堂一脸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唐宝云就索性下床来,走到门口亲自掀了帘子说:“不用了,都快歇了,还吃什么点心。”
她看见梅雪仿佛是新匀了脸,上了妆,脸上红是红,白是白的,因是夏天,穿的一身薄薄的衫儿,贴在年轻的身体上,那真是凹凸有致,有胸有腰。
这丫头果真还有几分资本呢,不仅模样儿在几个丫鬟里头是最好的,身材也不错,且也正是年轻娇嫩的时候,怪道一心想要往上爬。
梅雪见唐宝云这样说了,忙笑道:“往日里大爷在书房里也常传宵夜的,是以今儿我在厨房瞧见了,便也问问,若是要,也好早些预备。”
唐宝云不置可否,说:“大爷要,不知道传么?”
正说着,周玉堂抬了头看了一眼,他手里书也不放下,只是道:“我在书房里做了什么,也是你可以打听的吗?”
这话一说,唐宝云顿时觉得周围的气温都好似降了几度似的,明明是七月的夏日,却似加了冰一般,她是第一次听周玉堂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那是一种冷冰冰的,上位者的语气,一种生杀予夺的语气,并不像是东安郡王那样的威严,却意外的带着一种能够轻易感知的威压。
这便是国公府的嫡长子的气派吗?唐宝云不由的这样想。
在这屋里,周玉堂一般只跟她说话,时而正经,时而不正经,会带着一点儿调笑,但这都是跟她说话,待丫鬟们,就是最简单的吩咐,常常只有几个字,简单明了,而且都很好,通常都是唐宝云亲自带着丫鬟们伺候,都不用他吩咐。
但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话过,就是对丫鬟也没有,所以香兰立刻变了脸色,梅雪也呆了一呆,不过她到底不是这府里出来的丫鬟,习惯了唐宝云这样的主子,表现显然没有香兰那么强烈,她只是强笑道:“回大爷的话,我也并没有打听,只是在厨房听说大爷也传宵夜用的,所以才这样猜想。”
“原来是这样。”周玉堂道,梅雪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周玉堂对唐宝云道:“这样没规矩,胡乱打听的丫头,也该打发嬷嬷管教才是。”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唐宝云不由的望向周玉堂,说起来,她来到这个地方,虽然身份贵重,手里也有权限,可还真没处置过人。
一开始虽然给人的印象性子软弱,但有郭太夫人和陆夫人护着她,底下人并不敢当面做点什么,到得后来搞了那个承包制后,感觉到的摩擦更是明显减少,颇有点获得了下人的真心爱戴的感觉。
所以想一想,唐宝云还真把谁怎么样过,东安郡王那边虽然起因是她,可做主的却并不是她,这会儿……
还是常在跟前伺候的丫鬟,唐宝云居然有一点儿觉得拉不下脸来。
周玉堂一脸淡然,神情莫测高深,却暗暗的伸手捏了唐宝云的手一把,唐宝云就突然福至心灵,也跟着板起脸来:“大胆!大爷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就敢各处打听,偏你还是我的丫鬟,从那边府里带过来的,越发把我的脸都丢了,叫这府里的家生子儿还不私底下笑话我们王府没规矩?”
当年唐宝云在王府没地位,梅雪也自然不是精心调教过的丫鬟,论规矩,也确实普通的很,尤其是唐宝云自己没气势,面对丫鬟也是得过且过,大面儿上过得去就罢了,梅雪真是不太怕她。
这会儿见唐宝云这样,她也不是十分害怕,只是因周玉堂也在跟前,才有几分惧怕,便怯怯的跪在地上,说:“奴婢只想着大爷、大奶奶是一体的,想着伺候的大爷好了,大奶奶自然也喜欢,才多嘴问了一句,今后再不敢了。大爷、大奶奶且绕我这一回吧。”
梅雪跪在地上,楚楚可怜,且她衣衫穿的单薄,领口也低,这样角度,隐约看得到雪白的胸口战战巍巍的。见她这样,唐宝云本来没想怎么样的,这会儿也有了几分气,便对香兰道:“梅雪私下打听消息,实在是忌讳的很,你出去说与林二家的,把梅雪降成二等丫鬟,革三月银米!交给柳嬷嬷教教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