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把手伸到坛子里,先是摸到了一块石头,她皱着眉,触到一边,又摸到了一手油滑滑的东西,忍着恶心感,捏了一点东西拿出坛子。
入目的是带着些许白色泡沫的青绿色菜叶,她仔细辨认了一下,认出了是一些大白菜帮子和白萝卜缨子,用热开水绰了下,放上盐,腌渍起来吃的酸菜。
她在现代到菜市场买菜的时候,也看到过,做酸菜鱼的时候,放上一些,吃起来味道特别酸爽。
苏默买过,只是菜市场卖的是经过处理的,看起来比较干净,味道也没有现在手里拿着这么冲。
大概洗洗也能吃吧!她默默把酸菜放了回了坛子里,顺手摆正了下石头的位置,把里面浮起来的酸菜重新压了回去。
主屋并不大,除放了一张床和柜子外,几步就走完了。
这个家简直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除了破就剩穷了。
苏默勤快地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找遍了所有的犄角旮旯也没有发现一块铜板的影子。
对于这姐弟两的娘,苏默也是服了。
她原以为世上最疼孩子的就是生孩子的娘了,就算那娘们要跟人私奔,多少也会给两个亲生的孩子留点活命钱。
谁知,这娘皮的心真狠!除了一柜子破衣服,什么也没有给姐弟两留。
钱没有找到,反倒沾了两手的灰。
苏默气得在心里把那个跟人私奔的小娘皮骂了好几遍,洗干净手,又去外面转了一圈。
大屋旁边盖着两间小屋,一间是柴房,里面放着小半间屋子的柴草。
还有一间,是厨房,一大一小两口黑锅,木头做的锅盖上落了不少灰,看得出来,至少有小半个月家里没有开过火了。
苏默暗自琢磨这对姐弟是怎么在家里不开火的情况下,活了半个多月的。
难不成有人救济?谁会这么好心?
苏家,不可能!
苏家人连下人都不拿正眼看苏笙和她,怎么可能救济这姐弟?
吴大娘倒是有可能,但她自己家日子可能都过得紧紧巴巴地,怎么可能多供两张嘴,且还是与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姐弟两个?
吴大娘再好心,也得有那个经济能力吧?
苏默一边寻思,一边出了厨房,却见栅栏外,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的灰色的衣角一闪,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雪中。
苏默眼皮一跳,大喝道:“谁啊?鬼鬼祟祟地——”
听到声音,苏笙飞快地打开门,跑了出来,叫了一声“姐姐”,对着苏默眨了眨眼睛。
苏默不解,正待追问,却见他跑出大门,踮着脚,跟作贼似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发现,在苏默诧异的眼神下,喜眯眯地捧着一堆发黄的柴草回了院子。
走到苏默近前,他漾开一个笑脸,双手高高捧起柴草,献宝似地举起来。
“姐姐,你看,——”
苏默拧着眉毛定晴一看,透过柴草的缝隙,一只还冒着热气的烤鸡,油光蹭亮地躺在枯黄的柴草里。
苏默咽了口口水,拨弄了一下柴草。
指望两块点心能真饱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的肚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咕隆隆——”
见到烤鸡,闻到了它散发出来的香气,迅速勾动了苏默肚子里的馋虫,它们集体暴动,发出了令人尴尬的肠鸣声。
苏笙好奇地瞟了眼发出怪声的地方—苏默的肚子,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苏默的老脸一红,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扬声说道:“小笙,刚才是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
“姐姐说是什么声音?”
苏笙默默地注视了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识趣地把这个问题抛还给了苏默。
苏默的脸上撑起一个强笑:“你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对不对?”
苏笙一脸为难,他明明听到了,姐姐为什么非要他说没有听到?
苏默轻轻地咳了一声,提醒道:“第一条家规——”
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苏笙皱着脸,委屈地点了点头:“是,我没有听到姐姐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
说完,他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地捧着烧鸡回了主屋。
苏默默然地站在院子里片刻,撸了撸袖子,气势汹汹地追过去,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熊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打就好了。
从今天起,一定要树立起她一家之长的高大形象。
“小笙,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苏默露出光洁的小臂,目光凶狠,嘴里发出威胁似的哼哼声,步步紧逼。
苏笙节节败退,目露惊恐,摇了摇头,表明自己的立场。
没过一会儿,屋子里响起苏笙有些变调的笑声。
“啊哈哈——我受不了——”
“姐姐,求求你,别挠了,我怕痒——”
正文 第33章 毒杀小猫
第33章 毒杀小猫
姐弟两分吃了大半只烤鸡,填饱了肚子,大大咧咧地坐在木墩上拿枝柴草剔牙的苏默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眯着眼睛,她问苏笙:“在院门口看到烤鸡,你一点也不吃惊。你们,咳,家里是不是经常有人接济?”
话说到一半,苏默差点又说漏嘴,连忙换了个说法。
苏笙没想那么多,倒是没有注意到苏默的这个破绽,瞪着眼睛想了半天,摇头道:“也不是经常。从娘亲跟人跑了之后,隔三岔五的,总有人在家门口放吃食,有时是一张大饼,有时是烧好的野味,象今天那个人送的就是烤鸡—”
苏默闻言,扬了扬眉毛,脸色古怪地说:“这不是圣诞老人干的活吗?谁会这么好心?你知道送东西,接济我们的人是谁吗?”
苏笙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大着胆子,上下扫量了苏默几眼,小声嘀咕道:“不知道。开始的时候,我还担心是有人要害咱们,放东西的人指不定在里面搁了毒。倒是你心大的很,告诉我说有的吃就不要挑了,就算被毒死也比饿死强。现在怎么生了一场大病,倒是把什么事,都忘了个干净——”
他的嘀咕声不小,象是故意说给苏默听的。
苏默心里发虚,面上却一点儿也不脸红,连心跳都没有加快一点,似笑非笑地瞥着苏笙,嘴角一拉,眉头微挑:“说什么呢?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你说大声点,别一个人自嗨,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在她的目光下,苏笙莫名地心虚气短,非是他怕挨打,实在他对于苏默伸出双手,挠他的痒痒这一行为,深恶痛绝。
“我什么也没有说,就是赞美一下姐姐的美貌和才华——”
说出这句违心话时,苏笙的小脸几不可见地微微地扭曲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滑稽。
哦,至于赞美姐姐的美貌和才华这句话,是苏默在惨无人道地挠了他的痒痒之后,提拉着他的耳朵,订下的新家规。
家规一: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家规二:若姐姐生气时候,要适时地赞美一下姐姐的美貌和才华。
对此,苏笙很有意见。
瞄着苏默干瘪的身材和腊黄的脸,美貌,他姐姐大概是没有的,以后也不一定会有。
至于才华,无论他怎么躲,他姐姐总能用一双小手精确地揪住他的耳朵;无论他怎么滚动,他姐姐总能准确地挠到他的痒痒肉,这些算吗?
以上两条,就是苏笙觉得自己姐姐把美貌和才华套在身上非常亏心的理由。
苏笙心里的想法,苏默一无所知,见小屁孩服软,她洋洋得意地露出一个得瑟的笑容,扬声说:“小笙,你真是孺子可教也!这么快就把家规融会贯通了。我心甚慰!且记以后再接再厉,多多赞美我的美貌和才华!你姐姐不爱听拍马屁的虚话,就爱听大实话!”
苏笙的小脸耸拉了下来,皱着眉在心里反驳道:你明明爱听的就是些拍马屁的虚话!
偷偷瞄到小孩明明一脸憋屈,偏要板着脸作无所谓的样子,苏默忍笑。
至于家规第二条,她就是故意逗小孩玩的。
苏笙小小年纪,一脸营养的样子不说,小脸也经常带着几分与他年龄不符的愁苦之色。
在现代,大多数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本该承欢在父母膝下,无忧无滤的年纪。
苏默心疼他的懂事和经历,所以想多多逗他开心。
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并在惹恼自己的时候,一脸心虚地脱口而出,这个别扭的样子真是可爱到她想原地爆炸。
“你刚才说,开始你还担心有人在吃食里面投毒?你怎么会这么想?”
想到刚才苏笙说的话,苏默一脸探究。
这孩子是不是有些太早熟了点?
象她长到快三十岁,经历了很多事,对人对事有防备之心,那是成年人必备的处事之道。
最初看到苏笙从院子外面捧回来一只烤鸡之之后,苏默这个世俗的大人,当然曾暗戳戳地寻思过从天而降的烤鸡是不是一只外表精美,却内含砒霜之类剧毒的“毒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