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痴心单恋一个人,始终得不到回应,她却一直就这么跟自己耗着,生生耗成了一个大龄剩女。
这其中的煎熬痛苦,其实完全可以想像得到。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她本来已放弃了希望,只盼着能一直守在自己深爱的男人身边,哪怕无名无份,哪怕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作为他的亲人,守在他身边就好。
可现在,她连这个愿望也落空了。
自己的出现,对于朱宝儿来说,是种重创,等于掐灭了她所有的幻想,逼她面对令人绝望的冰冷的现实。
处在这种境况中,她没有发疯,发狂,只是时不时的来那么几句冷嘲热讽,足以说明,这个女子,并不是心肠狠辣之辈。
念及至此,顾九虽然忍了她一天,也被她支使了一天,心中却也没有半点怨怼嫌弃。
她是云明澈的亲人呢!
如果说冥星他们,是他的手足兄弟,那么,朱宝儿便是他的姐妹。
她爱乌及乌,小小的忍一忍,根本就无所谓。
此时见她昏睡过去,顾九小心翼翼的把她身上的被子盖好,又拿热毛巾拭去她额上的细汗,这才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此时,天已近黄昏。
一片暖色夕阳之中的梅花坞,美丽又温馨,整个院落,都似变成了暖橙色,令人倍感温暖安心。
顾九信步在夕阳下的花园中游走。
微风徐来,吹面不寒,园中的花木之上,已有融融春意绽出,小小的黄绿色的叶尖,从土黄色的树干上钻出来,在晚风中舒展着,仿佛下一刻,就会长出郁郁葱葱的枝叶来。
一年之始,万物复苏,生机蓬勃。
她的春天,虽然姗姗来迟,但是,最终,还是来了。
当然,这个春天,更是属于云北冥的。
一场政变,正在初春黄昏的残阳之下酝酿着。
新生的势力,即将取代腐朽颓败的旧势力,在新的一年中,翻开云苍历史,新的篇章。
只可惜,已日薄西山的秦氏家族,此时却还在懵懂混沌之中。
因为伤了云北冥一个内卫,秦文才和秦晚心兴奋异常,当晚,在宫中设宴庆祝。
这样的胜利,对于近年来一直挨打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人在垂死之中,总会下意识的抓住点什么。
秦晚心抓住了国师郑天罡。
秦文才抓住了神秘人楚殒然。
两人便以为抓住了致胜的关键,幻想着通过国师和神秘人,兵不血刃,只靠巫术邪法,便能让云北冥一败涂地。
只是,让他们不安的是,他们今日盛宴的主角,国师郑天罡,始终没有出现。
他们在不安之中等待着,猜测着,生恐这个刚刚抓到手的救命稻草,又被云北冥的人,无声无息的干掉。
然而,他们最终还是没来等来郑天罡。
入夜,他们等来的,是黑鸦鸦的黑甲军。
这支军队,着黑袍,戴黑甲,浑身上下,都是一团黑。
这是云北冥的地狱军队。
这支军队,令天下诸国,闻风丧胆,望风而逃,黑甲过处,催枯拉朽,寸草不生。
他们的杀伤力有多大,秦文才和秦晚心都非常清楚。
秦晚心是亲眼看着这支军队,从云北冥的手里成长起来,一点点的发展,壮大,变成现在这样一个黑巨人。
秦文才对于黑甲兵的战斗力,则是有着切骨的体会。
在他意图谋逆夺位,自已称王为帝的时候,他的女儿秦晚心,就是用这支军队,将他手下的那支队伍,生生辗压成烂泥汪,也就此将他所有的野心,都辗压在日益老迈的身体之内,再也不敢冒头。
后来,眼见得这支黑甲军越来越不受控制,父女俩终于摒弃前嫌,握手言和,用尽所有的阳谋阴谋,以及,天下的奇人异士,来剿灭这支军队,终于在某一日,成功的将这支军队拆分得四分五裂。
可是,现在,为什么这支军队,又再度冒了出来?
莫非,他们真是从地狱中而来?
秦晚心扶着两膝颤颤的秦文才,走到高高的城楼之上,呆呆的看着这支突如其来的军队。
黑甲军似乌云压顶,将本就浓重的夜色,染得愈发黑沉。
他们如一片可怕的黑色潮水一般,急涌而入,井然有序的脚步声,惊天地动,震耳欲聋。
“母后,造反了!他们要造反了!”年轻的云安帝,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登时吓得面色煞白,两股战战,便算扶着城墙,还是瘫软在地上。
“国师呢?”秦晚心大声叫,“来人,给本宫把国师找来!快点把国师找来啊!”
身后有人哭丧着脸:“回太后娘娘,今日午时便出去找了,找不到啊!”
“难不成,那郑天罡,那楚殒然,都是跟他一伙的?”秦文才满目绝望。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秦晚心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哎呀,母后,你现在还问什么为什么?”云安帝急得直叫唤,“快叫人护驾!护驾啊!他们已经开始攻入城门了!快,御林军呢?禁卫军呢?”
“没用了……”秦晚心喃喃摇头,“没用了……”
第525章旧家园
确实是没用了。
因为,不管是皇宫内的御林军,还是皇城外的禁卫军,在这片黑色潮水的冲击之下,都安静得像只兔子,乖乖的站在那里,不敢作任何反抗。
当然,他们压根也就没有做任何反抗。
他们的头儿都缴械投降了,他们又何必苦战?
苦战只会送了性命。
谁要为那淫名满天下的太后娘娘送命?
谁又要为那个只知吃喝玩乐万事不管的皇帝送命?
至于秦家的秦大人,那就更不值得了。
因此,黑甲军进入皇宫内院,畅通无阻,未费一点功力,未伤一个人,未起一点争端。
他们如入无人之境。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
这是他们的家!
时隔十数年,云北冥再次站到了在儿时生活玩耍的地方。
儿时的院落,绿瓦红墙,花团锦簇,此时,却已是破败不堪。
触目处,断壁残垣,破瓦烂墙,满目荒凉。
便算他拥有了这天下又如何?
那些已经逝去的,永远都不会回来!
夜风呜咽,送来阵阵惨嚎哀叫之声。
这是他永生永世,都无法逃脱的梦魇,每一天,每一夜,他都会不间断的想起,儿时惨烈的记忆,像一把刀,零切碎割,在他心上留下重重叠叠的伤痕,伤痕未及愈和,便又添新伤,一直到现在……
“父皇,母后,舅舅,姐姐!”
他在苍茫的夜色之中,缓缓的跪了下来,忍了十数年的泪水,终于潸然而下。
“王!”冥星双目喷火,“属下把秦晚心他们押过来了!要如何处置,全由王作主!”
“王,我们绝不能轻易让他们死去!”冥风攥紧双拳,恨意满腹。
“是!”冥羽咬牙切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加诸在先帝后身上的痛苦,今夜,便让他们数以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今晚,就让属下来做一回恶魔吧!”冥雷和冥闪同时上前,长剑出鞘,在暗夜中闪着冷冷的光。
寒光照亮三张煞白的脸。
秦晚心和秦文才还好,虽然浑身急颤,两股战战,但到底,还没有失了体面。
云安帝就不行了。
蜜罐里泡大的纨绔子弟,哪见过这种阵势?
跪在那里不过一小会儿,已是瘫软如泥。
冥星上前一步,想把他提溜起来,却不期然嗅到一股热烘烘的腥臊之气。
竟是吓尿了。
“瞧你那点出息!”冥星唾了一口,踹了他一脚,嫌弃的躲到一边去。
云北冥拿起帕子掩住口唇。
“太脏了……”他皱着眉头。
“王,属下有办法让他不脏!”冥闪道。
云北冥看着他:“说来听听?”
“把那脏的地方切了便是了!”冥闪伸手拎起一根生绣的长剑,在手里晃悠着,一步步走向云安帝。
“这剑有点钝……”他看着云安帝笑,“切时有点痛,圣上且忍耐些,别叫得太大声,回头吵到我们王,就不不好了!”
“不要!不要啊!”云安帝面色如土,吓得连滚带爬,四处逃窜。
但是,他能往哪儿逃?
最终,还是被冥闪抓回来,扯了衣裳,绑在了大树上。
“我来切,你们看!”他看向秦晚心和秦文才,“有切得不好不齐整的地方,请多指教!我会尊重你们的意见,及时改正的!”
“不要啊!”秦晚心看到爱子被绑,即将经受非人凌虐,再也撑不住,跪地叩头如捣蒜。
“云明澈,求求你,放过他吧!当年杀了你家人的人,是我!是我啊!他那时才不过六七岁,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