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话音才落,卢县丞又是一拍惊堂木:“宋长宁,你认不认罪?”
“我不认罪!大人,如今的证据只能证明现在这罐虾粉里有巴豆粉。这罐虾粉的确是我做的,可已被开封又在张王氏手中。张王氏说是我加了巴豆粉,我还说是她故意下毒嫁祸于我呢!”
卢县丞惊得目瞪口呆:“胡言乱语!这虾粉明明是你的!”
任长宁不惊不慌地道:“大人说我是胡言乱语,那你如何能证明这巴豆粉不是张王氏自己下的?除非你能拿出足够的证据,我才会相信张王氏是无辜的!”
“你……”卢县丞气得脸色都青了却无法辩驳。
“大人,按照我国律法,谁主张谁举证,既然张王氏告我在虾粉中下毒,那她就应该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不就说明我是清白无罪的?这莫须有的罪名,我可不担!”
张王氏一听,当即恶狠狠地瞪着任长宁:“好你个宋长宁,竟这么恶毒,害了我不认账不说,还反咬我一口!”
任长宁神情颇为怀疑地迎上张王氏的怒火:“张王氏,你可莫要乱说,谁知道你这罐虾粉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买的,我在大柱粮米店里买的!”
“你是什么时候买的虾粉?”
“两天前,从李英子手里买的,她就能作证!”
“你是何时开始吃虾粉的?”
“当然是买下就开始吃了!”
张王氏不明白任长宁为何会这样问,她只知道这些事在状子里已经写明了,却不知道状子里根本就没有写明她开始吃虾粉的具体时间。
卢县丞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一个劲地给张王氏使眼色,可是任长宁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他的目光,让张王氏根本看不到他的暗示。
“哦。那你又是何时开始肚子疼的?”
“今天呀!”
张王氏答完,任长宁就将含笑的目光转向了卢县丞:“大人,刚才药师验出那罐虾粉里含有大量的巴豆粉,那么重的分量,张王氏在吃虾粉的当天就应该腹痛腹泻了,怎么可能等到两天后才发作?那不是证明张王氏现在的腹痛和我的虾粉无关?甚至我可以认为,是张王氏自己在虾粉里下了巴豆粉,然后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闹剧想要害我!”
“我,我,大人,我没有,我是今天才吃虾粉的,吃了就发现肚子疼的。”张王氏连忙改口辩解道。
任长宁冷笑一声:“张王氏,你在公堂之上的每一句话可都是呈堂证供,前后说辞不一可就是犯了伪证罪!”
继而又笑盈盈地望着卢县丞:“大人,伪证罪好像是扰乱律法公正的大罪啊,按照我国律法应是不是当关押大牢,是关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呢?”
一听到要坐牢,张王氏吓得脸都白了,一下子软瘫在了地上:“大人,我没有,我没有呀……”
卢县丞听得眉心都是一阵猛跳,他没有想到任长宁不但刁钻难缠,竟还熟知律法。
现在他该如何是好?
如今这情况,他显然是不能判任长宁有罪的,可难道就这么放过这个臭丫头?
张红燕被任长宁害得受了那么大的罪,他可是答应姑姑要为她出口恶气的。
再一想起张红燕说的那些话,他就恨不得永远将任长宁关在牢房里,陈泽安可是他中意的乘龙快婿,怎么能被这个又胖又丑的小村姑给霸占了!
“宋长宁,张王氏虽然叙述有误,证据也稍显不足,但并不能证明你真的无罪。若是日后张王氏再找到证据,你还是要被审判定罪的!”卢县丞实在不想判任长宁无罪,但是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这件案子的涉事人若是其他人,他绝对会当场定罪给丢到大牢里去。
任长宁微微一笑:“辛苦大人了,那请问这件案子是已经审完了吗?”
卢县丞不情不愿地道:“审完了。你走吧。”
谁料,任长宁却忽然端端正正地跪下,手中多出了一份状子呈到了头顶:“大人,民女有冤屈,还请您为民女做主!”
张王氏是张厨子的媳妇,其实早在任长宁知道她买了虾粉后,就预料到了今天的事。
表面上看起来她很被动,可谁能笑到最后才算赢呢。
若非是张王氏状告她在先,她还没有机会到公堂为自己伸冤。
“你有什么冤?”卢县丞只觉头都疼了,他真想一脚将任长宁踢远,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能怎么办?
“大人,您看完状子就会明白了。”
师爷将状子才任长宁手中接下,递给了卢县丞。
看完状子后,卢县丞的确是明白了,可却气得手都在抖,因为任长宁状告的人竟是张红燕,状子上列着数条罪名不说,每一条还都是大罪!
卢县丞一气之下直接将状子一揉,用力地丢到了堂下:“满篇胡言乱语!”
任长宁神色淡淡地将状子从地上捡了起来:“大人,你这是不肯受理我的状子?民女斗胆,还请大人给我一个不受理的理由。”
“没有什么理由,你这一派胡言如何能够立案?”卢县丞怒声喝道。
“大人不肯受理我的状子那就算了。”任长宁似毫不在意地起身,用手指慢慢地将状纸展开抚平:“既是如此,那我就去县上伸冤,如果县令大人也不受理,那我就去城里,到最后还可以告御状!我就不相信,民女状告之人不过是一介平民,还会难如登天,还会有冤无处诉?”
正文 第58章 唯一的筹码
任长宁每说一句,卢县丞的眼皮就会重重一跳,到最后都已经坐不住了。
别说让任长宁告御状,就是告到县里,他的乌纱帽都会不稳了。
“宋长宁,你给本官站住!你的状子本官受理了!”
卢县丞心里存着一点侥幸,希望任长宁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那么张红燕就会被无罪释放,一如张王氏状告任长宁的结果一样。
可,一切真会如卢县丞想象的这样美好吗?
“多谢大人肯为民女做主!”任长宁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刚才她不过是在威胁卢县丞。
这场赌注,她唯一的筹码就是听闻掌管大钟镇的西北大将军刚正不阿,若知道卢县丞偏私执法、衙门中尽是裙带关系,必然会对他严惩不贷。
事实证明,卢县丞对西北大将军果然忌惮非常。
这场赌注,她已经占了上风。
张红燕被带到公堂上的时候,仍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知道张王氏今天会状告任长宁,可怎么都想不到任长宁竟会状告自己。
张红燕被带到公堂上的时候,围着一条围巾,脸上带着一张面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可饶是如此都可以看出她身上长着许多绿豆大小的红疹子。
看到女儿这样,张捕头心疼不已,那目光如刀子般嗖嗖地向着任长宁飞去。
张红燕更是恶狠狠地盯着任长宁,真想扑过去将她撕成碎片。
那天她在河阳湖见过任长宁后,身上就莫名其妙地起了一种疹子。
那疹子又痛又痒的十分难受不说,还会传染到全身,就连镇上医术最好的杨大夫都束手无策,只说可能是花粉性过敏引起的。
张红燕认定是任长宁捣的鬼,往年她也经常去河阳湖玩,可根本就没有起过这种疹子!
任长宁却回了张红燕一个明媚无比的笑容,这一天,她等了太久了。
被告带到,案子开始审理。
待到师爷宣读任长宁的状子时,张红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不敢相信地望着任长宁。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自己对她做的每一件事她竟然都知道?
那为何自己每次见到她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她对自己的仇恨呢?
如果任长宁知道这些事,她明明有那么多次报仇的机会,可她为何总是毫无反应?
任长宁只想说,一击必杀前最理智的选择是隐忍。
那张状子上清清楚楚地写明了任长宁状告张红燕的罪状。
一、欺诈致人死伤罪,张红燕包藏祸心,欺诈宋长宁去秀衣布庄偷布,暗地里又找郭毛蛋等人趁机毒打她,致宋长宁重伤昏迷三日,几乎丧命。
二、诬陷罪、侵害他人财物罪与故意伤人罪,张红燕指使郭毛蛋等人污蔑宋长宁的饭菜有毒,并暴力打砸其摊位又殴打宋长宁,使得她的名誉严重受损、财物和人身皆是受到了侵害。
三、蓄谋伤人罪,张红燕指使郭毛蛋等人跟踪宋长宁,意图绑走她丢入河里溺死。
几条罪状,每一条任长宁都能拿出充足的证据。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如何能证明参与每一条犯罪的郭毛蛋是受张红燕的指使?
一是郭毛蛋本人已经供认。
二是任长宁拿出了张红燕和郭毛蛋接头时穿的那件蓝袍子,秀衣布庄的老板可以证明这件蓝袍子出自他们布庄,买走的人正是张红燕,并将剩下的布头和蓝袍子的布料进行比较,事实证明的确是出自同一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