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两人到了平地,远远地看到了一处竹屋,萧琅渐将顾宛放下,担忧地看着顾宛的脚道,“你之前不是说脚疼,还能走吗?”
顾宛点点头,“我没事,走吧!”
萧琅渐点点头,牵着顾宛来到了那个竹屋,竹屋的门口有一个小和尚正在地上写写画画。
萧琅渐示意顾宛等着,自己走过去问道,“小圆,今日你师父也不在家吗?”
小圆头也不抬,继续写写画画道,“在。”
萧琅渐笑着回头看了顾宛一眼,顾宛知道,这就是愿意见的意思了。
萧琅渐继续道,“那他在干什么呢?”
“睡午觉。”
顾宛不由得黑了黑脸,现在这功夫,还在睡午觉,未免睡得太久了些。
“什么时候能醒?”
“天黑。”
萧琅渐面上带上难色,看了顾宛一眼道,“天黑会多有不便,要不你去叫一下你师父好不好?”
小圆抬头看了萧琅渐一眼,摊了摊手,萧琅渐脸上有些尴尬,“上来的急,忘了!下次给你带怎么样?”
小圆默不作声又把脑袋低下去了。
顾宛在这边却看懂了,这是小孩子在讨要跑路费呢!
笑着走近,顾宛从随身的荷包里拈出一块桂花糕,递给萧琅渐道,“你也有些饿了吧!早上早早的来找我,估摸着到现在也没有吃点东西垫垫,给你吃吧?”
小圆的脑袋突然抬起,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顾宛,手中的桂花糕,“真香,这是甜的吗?”
顾宛一收手,摇头道,“不,这是咸的。”
小圆一脸不信道,“你骗人,一定是甜的,我都闻到糖的香气了。”
“是甜的又怎么样?”顾宛背手在身后道,“我不给你。”
小圆急了,也不是个笨的,当下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忙道,“我去帮你们叫师父去,你们等等。”
顾宛笑着将桂花糕放回荷包里,看着小圆跑远。
萧琅渐在一旁看着,不动声色地笑,“你还挺会对付小孩子的。”
顾宛笑道,“华哥儿和景哥儿从小就皮,娘应付不了他们的时候都是我来,他们一见甜食就拔不动脚。”
说起顾华和顾景,是苏氏生下的一对双胞胎,一出生可乐坏了顾余沥,天天抱着宠着就不撒手,结果将孩子宠的无法无天的。
最后弄得苏氏都管不了了,顾余沥才后悔了,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了,但是再管已经来不及了,还气的苏氏半个月都没让他进门。
还是顾宛巴掌一颗糖定了乾坤,两个小家伙谁都不服,只服顾宛,看到顾宛就又欢喜又怕的。
不一会儿,小圆急急地跑回来,“师父说了,他还要睡个回笼觉,要么等到天黑,要么等到明天天黑,让你们自己看着办!”
顾宛黑了黑脸,“果然是个怪人!为什么非要等天黑不可?”
萧琅渐叹气道,“本来是想带你见见他的,如今既然见不到了,我就先送你回去吧!”
顾宛见小圆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两手中的荷包递给他,“都给你吧!”
小圆欢天喜地地接了东西,一溜烟跑了。
萧琅渐转身送顾宛下山去了,一个白色身影从竹屋中走出来,问吃的满脸还是残渣的小圆道,“人就这么走了?”
“嗯!”
“你怎么不留留?!”
小圆眨巴眨巴眼睛,“您没说让我留啊!”
“哎,算了,还是我自己来。”
……
下山并不比上山的路轻松,尤其是顾宛的脚起了水泡,一走就疼,根本不敢落脚,两人走的速度很慢。
约莫走了不到来时的十分之一,一阵大风突然刮起,沙尘扬起迷了两人的眼睛,萧琅渐只感觉自己手心一空,沙尘散去时却没了顾宛的身影。
萧琅渐看着手中不知何时被塞进来的一枚竹叶,不由得骂道,“这个老不正经的!”然后匆匆往回赶。
而此时的顾宛坐在竹屋里面,看着自己身边乖巧坐着的小圆,满脸郁闷,“真要想留我们下来就好好说不就行了,用得着掳吗?你说你师父是不是个奇怪的老头?”
小圆闷不做声,专心地玩手里的荷包。
“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干嘛去了?”
“大概是去教训孙子去了。”
“教训孙子?出家人还有孙子啊?”顾宛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果然,小圆用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看了顾宛一眼道,“人又不是生下来就是和尚和尼姑的。”
顾宛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道,“他孙子多大了?跟你差不多大吗?”
小圆再次白了顾宛一眼,“他孙子多大你不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啊我?”顾宛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像想起什么来一般道,“你是说你师父是萧琅渐的祖父?!”
小圆点点头,一脸的老成,“嗯,所以算起来我算是你们的长辈,不要叫我小圆,要叫我小圆师傅。”
顾宛没那个心情跟小圆讨论辈分问题,想起刚刚自己莫名其妙被掳来的非套路,不由得担心萧琅渐的处境,问道,“你说他去教训萧琅渐去了?!怎么教训?”
小圆摸摸鼻子,正色道,“左不过打几顿板子,不碍事,一会儿就过去了。”
20,我命由我不由天
本来顾宛以为小圆说的话只是开玩笑,故意唬她的,见到萧琅渐的时候才发现不是开玩笑。
萧琅渐满身是伤的跟着清尘大师进来,刺的、划的、烧的,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好地方,顾宛不由恼了,白了清尘大师一眼,快步上前扶住了萧琅渐,“可还受得住?”
萧琅渐面色稍有些虚弱,勉强道,“我不碍事,这些都是小伤。”
顾宛又上上下下看了一番,想碰又不敢碰,心疼道,“还说是孙子呢!别人都是疼孙子疼的不行,世上哪有这样的祖父?先是拿乔不见就算了,又阴晴不定地教训人。琅哥哥,我们走吧!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旁边被数落了的清尘大师一脸目瞪口呆,沉着脸指着萧琅渐道,“你既知道我是他的祖父,就也该知道我是谁,竟敢同我这般说话?”
顾宛冷笑一声,“我何时同你说话了?你没听到我喊的是琅哥哥?”
清尘大师不怒反笑,指着顾宛却是如同真的动了肝火一般,“这就是你口中给我找的好孙媳?见到我都是这样说话的,我还指望你会孝顺我?”
萧琅渐还未开口,顾宛继续道,“清尘大师此话有语病。出家之人四大皆空,哪来的什么孙子孙媳,更遑论孝顺之言。更何况向来父慈子孝、上敬下恭,大师吃着素斋淡饭,还要享人间的极乐,当真是贪心了些罢!”
清尘大师一抬手,顾宛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往前飞去,被清尘大师一把抓在手里,“我生平最讨厌伶牙俐齿的,你这丫头,是要往枪口上撞?!”
萧琅渐疾步要上前,清尘大师掐住顾宛的喉咙,冷笑道,“你再过来,我就立时结果了她。”
“祖父!”
“什么祖父?!”清尘大师冷哼一声,一双眼睛像利刃一样斜剜着顾宛道,“你方才没听这丫头说,出家之人四大皆空,你父亲不明白,你也不明白?!”
萧琅渐看了顾宛一眼,突然不言语了,静静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你动手吧!你要是动了她,我也不活了。”
清尘大师冷笑一声,“没出息的东西!我哪里会在乎你的死活,你没瞧这丫头的口气,好像我是害你的一样,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苦都经不起,怎么能有出息。”
口中话虽如此说,清尘大师的手却松了顾宛的喉咙,提着顾宛的后领道,“你这丫头我不喜欢。你若是跟我好好说话求我的原谅,然后再答应我离开且不再祸害我的孙子,我就饶过你,怎么样?”
顾宛脸憋得通红,好容易缓过劲来,看都不看清尘大师一眼,“你喜不喜欢我与我何干?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自己喜欢的人,你觉得我会那么做吗?”
“骨头倒硬。”清尘大师将顾宛高高举起,冷然道,“可是如今你在我手里,我让你生你就生,我让你死你就死。如此,你也不在意?”
“在意啊!”
清尘大师的嘴角刚刚勾起,顾宛已经继续开口道,“被你这么一个不通情理、不明是非、滥杀无辜、胡子拉碴、为老不尊、祸害后代的老头子杀了,我心里不服。”
清尘大师被那一连串形容词气的够呛,呛声道,“你就是不服能如何?”
顾宛手掌微动,萧琅渐不由得大惊失色,“宛宛不要!”
清尘大师被萧琅渐的声音分了神,只来得及看清顾宛袖中抛出一个什么东西,紧接着自己脖子一凉,顾宛手中的动作收紧,一根几不可见的冰丝被套在了清尘大师的脖子上。
“现在我的命在你手上,你的命也在我手上,我们公平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