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少条件,苏家都一一答应了下来。
苏浅和苏玉笙寄名于大夫人李芸儿名下,一跃成为苏家嫡出的大小姐和大公子!
苏默消失了,但她和梅家合开的火锅店,却在三年内在大陈四处开花,连京城都有了分店。
分店到了,分到手里的红利也多了,苏浅和苏玉笙手里的钱财已经超过了苏家在清平城的财力,成为名副其实的财神爷!
苏浅原想让柳婆子享享福,闭了她开的那个阿婆火锅店的,但柳婆子很坚持,说是无事可干,她就浑身难受。
阿婆火锅店就一直开了下去,中间有很多从京城来的小厮手持恭亲王世子爷和恭亲王府的信物,到她的店里求证苏默姐弟的情况,柳婆子一口咬定了姐弟两已经在大火中丧生。
之所以来京城,是因为苏连城在多次名落孙山之后,终于在今年的春闱中榜上有名。
经过多方走动和打点,苏连城终于在京城谋了个芝麻大的小官。
一直被族中兄弟看不起的苏连城,自觉可以挺起胸膛作人了,便往清平去了信,要苏大夫人安排好一切,拖家带口地到京城生活。
一行车辆在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抵达了一处比起京城其他权贵之家毫不逊色的大宅子前。
这座宅子,是苏浅以弟弟苏玉笙的名义买下来的。
苏连城原本想买个小的,因为京城房价实在太贵,哪怕倾尽苏家的财力也只能买上一座中等大小的宅院,买完之后,苏家就成空壳子了。
开始听到苏浅要出钱买宅子时,苏连城和李芸儿还暗喜在心,以为自己占了便宜了。
听完苏浅的话之后,苏连城夫妇便笑不出来了。
“这座宅子是我以我弟弟玉笙的名义买的,房产地契都在我弟弟手里。你们要么以后事事听我们姐弟的话,不再逼迫我嫁人,要么就另买一个小宅子,吆五喝六地,我们姐弟自然管不着。”
苏浅垂着眼皮,似笑非笑地说。
三年间,苏大夫人因为伤心过度,不再把持家中事物,慢慢放权给了苏浅,直到她惊觉苏家上下俨然奉苏浅和苏玉笙为主。
苏浅为人越发内敛,办事滴水不漏,身上的积威渐重,竟隐隐有一家之长之势,她想要收回掌家权已然来不及,只能暗气在心。
有气派得能在里面跑马的大宅子住,谁愿意去住小宅子。
苏连城夫妇心里憋屈,却只能低头。
苏浅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宛如菡萏似的眼眸,在丫鬟琥珀的搀扶下,身姿袅袅地下了马车,进了宅子里。
失去了一双儿女之后,李芸儿象是在一夜间苍老了一样,如墨的乌发里生了些许的华发。
此时,她站在门口,盯着身边伺候的妈妈,指挥着一众下人把马车上的箱笼卸下来,搬进大宅之中。
她的近身奴仆方妈妈也被苏浅入府后,一并被发卖了出去。 虽为大夫人,但她实为孤家寡人,不象她的陪嫁丫头,好歹还有苏玉俏伴在身侧,只能靠耍耍大夫人的威风来找找存在感。
正文 第484章 避而不见
苏家在京城安家落户之后,苏玉笙在梅家的帮助下,进了国学府,而苏浅深居简出,很少出门。
柳婆子在外面跑了好几天,终于选定了开店的地址,在鞭炮声中,阿婆火锅店正式在京城扎根。
陈兰硕知道这个消息时,陈婆火锅店开业好几天之后。
不同于梅家在京城开的火锅店走大高上的富人路线,阿婆火锅店一直走的是平民路线,不论平民,还是京城各府的下人,大家都吃得起。
他是无意中听王府的下人提起,这个深刻在他心底的店名的,仔细询问过后,才知道阿婆火锅店开到京城的事情。
三年前,他清醒之后,就急于下地,心急火燎地想亲自赶到清平城,求证一下苏默姐弟到底是生是死,却被恭亲王妃拦下了,说在他昏过去之时,她已着人带着王府的信物去清平寻开店的柳阿婆。
不久之后,派往清平的小厮快马赶回,说是苏家阖府缟素,柳阿婆也是一身缟素,亲口证实,苏默和苏笙已死。
但他不相信,便派信得过的属下拿着他的世子爷信物,悄悄赶往清平,从柳阿婆那里得到都是苏默和苏笙已死的消息。
眼下,阿婆火锅店既已在京城开张,柳阿婆必定也来到了京城,作为故人,他当然要上门探望一番。
陈兰硕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孤家寡人的柳婆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关了清平城的店面,跑到京城来开店的。
那天下着小雨,没有告诉任何人,更没有带一个下人,他撑着把油纸伞,独自一人来到阿婆火锅店前。
店里挤满了吃火锅的人,谈笑声和带着食物香气热气扑面而来,让他不由想起那段除去世子爷光环后,和苏默姐弟,以及柳婆子生活在清平城的日子,冷峻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阿婆!快点!小姐在车上等着你呢!”
就在他站在门口发呆时,从火锅店里冲出来两个人。
一位是满脸皱纹,但精神尚好的柳婆子。
还有一位是位长相俏丽,身材高挑的丫鬟。
这三年,柳婆子的变化并不大。陈兰硕抬眼看过去之后,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她,却看到一老一少共撑着一把伞,向停靠在马路上的一辆马车快跑了过去。
车帘掀开,从里面露出一只白皙秀美的纤手。
隐隐地,他听到马车地主人用熟悉的嗓音,低低地笑,笑声如银铃一样散落。
“阿婆,有没有淋湿,赶紧上来,我们一起去接阿笙。”
那是苏默的声音!
“小默!”
他如遭雷劈,呆立片刻之后,大喊了一声,向着马车停着的地方狂奔过去。
柳婆子和琥珀上了车,刚刚坐稳,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喊声,似是激动,又似是癫狂。
琥珀一时好奇,把车帘掀开了一条缝,往外瞟了一眼。
就见一个衣饰华贵的公子哥,撑着把油纸伞,迎着向他劈面而来的凉风,狂奔而来。
奔了两步后,油纸伞不敌吹面不寒的春风,被掀翻了伞面,露出了一张俊俏白皙的脸,绵绵细雨落到了他身上,脸上,很快打湿了他如墨的头发和华贵的衣衫。
“小默!是我!阿硕!”
他视而不见,干脆弃了油纸伞,边喊边往向马车的方向跑过来。
柳婆子神色微妙地看了苏浅一眼,象是没听到外面的喊声,她八风不动地端坐着,懒洋洋地踢了踢车厢壁。
车夫听到了动静,扬起鞭子在马身上方甩了一记,大青马由慢及快地跑动起来。
等陈兰硕气喘如牛地追过来,马车已经远去,留给他一个清冷如墨的背影。
“小姐,有位公子在喊你。我们不停车,等等他吗?”
马车里,琥珀放下车帘,转过头,却发现车里有些过于安静了。
大小姐苏浅垂下眼睛,貌似正在专注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
柳婆子罕见地没了笑脸,皱着眉,一言不发地坐着,绷着脸,神色严肃地看着苏浅。
琥珀有些不安,瞟了瞟这个,又偷偷地瞄了那个,咽了口口水,聪明地缩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当一只不会说话的蘑菇。
“琥珀,大白天的,你撒什么癔症!他喊的是小默,而你家小姐,我叫苏浅!我不喜听到苏默这个名字,她已经死了!这个名字,以后不许你再提及,听到了吗?”
苏浅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琥珀,眸光里沉沉着,带着重重的威压。
苏家上下,苏默和苏笙这个名字是忌讳,若有人提起,哪怕只是无意的,也少不了一顿板子,重则直接交与人伢子被发卖出去。
三年内,对当年的事情稍有知情的奴才几乎被发卖了个遍。
琥珀缩着脖子,诺诺地点了点头,连声道:“是奴婢一时高兴失言了,下次不会了。”
“浅浅,恕我多嘴,那件事根本跟阿硕无关,且已过去三年之久,到了如今,你还不能释怀吗?”
马车的摇晃声里,柳婆子轻声说道。
苏浅没有说话,目光却有些发直。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突然回神,抬起头,看向车厢的一角,苦笑道:“阿婆,我也想释怀。可是程家四条人命,你让我拿什么去还?这三年,我恶梦缠身,每每闭上眼,就是程家四口人在大火里哀嚎
,向我索命的情景。”
不管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有一点永远不会变,那就是陈兰硕是世子,而她不过是个民女。
就算苏连城成了京城小官又如何,她和陈兰硕之前差距,永远都是地与天之别。
想到苏浅确实一直为梦靥困扰,柳婆子深深地皱着眉,闭上了嘴巴。
京城再大,苏浅和陈兰硕也身处一空天空之下,山不转水转,见面不过是早晚的事。
没有追上马车,身上的衣服却湿了透,陈兰硕浑身湿淋淋地跑进了阿婆火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