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赵兰硕笑嬉嬉地送走了阿婆,时不时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向苏默,直瞅得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立起来了。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苏默没好气地拍了他一巴掌,似笑非笑地说:“人都走了,你还跟我演什么演?行啊,看不出来,你属于演技派的,谎话说得很溜嘛!方才听老婆婆教育我,你心里是不是特别舒爽?”
他讨好地笑:“没有啊。我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如果你嫁给我,成了我媳妇,我一定会特别疼你的,把你放在心尖上宠。谁要是敢说你一句不是,不管是谁,我都会替你出头的!”
说话的时候,他把胸口拍得啪啪作响,白皙的脸上薄红一片,目光坚定,神色认真地象是在发誓一样。
这小子最近象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瞄着机会,就会跟她说一些腻人的甜言蜜语。
方才这小子三番两次地打断她的话,以至于让婆婆误会他们这一对相爱相杀,喜欢逗嘴的恩爱小夫妻,让她如同哑巴吃黄莲,有苦诉不出。
以为嘴巴抹了点蜜,说一些好听话,她就会心慈手软地放过他,不找他算帐了,那他可打错算盘了。
她踮着脚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下次碰到这样的事,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耳朵给揪下来!?”
他弓着腰,委屈巴巴地说:“我不敢了。”
因为揪耳朵的关系,遮着他头脸的黑斗篷滑落了下去。
在一片黑色的映衬下,更显得他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宛如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公子一般。
不远处,一个身穿蓝色袄裙的少女目光痴痴地望着这个方向,直到眉目如画地少年重新拉好斗篷,把那张让人惊艳的脸重新掩好,她才不舍得收回目光。
只是惊鸿一眼,那个人的容颜便在少女的心底生了根一样,难以抹去。
“开城门了!”
“城门开了!”
“快进去!”
清平城的大门发出一记沉重的吱呀声,迎接早上的第一缕阳光。
进城的人流有序地分成两排,到了门外,依次把大钱交给衙役之后,往城里走去。
架子车夹在排队的人流中由赵兰硕推车,以乌龟一样的缓慢速度向前推进着。
人流密集,苏笙坐在架子车上还好些,苏默站在赵兰硕身后,就象一叶身处风头浪尖的小船一样,时不时被后面的人推上一把,随时都有被挤出队伍,跌断下巴的危险。
她的窘境,赵兰硕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推着架子车慢慢地向前移动,另一只手却象是生了眼睛一样,准确地攥住她的手臂,把她捞到了他和架子车之前的空当里。
这空当非常狭小,要是来个胖的,根本进不去。
亏得苏默瘦,勉强能站在赵兰硕和架子车中间。
因为位置的关系,两个人站得极近,几乎是身体挨着身体,手碰手,苏默的后背靠着赵兰硕的前胸,从身后看去,更象是他把她抱在怀里一样,姿势极为亲密。
他的身体宛如一道铁壁一样,牢不可摧地屹立着,把身后的拥挤和风浪都挡在了外面,坚实地守护着身前的苏默不受打扰。
“差点挤死我了。”
伸手抹着额头上的细汗,苏默一脸地惊魂未定。
没想到,一大早进城的人竟然这么多,人挤人,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脑袋,一眼看不到边。
“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他垂着眸,目光淡淡地从她汗津津的鬓角上掠过,又不着痕迹地留恋似地扫过她如蝶翼一般,颤动着的长睫,秀气的鼻子,还有如樱桃一般,水润可口的嘴唇——
看到这里,他的目光陡然幽深起来,不自在地咽了口口水。
很诱人,好想一亲芳泽。
“不交钱,你不能进城,这是规矩!”
“每人两个大钱,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
城门口,囊中羞涩的百姓似乎与衙役们起了争执,当场对峙起来,排队入城的人流受到了影响,停滞了下来。
排在前面的人知道发生了事情,城门暂时过不去,都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挤了。
可是后面的人却不知道,还有接着往前走。
变故就此发生。
赵兰硕刚刚停好架子上,后背上就撞上来一具柔软的身体。
大力一推之下,他脚步不稳,猛然向前走了几步,把苏默紧紧地压在架子车上。
“啊!”
苏默冷不丁地往前一撞,肚腹正好撞在架子上一块凸起的木板上,吃痛地低叫了一声。
听到她的呼声,赵兰硕脸色一变,忙张开双臂,撑在架子车上,稳住还要往前冲的身体,着急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苏默皱着脸,揉着肚子直起身,摇头道:“没事,你别担心。”
她侧过身,想要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他弓着腰,歪着脑袋,皱着眉,目光专注地盯在吃痛的肚腹部位。
转身的瞬间,她的嘴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嘴角。
两个人不由同时一愣,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均不自在地转开了目光。
他红了耳朵尖,她讪讪地摸着鼻子,眼神躲闪地不敢看他的脸。
正在尴尬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柔柔的女声。
“这位公子,方才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有站好,才累得你差点跌倒——”
身穿粗布蓝色袄裙的少女伸出指尖,轻轻地戳了戳赵兰硕的后背,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回过头,身后的少女象是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收回手指,局促地低下头去,娇俏的脸蛋上绯红一片。
正文 第300章 你醋了吗
第300章 你醋了吗
“没关系。”
斗篷遮着他的头脸,只露出一双光华璀璨的凤眼,眼底隐隐有些不耐,不悦的声音透过厚厚的斗篷传到蓝衣少女耳朵里,意外得好听。
垂下去的脸蛋越发地红了,蓝衣少女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刚要跟前面那个明月一样的少年多搭几句话,却怅然地发现他已经回过头去,弯着腰,与那个不知羞耻,大厅广众之下,就靠在他怀里的少女亲昵地咬耳朵去了。
蓝衣少女咬着嘴唇,不甘地想要看看那个被他护在怀里的女子是何模样,奈何他身材高大,遮得密不透风,只看到那女子头抵在他的脖子处,堪堪露出乌鸦鸦的发顶。
她跺了跺脚,撅着嘴,独自生闷气去了,哪怕父兄逗她,她也不想说半句话。
“后面那个漂亮妹子跟你说了什么?”苏默悄声问道。
实在太挤了,她只能偎进了后面人的怀里。
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他双臂微拢,象捧着什么易碎的物品一样,严丝合缝地把她整个人都拥入了怀里。
听到这话,他垂下眼睛,鼻尖不经意地擦她的头顶,看着她,温柔地笑:“我跟别的女子说话,你是不是醋了?”
苏默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低斥道:“胡说八道!我苏默天生就不爱吃两样东西,一样是吃亏,还有一样就是吃醋了。”
看着她不自在的表情,他笑而不语。
说是不醋,那是谁,在他跟身后的女子说话的时候,在他怀里,生生地把自己的身体扭成了麻花,目光紧紧地盯在他和说话的人身上,直到他转过身去,忙恢复了正常,装作在看别处风景的样子。
她总是这样,口是心非,不肯轻易表露自己真正的心情。
但是没关系,他有耐心,一点点地撬开她缩在蚌壳里的内心,让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展现出自己的柔软。
囊中羞涩,没钱交入城费的人终是被拉到了一边,排得长长的队伍再次缓慢地动了起来。
苏默交了几个大钱,和推着架子车的赵兰硕一起走进了城里。
前半夜抓贼,后半夜忙着摸黑走道,劳累了大半夜,三个人都疲惫无比。
坐在架子车上的苏笙,闭着眼睛,小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如果不是苏默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苏笙怕是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苏默黑着两个眼圈,象是画了个烟熏妆一样,勉强撕开想要合在一起的眼皮,拍了拍脸,打起精神道:“我们先找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再做别的打算吧!我真的好困啊,一点儿精神也没有了。”
既是逃命,福祥酒楼这样的大客栈,他们是绝对不能去了。
最佳的休息处就是大通铺这样的地方,只要你交足了银钱,你是什么来历,有什么样的身份,大通铺的老板绝不会多问半句。
大通铺条件简陋,胜在鱼龙混杂,各种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是隐匿身份的最好去处。
来过几次清平城里,苏默早就把城里的情况摸了个透彻,不需要别人来引路,在巷子里转来转去,就来到一个院子前。
院门大敞着,院子里杂七杂八地堆放着各种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