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笑而不答,只吩咐:“把他的头割下来!”
绿袍男子见他不想回答,也不再问,听从他的吩咐,切西瓜一般,把郑天罡的头颅割下来。
“装在这里!”贵公子递过来一只黑色木盒,显是早已预备好的。
“啊?”绿袍男子又愣住了。
“我要一张人皮面具……”贵公子缓缓道,“照着人头做,想必会很逼真!”
“原来是这样!”绿袍男子笑,“那可是!有我们家老黄在,又有这颗人头,一准儿做得分毫不差!”
贵公子“嗯”了一声,道:“把他处理了吧!记得处理得干净一点!”
“是!”绿袍男子点头,从身上掏出一瓶药粉,倒在郑天罡身上。
一股刺鼻腥臭的浓烟,从郑天罡身上冒出来,他的五脏六腑,都像开水一样,咕嘟嘟的冒着水泡儿,很快,便融化为一堆黑水,中间夹杂着发黑的骨头,已辨不出本来模样。
“楚夫宴这销骨散还真是好用!”绿衣女子拿帕子掩住鼻子。
“比云大夫的化骨散,还是差了一点!”贵公子淡淡道,“化骨散只需那么一丁点,便连骨头渣都化没了!”
“上神之手嘛!”绿衣女子回,“自然不是这江湖游医能比的!”
“可惜,医者难自医!”贵公子呵呵笑了两声,又转向绿袍男子,“吩咐你的事,可都办妥了?”
“妥妥的!”绿袍男子回,“这会儿吉时已到,云大夫夫妇,想必已出发去梅花坞,殿下您要不要亲自去瞧一眼?”
“自然是要的!”贵公子喃喃道,“若不亲眼瞧一瞧,怎么知道云大夫到底有什么病?”
……
吉时已到,礼炮齐鸣,顾九盖上了红盖头,在莲姑和许心秋的搀扶之下,在众人的簇拥之中,缓缓走向早已停放在院中的喜轿。
云千澈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之上,眉目之间,喜气盈盈。
他本就生得出色,此时盛装而出,又是笑容璀璨,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简直就如天神下凡一般,让每个看到他的人,都觉光芒耀眼,俊美非凡。
顾奉之因为苏贤之的缘故,暂时还不能公开身份,只能倚在阁楼观望,看着男俊女俏,一对壁人,盈盈而出,心里又是欢喜,又是不安。
欢喜的是,这个掌上明珠,终于寻得如意郎君。
然而,这个如意郎君,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爱着她吗?
正神思不属间,听得外面脚步声响,他扭头,看见冥王府的内卫之一,冥风带着一个人走过来。
看清那人,顾奉之愣在那里。
顾徐氏倒是一点都不愣,一看到他,即涕泪横流。
“奉之,我的儿啊!娘未料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你一面!”
冥风听到这老太太的哭嚎,心中十分不齿。
“好了,别嚎了,也别装了!你的儿啊,早就知道,你明知他被困于密室之中,却一直不闻不问!”
“奉之,你莫听他胡说!”顾徐氏哀声道,“娘有多疼你,你是知道的!娘当时,是真的以为你死了!娘的这心啊……”
“多谢风大人!”顾奉之开口,打断她的哭嚎,却并不跟她说话,反转向冥风,“让风大人费心了!”
“这是九姑娘吩咐的,属下自然应该照办!”冥风淡笑回,一转头看到下面的送亲场面,又笑:“这会子,不该再叫九姑娘了,该叫夫人了!候爷,你们慢慢聊!我去送送夫人!”
他说完朝顾奉之点点头,转身走开。
见他离开,顾徐氏那边又开始嚎起来:“儿啊……”
“娘!能好好说话吗?”顾奉之疲倦的打断她。
“娘看到你,眼泪就止不住……”顾徐氏抽抽噎噎,“奉之,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多少事!为了这个家,我真真是……受尽煎熬!”
“你不是为了这个家……”顾奉之看着她,“你是为了你自己!受尽煎熬的人,也不是你!是九儿!”
“奉之,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顾徐氏尖声叫,“是不是那丫头跟你说了娘好多坏话?你不要受那丫头蛊惑!她现在,就是个邪物!事实的真相,不是她说的那个样子!”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子呢?”顾奉之压住内心的火气,“娘说说看!”
他让顾徐氏说,顾徐氏反而不知该怎么说了。
因为,有些事,便算她巧舌如簧,能言善辨,也是无法颠倒是非黑白的。
而这个儿子,又不是个傻子,他心里明镜似的。
在他面前,她说得越多,反而错的越多。
“怎么不说了?”顾奉之冷笑看着她。
“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祖母!”顾徐氏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孩子做了蠢事,是我教导无方,若是把错处都归在她身上,对她也不公平!”
第479章蛊惑!
“祖母?”顾奉之苦笑,“我倒是头一回见到,祖母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指证自已的孙女,不守女规,淫邪放荡!你这个样子,配当长辈吗?”
“奉之,我这不是被逼无奈嘛!”顾徐氏哭丧着脸,为自己辩解:“圣上找到我,要我这么做,我敢违抗圣旨吗?说到底,这些祸事,还不是那丫头自己惹的?她跟谁混在一起不好?非要跟这冥王府混!你也知道,云北冥那就是太后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仅他是……”顾奉之冷冷道,“我们也是!我们也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九儿无依无靠,被逼无奈,上了冥王府的船,也在情理之中!倒是母亲你,为何受尽别人凌辱,还非要去给人作狗?”
“顾奉之,你怎么说话的?”顾徐氏面色冷寒,厉声叫,“我不管怎么样,也是你的母亲!是生你,养你,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把你视作心头肉的母亲!你竟然说我作狗……你这狼心狗肺的!”
“母亲!”顾奉之虎目含泪,“我记着母亲的恩!可是,你可曾想过,九儿,她也是我的心头肉!我为了她,也可以连命都不要!可是,你却要逼她,去向秦晚心摇尾乞怜!秦晚心是什么人?母亲,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九儿落到她手里,会有多凄惨,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又有什么用?”顾徐氏怒吼,“我自顾不暇,自身难保,为了顾家这一大家子人,还有你的那些孩子,我又能怎么办?若是我去作狗,就可以免了顾门之劫,我便自己真去作狗了!可是,人家瞧不上我这老狗!说人家就瞧得上她!”
“说一千,道一万,若不是她不听我劝阻,非要上冥王府的贼船,我又何必这样对她?这祸事,本就是她惹来了来!我总不能让合府的人,都为她陪葬吧!”
“这祸事,跟她有什么关系?”顾奉之悲苦摇头,“这都是我的罪!是我的罪啊!”
“怎么是你的罪?”顾徐氏用力摇头,“明明林静姝那贱人诱惑了你,让你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为她辞官经商,为她舍弃大好前程,若不是因为她,你今日,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相爷了!你丢了秦晚心这样的金饭碗,非去捧着泥碗,你的家人,自然要跟着受罪!这罪,是她们该得的!”
“呵,呵呵……”顾奉之听到这番话,又惊又怒,惊怒到极点,反而呵呵笑起来。
“不可理喻!”他摇头,摆手:“母亲,你去吧!”
“你跟母亲一起走!”顾徐氏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我们自己有家,何必寄人篱下?”
“我没有家!”顾奉之沧凉回,“我没有家了!”
“胡说!”顾徐氏轻叱一声,转头看看左右,又打开门探头瞧了瞧,见左右无人,这才贴在顾奉之耳边,低声道:“奉之,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顾奉之有点抗拒她的接近,下意识的把身体往后撤了撤。
“你不想知道,也得知道!”顾徐氏冷哼,“知道了这个秘密,你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颓废了!”
顾奉之不说话,冷眼瞧着她。
“今日,圣上来过,你可瞧见了?”顾徐氏小声问。
“我没瞧见圣上,只瞧见一个不成材的蠢物!”顾奉之冷声回。
“怎么说话呢?”顾徐氏推了他一下,忽又轻叹:“不过你也没说错,那孩子,确实不怎么样!秦家那个老家伙和太后都是聪明人,怎么竟把好好一个孩子,带成这副样儿……”
“聪明,但都一样的邪恶歹毒……”顾奉之满面嘲讽,“他们本来就是自私自利,无视伦理纲常之人,在他们手底下长出来的人,若是不歪不斜,反而不正常!”
“他们是不怎么样!”顾徐氏傲然道,“不是我夸口,我带出来的孩子,可比他们强多了!”
“你东扯葫芦西拉瓢,到底想说什么?”顾奉之满面倦容,“若是无事,你便去吧!我累了,想歇一下!”
“我想说,王候将相,宁有种乎?”顾徐氏看着他,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