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说到点子上。”顾清摇头笑道,“你方才不是提到了什么原料?”
小厮忙道,“对,顾善庆曾跟老爷说过要暗地里将天青坊用来烧瓷器的土换掉,换成锡土,外观根本看不出来,还可以省不少钱。”
众人齐齐一惊,“锡土,那不是有毒的吗?”
顾善庆气急道,“你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顾清淡淡接过话头,“你有没有做过,只要将天青坊最近的一批货查过之后就知道了,一个个查过去,不久清楚明白了?!”
一个同样在天青坊做工的东顾的族人站出来,迟疑道,“最近天青坊的货确实出了些问题,沉水检查的时候总有不过关的。”
顾善庆的面色有些惨白,顾清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绝对不止几个,后面只要查一查,就会查出更多不合格的瓷器。是吗?顾老爷?”
顾善庆强自道,“烧瓷器有一两个不合格的很正常,你懂什么?”
“是,我不懂得烧瓷,我还有更不懂的,我更不懂的是明明改账目的事情不是你做的,为何你要认下来?”
“顾德利毕竟是我爹。”
顾清不由得笑了,“你可别笑死人了!你将改账目的事情认下来,不过是因为换原料的事情更严重,更受重视而已。”
顾善庆身体一抖,平日里笑容可掬的模样消失,面容可怖地瞪着顾清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更何况,这与我杀没杀人也没有半分关系!”
顾清冷笑道,“既然你要提杀人的事情,那我就跟你说说杀人的事情。凶器找不到,证人也没有,看上去人死在你房间里你嫌疑最大最脱不了关系,但是事实上只要稍微有脑子一点的人都会觉得你没有杀人的嫌疑,你确实很聪明。”
顾善庆不语,顾清走到顾善庆面前直直看着顾善庆的目光道,“可是就是因为你太自信了,所以就真的连凶器都没有处理掉。我说的没错吧?”
顾善庆突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清道,“你……”
“没错,刚刚听你们讲的时候我已经叫人去将你房内的证物取来了,是油灯的灯盏没错吧?”顾清笑道,“虽然你将上面的血迹全部洗掉了,但是却不知道仵作们有办法将上面的血迹重新显现出来吧?”
顾善庆眼睛闪了闪,反驳道,“就算上面有血迹也证明不了什么!我曾经用它砸死过老鼠还有蚊子,有些血迹也很正常!”
“物证你不认,还有人证。”顾清不慌也不忙道,“而且这人证就在这里。”
顾善庆一愣,众人的目光都齐齐朝赵氏看了过去。
顾清看着顾善庆道,“你能不能解释下,为什么前几天赵妈妈的嗓子还是好的,今天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她中风了,病情一直都是是好是坏的,喉咙时常说不出话来,这也很常见。”
顾清点头道,“原来如此,正好我这里有上好的药,不管什么缘故导致的发声障碍,都可以立马能说话,我给她喂一点你不介意吧?”
顾清说着拿出一个蓝色的瓷瓶打开,顾善庆突然一跃而起,朝旁边的赵氏扑过去,目光凶狠,像是要活活掐死赵氏一般。
事发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顾清离两人最近,忙上前阻止顾善庆的动作,顾善庆发了狂,力道大的惊人,狠狠将顾清往身后一摔,顾清的身子直直往旁边的主子撞去。
“哥哥!”
“清儿!”
顾清的头触柱,身体软软滑下,不止顾宛几人吓的站起,萧琅渐和一直坐着的黑衣男子也很快站起。
顾余沥和苏氏急忙奔过去查看顾清的情况,顾宛着实被吓坏了,像没反应过来一般,被萧琅渐抓住了双手,“宛宛,没事,你放心,你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另一边顾善庆已经被族里的众人抓了起来,赵氏满脸是泪,看着自家儿子一脸目眦欲裂地挣扎,突然哑着声音哭着开口,“我根本就不会招出你来啊!你却想杀了我啊!……老天啊!造孽啊!”
26,光明正大的傻了
“什么?!傻了!”
萧清康坐在座位上,表情一顿,立起身朝里面被围着的人走去,声音冰冷地朝后面的人道,“去将张太医请过来。”
萧清康看着床前的混乱,以及头部重伤被包扎完仍然昏迷着的顾清,表情难以捉摸,看向同样站在一边的萧琅渐道,“傻的也太突然了,不是吗?”
萧琅渐面色凝重,“是啊!明明前一刻还条理清楚地了解了一桩案子,后一瞬就遭遇了不幸,人急了果然什么都做得出来。”
萧清康眼睛闪了闪,“我会请最好的御医来给他看的,你放心好了。”
萧琅渐点头道,“臣替顾家感谢太子殿下恩德。”
萧清康打量他两眼道,“你跟我出来一下。”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顾清是可造之材。你有所不知,我刚刚起了要向皇上举荐人才的心思,他就倒在我面前,太猝不及防了些。”萧清康一边走,一边看向四周的景色,像是漫不经心一般。
萧琅渐跟在后面,凝眉道,“顾清是个没有福分的。”
萧清康嗤他一眼,“他是个没有福分的,那你呢?一天正事不干,整天围着女孩子转悠!”
萧琅渐哈哈一笑,拱手道,“堂兄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耐烦装腔作势了,这个官啊,我不想做,这个世子我也没兴趣,要不是我娘就我一个儿子,我肯定要早早脱离了这苦海去!”
萧清康白他一眼道,“你既对做官不感兴趣,为何要上战场?”
萧琅渐苦了脸,“这不是家教甚严,不得不从嘛!”
“身为大好男儿,就该多想想为朝廷多做些贡献,若所有王孙公子都跟你一般不思进取,那我们大齐朝的根基不就断了?!”
萧琅渐垂眸笑笑,“堂兄说笑了,这不争气的就我一个罢了,哪里能人人都不争气呢!再说了,有堂兄们在,大齐朝的根基就不会断的。”
萧清康懒得跟萧琅渐继续过嘴皮子,反正无论怎样他都是油盐不进的类型,指指里面道,“这丫头漂亮是漂亮,可出身差了些,你要是真想要了她,又不忍心让她吃苦的话,这身份就非得抬一抬不可,你可想好法子了?”
萧琅渐笑道,“左右现在不急,那么早做安排干什么?!我想好了,要是实在不行我就抬一个让母亲满意的在家里,每日多宠着她些也就是了。”
萧清康目光闪了闪,道,“你既有打算,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若是有困难,可以找我。”
“堂兄说的话我可记住了,希望堂兄以后可不要指着我不让帐啊!”
萧清康笑道,“我既说了,就会认,这丫头的模样也衬你,听说也有些小能耐,虽说都登不得大雅之堂,在抚远这个地界却是难得的。你只记得,我是支持你的就好了。”
萧琅渐笑着点头道,“谢堂兄。”
“你近日可见过你祖父?”顿了顿,萧清康又说道,“哎,战王还是当年的老性子,决定了的事情谁都劝不了,我等了许久都未曾见上一面。”
萧琅渐苦笑着脸上的一块还清晰可见的疤痕道,“你瞧,我已经去过了的,话没有说上几句,全身这样的印子倒是不少,我可不愿意再上去找他了。”
萧清康似是突然想起来道,“可是我怎么记得之前上去寻战王的时候看见顾清从上面下来?顾清跟战王有什么关系不成?”
“说实话,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萧琅渐摇摇头笑道,“不如等一会儿太医给他看完伤之后堂兄亲自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也好。”萧清康笑道,“你这次西戎的仗打的不错,稳中求胜,大败西戎,回去我定会向父皇言明,让他嘉奖与你的。”
“堂兄这话都说了好几遍了!”萧琅渐苦了脸道,“万一真的给我个大官做,我哪里还有机会来抚远?还请堂兄多帮我说说,让皇上叔父不要给我官做,要真是非要嘉奖,就给些银钱好了。”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萧清康正笑着说着,见里面的太医检查完了从里面出来,迎上去道,“顾清的情况怎么样?”
“回太子殿下,小公子脉象错乱,神情呆滞,且不知五感,已经……已经是个痴人了。”
萧清康眼神一闪,面露遗憾之色,“真是可惜了。务必要用最好的药,让他尽量好起来。”
“臣这就去开方子。”
“去吧!”
萧清康摆摆手,示意张太医下去,转身对萧琅渐道,“我尽力了,你也安慰安慰他们,不要太过难过。”
萧琅渐听完御医的话,表情一直沉闷,勉强笑道,“谢堂兄。”
毕竟是外人,萧清康象征性地留了一个太医就离开了,只萧琅渐还没有走,留在外间等着里面安静下来。
这一闹就闹到接近晚上,苏氏承受不住地哭着从里面出来,被顾余沥搀扶着,顾余沥的表情也是一脸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