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
她仰头盯着冥星看。
冥星笑眯眯的与她对视,狭长的眸子微弯,薄唇轻扬,像只狡诈的狐狸。
顾九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会主动请缨,过来保护她。
她所看出来的有求于她,应该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这个原因,也许只占了很小一部份。
最大的原因是,他不放心她。
身为冥王身边的一号内卫,又是冥王的发小,为冥王趋利避害,应该已成为他的一种本能。
跟着她,保护她的同时,也可说是监视她,或者,说得好听点,是了解她,想知道她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毕竟,像她这种人,在他们眼里,多少是有点邪乎的,就好像巫师或者妖怪,有着令人无法掌控的神秘力量。
这种力量,因为直指人心,很容易引起他们内心的警觉不安。
但实际上,他们真的把她神化了。
顾九沉默片刻,仔细斟酌了一下,咧嘴苦笑。
“怎么了?”冥星认真的审视着她,似是要透过她的脸,看透她的心。
顾九把自己的这颗心,这点本事,明明白白的剖给他看。
“冥大人,如果我真的有你说的这么神,你觉得,我会被人陷害,扔入疯人监,还被食人魔撕食吗?”
冥星微微一怔。
他倒忘了这一点。
面前这小女子,在他眼里,一直是诡秘莫测的。
她看起来那么纤弱瘦小,可内心却潜藏着令人惊叹到惊吓的神秘力量,制服肖猛,驯服赵世勇,驱使梁雷,连他们王,从来不把任何女人放在眼里,却也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这些人,或霸气逼人,或阴狠毒辣,或粗野蛮横,他们王更是孤傲怪僻,哪个人都很难对付。
可她一个小丫头,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却能强烈影响到这些人,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但现在被顾九一提醒,他突然记起来,这么一个拥有神秘力量的人,也并非无懈可击!
所以,他是把她想得太强大了?
不过……
他轻咳一声,笑道:“这一点,其实我也想不通!不过,你只用一个眼神,便让冥风自残,让我晕厥,这样的本事,我敢说,除了你,天下再无一人可与你匹敌!便是功夫高手,也不可能在眨眼之间,便让我们失了神!”
第30章楚夫宴是基佬?
“然而失神之后,你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又清醒过来了!”顾九回,“像你,基本就只是晕眩了一下!”
“从来没人能让我晕眩一下下!”冥星心有余悸。
“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在全神贯注的情形下,突然被人从后面拍背的体验?”顾九问。
“好像……有吧!”冥星眉头微皱。
“你当时是什么感觉?”顾九又问。
“感觉……”冥星看着她,欲言又止。
“感觉被吓了一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对吧?”顾九将他想说未说的话准确的表达出来。
“是有这么一种感觉!”冥星点头。
“那人会摄魂术吗?”顾九问。
冥星看着她,缓缓摇头,似是明白了,又似更困惑了。
顾九尽心的帮他释疑解惑。
“我之所以能让你们失神,其实用的这是类似的手段,你们觉得我很弱小,不堪一击,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我的眼上,这时我突然扬手,在你们面前轻弹一下手指,你们的意识便被瞬间阻断,眼前就会突然那么一黑……明白我的意思了?”
“明白了!”冥星点头,“那照你这么说,每个人经过训练,都可以拥有这种技能?”
“当然!”顾九点头,“这一点都不神奇!你要学,你也可以!但我要说明的是,因为人资质的不同,哪怕相同的情境,相同的手法,都未必能产生同样的效果,有的人,天生心思敏锐,比如你,脑子就比较灵活,有的人呢,则天生迟钝,比如,羽大人!”
冥星被她夸,喜得眼都眯成一条缝,顾九轻吁了口气,不想他接下来又说:“可你驯服赵世勇和梁雷,那绝对是不一般的本事吧?连他们都能玩得转,对付府里这些人,又有何难?”
“不能这么说!”顾九摇头,“他们只所以可以驯服,是因为我用铁一样的事实先说服了他们,他们必须跟我待在同一条船上,这种同舟共济的感觉,本身就是强烈的暗示,这暗示让他们信任我,催眠控制,是从信任开始,慢慢的循序渐进的!”
“可府里这些人却不一样!不管我以唐豆豆这样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还是顾九思的身份出现,他们都对我充满着排斥和不信任,在这种情况下,想催眠他们,必要先找到他们的认同感,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才能实施催眠,否则,强行催眠,什么也问不出来的!就像……我虽然驯服了赵世勇,却无法让一个企图霸凌我的流氓说出害我的人是谁!”
“原来是这样!”她的这番长篇大论,终于浇灭了冥星狭长双眸中的那丝阴暗的小火苗,他喃喃感叹:“这么说,摄魂这活儿,倒真是耗费心力呢!”
“你以为啊?”顾九松了一口气,笑回:“要不我怎么瘦成这可怜样儿呢!心眼多压的!所以,除非必要,我是真不想去催眠谁,心累!”
“你放心,在你心累的时候,我会让你的身体保持放松状态的!”冥星认真道,“有我在,你在顾府随便玩,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多谢冥大人!”顾九朝他拱拱手,“我的小命,可就全靠你罩着了!”
“应该的!”冥星回,“你帮王解决了一个超棘手的大麻烦,还帮我们找回一个好兄弟,做这点事,原是应该做的!”
顾九笑笑,不再与他客套,两人趁着夜色,骑马赶回客栈。
客栈里此时正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这家客栈简直就是全方位服务,住宿的人吃着喝着玩着,还有歌舞可以看,真是热闹极了。
只是,这份热闹,不属于顾九。
她回到客栈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孙志忠的房间。
敲门良久,却无人回应,她只好悻悻走开,回到自己的房间,窝在床上,继续拿炭笔在一张大纸上划圈圈。
大纸是她穿越过来后记事用的,确切的说,是记述前身在事发时的记忆,她害怕这些记忆会突然遗失。
春屏,桂枝,家丁,顾徐氏……她将前身当时匆匆掠过的人的基本面部表情都细细的想了一遍,记录下来,试图从中发现点珠丝马迹。
可惜,前身的记忆太单一,除了顾徐氏,她就只记得自己的父亲顾奉之。
被扔入狗笼的那一刻,她恨死了顾徐氏,却一直用尽全力,呼唤着自己的慈父。
现在,顾倾城也出事了。
难道真是像那个许大炮所说的那样,楚夫宴跟顾奉之交恶,想要顾家灭门绝户?
顾九想得头晕目眩,把纸重又揣到怀里,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一睁开眼,便又跑去找孙志忠。
正好遇到店小二也在敲房门,手里端着一盆热水,想是送来给客人洗漱的。
看到她是奔孙志忠房间而来,店小二先开了口:“这位小哥,可知道里头这客官去哪儿了?”
“还没回来?”顾九愕然。
“没呢!”店小二回。
“该不是退了房吧?”顾九往里头瞄了一眼。
“没有!”店小二摇头,“他是要在这里长住的,包袱还在呢!”
“那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没能赶回来!”顾九道。
“也许吧!”店小二端着盘走开。
顾九回到房间洗漱,收拾好后,冥星在外头敲门。
“乖孙儿,今天有什么打算?”他问。
“我十分想见楚夫宴!”顾九回。
“朝廷一品官员,你想见就见啊?”冥星摇头,“人家出入有轿子和护卫队,太医院又是皇宫禁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这个念头,趁早打消了吧!再说了,你看他干嘛?你又不能咬他一口!回头忍不住露了形迹,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说的也是!”顾九叹口气,“那你跟我讲讲他的事好不好?”
“我跟他也不熟啊!”冥星摇头。
“那他家在哪儿,娶的什么人,有多少个子女,多少个妾室,这些事,你总该知道一点吧?”顾九追问。
“他一老光棍,连妻子都没有,哪来的妾室子女?”冥星笑。
“老光棍?”顾九愕然,“他竟然是个老光棍!他长得很丑吗?”
“他就算长得再丑,以他的地位,只要想娶妻,也会有很多女人嫁!”冥星回,“他只是不娶罢了!”
“为什么啊?”顾九好奇问。
“谁知道呢!”冥星耸肩,“不过,有人曾在小倌馆见过他……”
“小乖乖?”顾九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什么是小倌馆?”顾九一脸茫然。
“小倌……馆!”冥星强调,“这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