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学子一案被迫以后,她仍受到了不少的舆论谴责,虽然经过萧浅阳的一番插足,将她的可疑倾向削减了一些,但有一部分民众一听那凶手就是前任兵部侍郎,并且这个凶手是为了讨好萧浅鸢才杀的这三个学子,便还是下意识地将此案归罪于萧浅鸢,对其议论纷纷,其中谴责居多。
萧浅鸢和萧浅阳姐弟俩并未坐马车,都骑在毛色锃亮一看就是千里良驹的马背上,见萧浅嫣邀请陌悠然上她马车,萧浅鸢也发话。说完,她恨恨地瞪了萧浅嫣一眼。
“九皇妹,你既然是骑马过来的,干脆随我和你五皇兄一块骑马去猎场吧。”
这时,另外一辆马车也被人掀开帘子,露出萧浅嫣那张妖艳的脸蛋,她对陌悠然笑得十分亲切,仿若一个邻家大姐姐。就算对其他皇妹,她也从未展露过这般亲和的态度,看着旁边马车里的萧浅歌一阵目瞪口呆,坐在其身边的萧浅陌见此,也是一阵垂眸沉思。
“九皇妹,快到我马车上来。”
第二日,待陌悠然骑马匆匆赶到皇宫的时候,发现萧渡远带领着一众皇女以及她的五皇兄整装待发。马车里的萧浅歌见着她,连忙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向她招手,隐约可见那辆马车里还坐着萧浅陌。
“九皇妹,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大伙就等着你了!”
他无奈一笑,亲了亲她的脸蛋就拥着她也跟着睡了。
男子心软,才答完,就见女子已经闭着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好。”
陌悠然祈求着,两眼皮正拼命打着架。困死了!她真的要困死了!明天她还要早起,不行了!她真的要睡了!不然明天迟到被人看了笑话可不行!
“苏瑾,好苏瑾,待本殿归来,本殿定任你索取,所以今夜你先饶过本殿好不好?”
男子沿着女子优美的颈项一路吻下,不亦乐乎。
“明日殿下就要出远门,七日才归,瑾若不多争取些,岂不亏矣?”
一番缠绵后,苏瑾仍拥着陌悠然,四处撩拨,陌悠然欲哭无泪。
“哎呦!苏瑾,你就饶了本殿吧,本殿困了。”
皇室一年一度的秋猎都定在每年十月中旬,这日前夕,夜凉如水,祎王府内已经沉寂,唯有一间屋内,依旧亮着暖色的灯盏,流转着暧昧的气息。
……
男子也笑了,伸手回握住女子的手,达成结交之意。
“可以。”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况且对方对她知根知底的,若成她的敌人,必将成为她的一大死穴!
她笑了,主动伸手过去,“本殿以后唤你‘柒哲’可以么?”
“求之不得。”
男子的双目瞬间清亮起来,陌悠然仿若在里面看到了一汪清澈的泉水。
“殿下愿意么?”
陌悠然咽了咽口水,试探道:“所以……你想跟本殿结交?”
说至此的时候,男子甚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自从看了那则故事,下官便一直耿耿于怀,恨自己没能早出生些,导致错过与这么一位异世人结交的机会。”
“哈?”
“殿下您若不介意的话,日后可否与下官说说您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是个什么模样?”
陌悠然回神,心里却戚戚然。
“怎么了?”
“啊?”
男子唤着女子。
“殿下?”
“殿下。”
陌悠然失神,同时十分失落,她本还以为眼前这个男子与她是同道中人,日后终于能有个相互诉说的对象,可如今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原来已有人……”
“下官曾阅过一本上面记载着各种奇闻异事的书籍,上面记录着类似殿下您这种情况的故事,也说一个人因为一次事故前后性情大变,后来那人临死留下自述,称自己是异世人,曾在那个异世经历过死亡,却不料灵魂寄附在这个世界另外一个同时刻死亡的人躯壳上,继续以其身份存活于这世,经历人生的各个阶段,直至再次死亡。”
陌悠然顿感觉一桶凉水从头顶浇下,浇了个透心凉。
“怎么可能!”
“不,不是么?”
“啊?”
不等女子将话说完,男子就摇了摇头。
“不是。”
她激动得舌头都打了颤,平时少有巨大的情绪拨动的脸上,此时洋溢着狂喜。
也是同道中人?
“你是不是……”
“你……”
听此,陌悠然双目猛然撑大,一个猜想在她心里定型。
男子果决否决,双目含笑地望着陌悠然。
“殿下不是鬼怪,只不过曾经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
陌悠然神情戒备地看着男子,心乱如麻。
“确认本殿是鬼怪么?”
“确认了什么?”
男子嗓音温柔,但听在陌悠然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殿下不必惊慌,下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件事罢了。”
可穿越这种事又何尝是她曾料想的!
也是,这身体本来就不是她的。
男子一直面带浅浅的笑意,但陌悠然看着他的笑容却感到了恐惧,手脚发冷,身体仿若不是她自己的。
“下官觉得,就算一个人失忆,再加上疯病痊愈,她的性情也不该变化得如此天翻地覆,殿下您说是么?”
“因为下官以前也见过类似的情景,但殿下您当时的反应可不是那样的,而是一味地退避忍让。”
“殿下知道下官为何称当日所见为奇景么?”
男子笑着解释,不等陌悠然反应,他继续说。
“当时下官的马车恰巧经过,所以下官便亲眼见证了那幅奇景。”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殿下可还记得自己曾在茶棚以滚烫的开水威吓那些嘲讽您的民众一事?”
她已完美地掩饰自己的慌乱。
陌悠然故作一怔,随即发言,“柒哲公子何出此言?”
男子终于问出,那双清亮的眼定定地望着陌悠然,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细节。
“如今……您还是原来的九殿下么?”
“殿下。”
陌悠然莫名严肃了起来。
“问吧,本殿不会生气。”
男子谨慎有礼,预先给自己留好退路。
“请先恕下官冒昧。”
陌悠然无聊地摆弄起了手边的杯盏,已生归意。这阵子,她白天都会尽量抽空陪伴在苏瑾身边,那个男子对她而言就是一处港湾,能供她暂时忘却俗事休憩片刻。
“你想问什么?”
男子神色淡淡地望着女子的举动,突然流泻出一丝笑意,稍纵即逝。
“那下官此时可否问殿下几个问题?”
陌悠然此时如释重负,忍不住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
“该问的都已经问了。”
男子此时很平静,也很放松,苍白的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摩挲着。
“殿下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吧。”
陌悠然终于彻头彻尾地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三妹不像他父亲那般看重世俗利益,自从见过空雨大师,她便一直想追随之成为其徒弟,奈何她的父亲不同意,只得作罢。后来,她父亲溺水身亡,她无了约束,办完她父亲的丧事后,她便弃族追随空雨大师去了。”
“那位是下官的三妹。”
“那他的女儿呢?据说她当年是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是不是另有隐情?”
“真是乐极生悲。”陌悠然出声终结。
“当年下官也不希望此事闹大,惹人非议,便同意了。那位夫侍终于争取到自己想要的,没有再多为难,当即去官府改了口供,却不料回来后,可能因为太高兴,不小心在路上滑了一跤,一下子摔入路边的池塘,溺水身亡。”
“下官不才,即使身为男儿郎,并拥着一副病弱之体,依然受家母百般重视。因此,她生前便拟好遗嘱欲将尹府莫大家业全部传承给下官,那夫侍眼红,便构陷于家父,想以此威胁下官,让下官日后能分出一部分家产给他的女儿。”
男子不屑一笑,那风情的眼尾处流露出一丝嘲讽,刺骨而又冰冷。
“他不过想分一杯羹罢了!”
“后来你母亲的另一位夫侍为何诬告你父亲是杀人凶手?”
“那后来呢?”
“家母死时的症状只要有点医理知识的人看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因何而死,家母在世时虽好色,但也曾成就尹氏家族的一段辉煌时期,家父怕此事宣扬出去会毁了家母的一世英名,便着人提前将家母的遗体火化掩埋了。”
“为何?”
“是家父暗中派人做的。”
陌悠然心中的震惊程度已不知该以何种词汇形容。
“你母体的遗体是被谁恶意销毁的?”
男子长睫微垂,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