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药粉渐渐没了，荧光却在夜色中渐渐变得零零星星地清晰起来。
“将军，前面有火光！”
走了一段路，派去侦查的人便倒转回来，报告给顾宛道。
顾宛悄无声息地比了个手势，众人放轻脚步，但速度丝毫不减地朝着火光的方向而去……
火堆旁，那北狄将领正吃着下面士兵烤的野味骂骂咧咧，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脾气也大些，下面的士兵点头哈腰的，不敢有丝毫违背。
“你，给我过来，唱个曲儿听听！”突然一声粗壮的嗓音响起，却是那将领喝的有些醉了，指着顾清口齿不清地胡喝道。
顾清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当即就变了脸色，黑着脸没有动作。
他身边的清味无端打了个冷颤，他也算了解这位看似清风明月的公子，若是得罪了，必定没有什么好结果。
顾宛至少还会给人留条活路，这位主子可是半点希望都不会给的。
清味轻咳了声，率先开口道，“将军兴致好，不如我来给将军唱一曲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话语刚落，一个轻飘飘的目光就落在了清味的身上，那里面的凉意，让清味愈发不得劲儿，清味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顾清将脸转回去，声音不辨喜悲，对着那将领道，“你说要听我唱曲儿？”
88，撞大运
“爷说想听你唱曲儿，那是瞧得起你。难道你还敢有什么异议不成？！”大舌头的将领口齿不清地胡乱说起话来，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朝顾清的方向走过去，待到了跟前，一把抓起顾清身前的领子，酒气冲天地朝顾清打了个大嗝儿，醉眼朦胧地看了看顾清，突然笑开来，“你这模样长得比那些军中顶级的花妓还要俊俏几分，来，让爷好好疼疼你。”
顾清全身被绑着动弹不得，面色早已经黑如锅底，偏生他看不上那些打打杀杀，从未沾惹过一丁半点的武艺，此时竟丝毫无招架之力，被那令人恶心的北狄蛮子抓在手里，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一口浊气郁积于胸，“放开我！”
喝醉的人哪里还知道什么天高地厚，再加上那北狄将领自认为自己已经将对方抓了起来，想如何蹂躏便如何蹂躏，更加不理会顾清的话语，笑嘻嘻地搂过顾清，将人拽着跌倒在怀，朝着顾清的脸颊就要亲上去。
清闲和清味早已经被这幅场景震傻了，反应过来，两人忙挣开身后的绳索，便待要上前营救，却只听得一声响彻荒原的尖叫声，两人去看时，只见那北狄将领一把将五花大绑的顾清推开在地，自己捂着一边的耳朵倒了下去，从手指缝隙不断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两人不由得都傻了。
清味忙去将顾清扶起来，颤抖着手去解顾清身后的绳索，而清闲也趁着众人都没回过神来的功夫将那将领抓在了手中，用来震慑那些兵士。
顾清嘴角噙着一丝血色，呼吸还未曾缓过来，眸色中的冷凌还在，微微开口，将一样东西从口中吐出来，分明是被生生咬掉的半截耳朵。
清味血腥的事情见得不少，但是顾清做这种血腥的事情他却是第一次见，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复杂，一丝愧疚从心底升起，若非他无用，怎么会让一向清风明月般不惹世俗的公子遇到今日的羞辱？
“你呆着作甚？”正想着，顾清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清味忙扶着顾清站起，顾清抚开他的手，眼底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现在暂时不要碰我。”
清味默默退后，要是他经历了方才那一遭，此时想必心底也是膈应无比的。
那北狄将领捂着半边的耳朵咿咿呀呀地直叫疼，方才还残余的酒力这个时候早就散的一干二净，嘴里不清不楚地还在叫骂，“你们居然敢如此对我！信不信我让我的士兵们立刻杀了你们！”
清闲冷冷看了手中的人一眼，耐着性子给了对方两脚，心里暗骂对方不识好歹。
要不是之前忌惮他们手中的火炮，再加上他们人数众多，公子打算要见机行事，早就将这个道貌岸然的混球给弄死了。
“公子，现在怎么办？”
本来是打算先不动声色地潜伏着，没想到多了这么一出，自然是走不了回头路了，索性他们有对方的将领在手，料对方也不敢擅自出手。
顾清两只眼睛看着清闲手中的人，轻启薄唇，恶狠狠道，“给我打！”
“是！属下遵命！”
然后北狄的士兵便看到让人觉得惊悚的一幕：他们的将领被对方区区三个人制在手中，泄愤似的打的只剩下了半口气儿，连呻吟都呻吟不出了……
“公子，人好像快不行了。还要打吗？”清闲这么问，主要是想着要是将人打死了，他们手中便没了人质，若是那些士兵要反扑上来的话，未免麻烦。
顾清声音不辨喜悲，道，“先留他半条命，带走！”
清闲将人拖在手中，对那些犹豫不敢上前的士兵道，“你们若是敢上前半步，我们便立刻杀了你们的将领！还不快让开道路？！”
那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动作。
一个副官模样的人站了出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你打伤了我们的将军，还想这样走，莫不是当我们是傻子不成？！你不放我们将军，大不了我们就这样耗着，若是将军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眼看着一门炮筒被从士兵们身后被推了出来，清闲不由得皱了皱眉，“看来他们根本不将他们将军的命放在心上，还巴不得我们将人杀了，他们中某些人好升官呢！”
顾清冷笑了声，“果然是野心勃勃的蛮子。”
两方正对峙着，突然从北狄士兵内部传来不寻常的声音，倏忽间乱成了一团。
“副官，后面有他们的援军！”
不知道是谁叫了声，整个军队瞬间沸腾起来，因为事发突然，所以都慌了神色，再加上天色昏暗，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整个军队的人竟开始胡乱打起来。
顾清凝着眉看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先是一惊，后来想到了什么，缓下脸色来，“你怎么来了？”
顾宛撇撇嘴，指指乱作一团的北狄士兵们，“我不来，你怎么回去？”
顾清冷着脸转过身，扫向清闲手中已经昏死过去的倒霉的北狄将军，道，“将他带回去！”
顾宛在旁边默默抿了抿嘴，方才赶到的时候，正看到顾清将人耳朵咬下来的时候，她虽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算猜到个大概。
索性那人看起来只是个废物将军，弄死了就弄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清风已经回来复命，“主子，人都解决地差不多了。”
顾宛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收兵回城。
顾清见顾宛脸上涂着荧光粉末，猜就知道这是他们混进军队，却不至于在黑暗中错杀了自己人的法子。
“早知道之前就多拖一会儿，你们也就到了。”
顾宛讪讪笑笑，“所以才一直叫你学学功夫，你偏说这些都是三脚猫不肯学，你想想你若是学一招半招，逃起命来也方便不是？”
顾清白了顾宛一眼，“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同你一般爱打打杀杀？！”
“我的错还不行，早知道你来，我就该多派些人来。”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马蹄声突然传来，因为顾宛等人都是轻装简行，声音较小，越发显得那声音声势浩大，人数众多。
金阳城有多少人马，顾宛心中还是有数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这下可算是撞上大运了……”
89，完颜丽
北漠地势不同别处，一望无际的都是荒原，根本没有什么可疑隐藏踪迹的地方，不然顾宛之前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就找到顾清他们。
现下想要避开来势汹汹的军队却是不可能了。
顾宛当机立断，对顾清道，“你同清味他们先回去寻金阳城的守城将领赵良，我留在这里拖会儿时间。”
顾清轻飘飘扫了顾宛一眼，没有动作。
顾宛不由得有些冒火，“顾清，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一点武功都没有，留在这里也是拖累。”
“不是我不想走。”顾清淡淡道，“你仔细听听这声音，四面八方都是人，你让我从哪里逃？”
顾宛细听了听，之前声音离得远还听不出来，现在果然发现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大有包围他们的事态。
清味小声提醒地道，“主子，我们现在不会是被包圆了吧？！”
顾宛咬了咬唇，“我现在都怀疑那个废物将军从一开始就是个诱饵，就为了等我们上钩呢！”
“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顾清道，“我们一行人遇上方才那支队伍不过是偶然，若真是陷阱，哪里会这么容易被我们全歼。现在这些人的目标，应该不是我们。”
“那是谁？总不能是清味手中的那个废物吧？”
顾清眼睛闪了闪，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