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露虽心中不耐,在众人面前也是知道些礼数的,福了一礼道,“家姐身体稍有不适,所以未曾出席。”
“身体不适?”顾老夫人笑着,似是随意道,“可见这意外时常有,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顾玉露半垂着头,闷声道,“谢顾老夫人关心。”
金老夫人在旁边看得清楚明白,两人之间明显气氛不对,不由得皱了皱眉,将顾玉露拉到自己身边拍拍手道,“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想要什么好彩头,不说那严肃的话,只让你姐姐回去好好保重身体就是了。”
顾玉露乖巧地点点头,“玉露知道了。不过这好彩头,只要金老夫人和云老夫人身体健康长寿,就是最好的彩头。”
这话听得有人窝心,有人刺心,端看怎么去想了。
金老夫人刚打算说几句场面话就让顾玉露下去,门外却有一个婆子进了厅里来,上前行礼道,“各位老夫人,萧世子使了一名将士在门外说是有个不情之请,让老奴来求求老夫人,看是见还是不见?”
金老夫人笑道,“这些将士们保家卫国,怎么能慢待,这许多人,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快去请进来,让他进来说话吧!”
婆子忙笑着出去了,不时领了一个身形结实、满面胡茬、不拘小节的汉子进了来,厅里都是些夫人小姐,偷眼看着,都觉得有些吓人。
汉子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拱手道,“在下丙三,奉将军之命而来。将军说既有各位小姐们的珠玉在前,各位大家公子们也有心要大展身手,博众位小姐一笑,不知几位老夫人肯是不肯?”
听了这话,各位小姐们都面露惊奇,好奇得紧,向来都是她们表现,期待能入了倾心之人的眼。
如今若是自己倾心的人表演上一番,不知该是怎样的形容呢?
云老夫人皱了皱眉,她一向是最重礼数的,最不喜越矩之事,“这乞巧节向来都是这么过过去的,哪有堂堂公子哥儿给小姐们表演的道理?”
金老夫人嗔她一眼,“你越老反而越古板了,还不如我这个比你大着十几岁的老婆子!咱们没年轻过?咱们不是这么过来的?只不过那时候的公子哥儿们都没这么有心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出了什么……”
丙三在下堂忙接过话道,“将军已经命人在外面搭好了台子,围好了场子,有我们把守,一准出不了乱子。”
金老夫人笑道,“既然他们有心,我们只当看个热闹,都走吧!别扭扭捏捏的,不是有萧世子为咱们保驾护航呢吗?”
金老夫人已经发话了,云老夫人只好默下,不再多言。
马上有婆子和丫鬟们来负责转移场地,前前后后花了半个多时辰,终于都收拾停当,给众人又重新换了外面露天的位置,大多在长廊的阴凉处,省了那太阳照射之苦,都比在厅内还要欢喜几分。
一个长得稍微讨喜点的将士端了个很多个分格的盘子,走到金老夫人面前笑道,“将军说,只表演未免没有乐趣,不如由各位夫人小姐们添些彩头。这里面是代表众位要参加表演的公子们的名字的纸条,喜欢哪个的表演,就往哪个的里面投个一星半点的碎银子或是金锞子,不拘多少,就图个乐儿。”
金老夫人脸一马,佯装气道,“总是使你们这些人来,他自己不是小辈不是?到现在都没有到我面前露露面,却想来赚夫人小姐们的打赏,真真没脸皮得紧!”
那小将士忙道,“将军说他要第一个上场,顺便给后面的公子哥儿们打打气,让小的告诉几位老夫人一声,他一定好好卖力表现,还请几位老夫人一会千万要给他最多的彩头!”
这话说的讨喜,金老夫人回身对顾老夫人笑着道,“别看他跟你沾着亲带着故,却是个会谄媚的,知道我打赏一向大方,专门来赚我的金锞子呢!”
毕竟只是玩笑话,顾老夫人没放在心上,只附和地笑道,“既如此,你少不得要多打点些了。”
金老夫人摆摆手,示意小将士将盘子搁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笑道,“打赏多少,还得看他的表演是什么,我一向是最公正的,才不吃那一套呢!你回去告诉你家将军,要是这表演不好,我这金锞子也打赏不下去。”
小将士讨喜一笑,转身去了,当然不是真的去告诉萧琅渐,场面话和玩笑话他还是分的出来的。
脚步一转,却是来到了顾宛几人所在的位子,小将士笑的一脸意味深长,“将军让我来问一下几位小姐,这位置视野可好?”
顾玉露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由笑道,“不错不错!这位置又凉快背阴,又视野好,台上都一目了然呢!”
小将士笑了笑,却不离开,金嫣然瞅他两眼,见对方笑眯眯的只看着顾宛,不由得将顾宛往身后拦了拦,“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顾宛无奈,知道肯定有是萧琅渐作妖了,只好回答道,“这里位置挺好的,不必再折腾了。”
“好勒!”小将士笑嘻嘻地应着,“还有一件事,将军说一会儿会有人拿了盘子来取好彩头,到时候还麻烦几位小姐喜欢哪个的表演就给哪个多打点些,多少都是心意。”
顾玉露不由得目瞪口呆,搞了半天原来是来讨赏的,忙摆摆手道,“好说好说。”
顾宛见小将士的眼睛盯着自己不放,只好也回道,“我们都知道了,一定会聊表心意的。”
小将士这才转身去了。
金嫣然看着小将士的身影走远,不由得皱皱眉道,“我看这将士心思不对,怎么老盯着你看,像是只跟你说话一般。”
“有吗?”顾玉露奇道,“我觉得挺正常的啊!”
金嫣然凝凝眉毛,笑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顾宛眼观鼻鼻观心只做没看见。
“哎,这不是白怀君那小子吗?!他上去干什么?”顾玉露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往台上看去。
顾宛往台上随意扫了一眼,已经明白了萧琅渐所谓要表演的是什么,无奈笑笑,“真是一点新意也没有。”
金嫣然将顾宛的表情看在眼里,猜出些眉目来,眉心动了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原来萧琅渐的所谓表演,不过是之前顾宛让谢易训练下人们时,所采取的的流水式训练方法罢了:即一人挑战多人,每次采取的兵器都不甚相同,赢了的人往下继续挑战,最先输了的人再与第二个输了的人比,再分输赢,一连串打下来,排个一二三四五,决定奖励和惩罚。
顾宛不由得摇头,将别人家的公子哥儿当做训练的对象,估计也只有萧琅渐才想的出来,也不怕把人家打坏了,到时候人家去找他算账。
拳脚、刀、剑、斧、枪的对战对象都已经齐了,唯独暗器的人选还没有。
顾宛打眼望过去,倒是有几个熟脸儿,金世元打头第一个,是拳脚;云沐阳是长刀,白怀君手中拿着剑;一个黑脸的,是之前的丙三,最后一个膀大腰圆的手里拿着长枪,估摸着是萧琅渐的手下。
正打量间,一个白色身影上了台,顾宛不由得意外。
“堂哥,上来我一个就行了。”云沐阳知道自己这个出众的大哥一向不动武,见他上来不由得意外,“我武,你文,倒也不必执着要什么彩头。”
云寒暮却不看他,只定定地看住萧琅渐道,“你不用担心,我既然上来就有自己的打算,再说了这比武,不是讲究点到为止吗?我也想试试上过战场的人到底比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云沐阳见云寒暮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一家的,提醒过之后也就算了,他做不了别人的决定。
云寒暮到一边去做准备,白怀君撞撞云沐阳的胳膊,“我怎么瞧着你大哥今日这脾气有点怪呢!在凉亭里的时候就不安生,像是硬要跟世子爷对着干一样。”
云沐阳往手中绑着手巾,随口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白怀君撇撇嘴,叹口气道,“也不知道林跃那小子最近在忙什么,最近就没见他出现,我还以为今天准会出现呢!谁知道今天也没个影儿!要说暗器,还是那小子最拿手嘛!”
云沐阳手顿了顿,脸色暗了暗,默不作声走到一边去。
白怀君看在眼里,凑过去,“你们发生冲突了对不对?我就觉得你们两个最近不对劲!一个整天板着脸,原来的笑模样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个见天的找不见人,跟人间蒸发一样。说起来,顾大小姐今日也没来,他们……?”
云沐阳面色突冷,扫他一眼,“你是闲着没事干吗?”
白怀君摸摸鼻子后退,淡淡笑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因为一个女子就将之前的情谊全部抹煞,都是一起长大的,哪里有那么大的坎儿过不去?”
云沐阳不说话,绑好手巾,提了大刀就站到了指定的位置。
白怀君无奈,往长廊上扫了扫,看到顾玉露笑的一脸没心没肺,还看着自己笑了笑,一脸傻样儿,不禁舒口气:幸亏自己喜欢的这个一无所长,不会招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