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美华只觉脑海中一片嗡鸣,气血一阵翻滚,随之脚下被苏默用力一绊,就以狗啃屎的姿态摔倒在了泥地里。
“恶事做尽,算计了别人,到头来,却要怪别人为何要算计你?!真是可笑!你撞我入冰水时,我求你对我伸出援手,救我一命时,你可想到自己有报应不爽的这天?!你说让我磕头磕到死为止,现在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要长跪磕头不止?!”
脸上沾满了泥水,视线完全被泥浆糊住,黄美华的耳边传来苏默寒冷如刀的声音,刀刀入骨,皆是彻骨的冰寒。
程大瞪着眼睛,惊诧之余,还在一脸认真地替黄美华解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们肯定搞错了!美华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看到娘亲摔到地上,狼狈得跟泥猴似的,程小天和程小云大哭起来。
事情俱在眼前,村民们情绪激动起来。
“黄美华!你这个贼婆娘!怪不得那天你跟我吵完架之后,我家的鸡就全部死绝了!原来就是你下的毒!你赔我的鸡!”
钱秋枝第一个反应过来,她面色癫狂地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倒在地上的黄美华后背上,彪悍地抓着其头发,一连甩出了十来个嘴巴子。
黄美华被打得晕头转向,咬着牙,还想来个王八翻身,把坐在她背上的钱秋枝掀倒在地。
钱秋枝气沉丹田,重若磐石一样稳稳地压在黄美华身上,同时不忘招呼一边的村民道:“凶手就是这个贼婆娘无疑了!乡亲们,咱们的鸡鸭不能白死!快来给它们报仇啊!”
说话间,她又甩了黄美华几个嘴巴子。
“太坏了!”
“打死她!”
“坏女人!”
情绪激动的村民高声斥骂着很快把黄美华围在其中。
混乱中,黄美华被人扯了起来,披头散发地坐在泥地里,抱着头,迎接上雨点般落在身上的拳脚。
苏默袖手站在人群外围,神色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心里并无一丝同情。
自作孽不自活,说的就是黄美华这样的人!
如果不是傻小子发现了黄美华的小动作,眼下被村民拳脚围攻的人就该是她苏默了。
想必那时,黄美华和周婆子一定不会对她留手!
提起周婆子,苏默眸光一闪,回身看向了院外看热闹的人群。
周婆子一巴掌拍开沈茹梅按在拐仗上的手,甩着脸子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老婆子我年纪大了,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你一个劲拦着我做什么?“
沈茹梅伸出手臂拦在她面前,就是不让她走,脆声说:“累了是吧?我给你搬个凳子坐着休息一下就好了,用不着急着回家!试想,你本来就累得,还要走道回家,岂不是更累了?”
她说话干脆俐落,如珠玉接连不断地落在玉盘上,中间连喘口气的空当也没有,直噎得周婆子菊花似的老脸上,一片凄云惨雾之色。
“下毒的人已经找到了,热闹我也看够了,不想看了!我一把老骨头了,想回自己家,难不成还要跪下来求你不成?!”
周婆子把拐仗敲得咚咚作响,揪着胸口,配上那张愁苦的老脸,话说得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程巧儿有些心软,劝道:“算了,茹梅,你别拦着她了,就让她回家去吧!”
苏默走过来,正好把程巧儿的话收入耳中。
“茹梅!”
她扬声喊道。
周婆子脸色一变,抓着拐仗的手蓦然一紧,受惊似的回过头,匆忙又扭过头去,装作神色认真的看着别处。
听到苏默的声音,沈茹梅一脸惊喜地转过头去,笑道:“小默,你可来了。你要再不来,这个刁滑的婆子就要溜走了!”
周婆子神色不悦地冷哼了一声,僵直着后背,气弱地辩解道:“沈家丫头,不会说话就闭上我的嘴!我老婆子明明是回家,可不是逃跑!”
她气得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真是恨透了沈茹梅多事!
如果不是沈茹梅这丫头跟个门神一样拦着她,她早就溜掉了!
程巧儿笑着招呼道:“苏默,你来了?”
苏默没有应声,目光淡淡地从程巧儿巧笑倩兮的脸上扫过,落到沈茹梅身上,脸色稍霁,抿着嘴儿笑了起来:“得亏有你,要不然这婆子跑了,就不太好办了。”
她这一笑,如云开雾散,阳光淡淡地穿透云层,照得人暖暖的,瞬间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沈茹梅面露得意:“那是!我多机灵!一听你说话,就知道这婆子有问题!一直紧紧地跟着她,哪能放她就这么走了?!”
正文 第209章 揪出黑手(六)
第209章 揪出黑手(六)
程巧儿笑意微凝,抿了抿嘴角,略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去。
明明是她也与苏默打了招呼的,但苏默并没有搭理她,而是先与沈茹梅交谈,把她冷在了一边。
心里有些微妙的不高兴,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她插嘴道:“周婆子年纪大了,久站不住,这茹梅一直拦着她不让走,万一累着了,那就可就不妙了。”
苏默眼眸微沉,这程巧儿怎么回事,没事总爱拖后腿是怎么回事?!
这周婆子老奸巨滑,称病装虚弱,她就不信细腻如程巧儿会看不出来?!
“放心,她身体硬朗着呢。要不然也不会与黄美华联手,毒杀了村子里这么多户人家的鸡鸭!”
苏默的目光淡淡地掠过程巧儿,落到周婆子身上时,蓦然转冷,如利箭一样穿透她强自镇定的外表,直击其肮脏心虚的内心深处。
沈茹梅惊讶地咦了一声,程巧儿也是脸色微变。
周婆子脸部的肌肉猛然绷紧,嘴角紧抿,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尖声道:“小丫头片子尝到了一点甜头之后,就得意地快把身后的小尾巴撅到天上去了!连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都不知道了,还张狂得想把脏水泼到我老婆子身上!我告诉你,老身一把年纪了,行得正,坐得端,不惧你的那张利嘴!你休要胡说八道,否则婆子我手里的拐仗可饶不了你!”
她面目狰狞,一双老眼冒着寒光,冷不丁地把拐仗举了起来,作势就要狠狠地抽苏默一记。
“啊,小心!”
沈茹梅惊叫出声,刚想拦在苏默面前,定睛一看,却见她已经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去,把拐仗牢牢地攥在手里了。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得很,黄美华也清楚得很。就算你现在不承认又如何,等所有家里死了鸡鸭的村民向黄美华讨要赔偿地时候,她自然会把你供出去!还有,你这么急着回家,想必不是想回去歇息,而是想回去看看,自己家厨房的水缸底下是不是也藏着一包毒药吧?”
说到最后,苏默声音低低的,嘴角猛然勾起的微笑恶意而冰冷,就象死神的狞笑一样,让人心头寒意顿生!
她目光沉沉的,宛如千斤一样重重地投注在周婆子身上,让她瞳孔骤然猛缩,干枯瘦小的身体象受到了有力的爆击一样,微微一震,握着拐仗手亦是轻轻一松,两条腿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苏默撩起眼皮,目光讽刺地瞟着周婆子失态又苍老的面容,攥着拐仗的手掌一松,任其无力地垂落到地上。
“你,你——”
周婆子象是突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结巴了半天,也没能把想要表达的话说清楚。
她心里的震惊简直无法言表!
这个苏默简直就象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句句说到了她心坎里。
她之所以急着回家,就是想赶在村民们到她家之前,先四处搜索一下,特别是查看一下厨房的水缸底下。
苏默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她脸上百变的表情。
院里,混乱已经结束了。
黄美华一身泥水,长发披散纠结,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狼狈地被人强按着跪在地上,不住磕着长头,呜咽着说:“对不起啊,我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原本视黄美华为好友的刘春花双眼圆睁着,跳将过去,狠狠一巴掌抽在了黄美花上,骂道:“老娘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我!?我家的鸭子死了不说,你还鼓动我到苏默家里闹事?你简直不是人!——”
刘春花一出手,就象引发了连锁反应一样,接连有几个人,撸起了袖子,冲过去,就是一阵狂风骤雨一样的大耳刮子,直打得黄美华胖胖身体如被疾风骤雨打了的芭蕉一样趴在泥地里!
苏默回身看了一眼,就眼神淡漠地转过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周婆子,状似感叹地说:“啧,真惨!如果我带着乡亲们到了你家,也从你家的水缸底下搜出来了同样的毒药,你觉得自己的下场会比黄美华好上一点,还是坏上一点?”
这是威胁!
难不成苏默也在她家的水缸底下如法炮制地藏了毒药?
周婆子瞪大苍老的双眼,试图从苏默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她失望了,苏默敛眸浅笑,笑容里别有深意,如一汪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