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利用他?”陆锦棠挑了挑眉梢。
“是,襄王爷是身体不好,慧济大师说,他活不过二十又二,如今也没有两年了!即便这样,他也不该被你这种心思诡诈的女人利用!”郭飞燕捂住脸,似乎是哭了,“他十二岁,头发就因病白了。所有人都说他活不久了。你不觉得,这是天妒英才吗?竟然还狠心利用他?”
陆锦棠凝眸看着郭飞燕,半晌,“原来,你喜欢襄王?你刚开口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李元鹤。”
“你胡说什么!闺阁女子,什么喜欢这个喜欢那个?你不要脸!”郭飞燕立时慌乱起来。
陆锦棠抿嘴笑了笑,不再多说。
“我警告你,以后离襄王殿下和李公子远一点!收起你那狐媚的计量!”郭飞燕恨恨说道。
陆锦棠狐疑看她,“所以……你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还是说,你要把两个人都收入囊中?”
“你好……好不知羞耻!”郭飞燕脸上红热一片。
是她一直在谈男人,要说不知羞耻,也该是她吧?陆锦棠摇了摇头,“我向来不喜欢在人背后谈论旁人,郭小姐若是不希望看到我与他们来往,不如当着他们的面来说?”
“你……”
“而且听郭小姐的意思,大有可怜襄王殿下之意?只怕王爷心里有乾坤,不需要你可怜。”陆锦棠不紧不慢的说道。
郭飞燕怒拍桌案,“我就是可怜他怎么样?起码我不会利用他!你不就是利用他,想要在陆家翻身么?襄王虽脾气冲动,却性格纯善,只有你这样心思狡猾的女人才忍心利用……”
雅间的门紧紧的关着。
门外立着几个身影,有个急的抓耳挠腮,却被勒令不能出声。
有些神色淡漠,好整以暇的听着。
“住口,”陆锦棠板着脸打断郭飞燕,“我已经说过了,可郭小姐没有听进心里,我不喜欢在人背后谈论旁人。郭小姐若是想谈论襄王殿下,不如请了襄王来,当着他的面谈论。”
“你这女人真是能装!当着襄王的面,你真敢谈吗?揭穿了你利用他的心思,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郭飞燕冷笑连连。
陆锦棠起身向门口走去,“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单独坐在这里。”
“你怕了!怕人人都看穿你的真面目……”
郭飞燕的话没说完,陆锦棠却唰的拉开了门。
眼见门口端端正正站着几人,她微微一愣,“见过襄王,县主,李公子……”
李杜英尴尬的笑了笑,“我们是刚来……”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陆锦棠回头看,郭飞燕脸色煞白。
“现在人来了,郭小姐有话,可以当面说了。”
郭飞燕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秦云璋轻哼一声,“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吧,这宴不赴也罢。”
陆锦棠还未有反应,秦云璋已经捉住了她的手腕,几乎是拖着她,大步往楼下走。
郭飞燕惊慌的从屋里追出来,“襄王殿下……”
李杜英连忙拽住她,把她又拖回到雅间里头,“你说我应该请她吃饭,原来不是为了让我和她结交,是你为了和她交恶啊?”
“我……”郭飞燕眼神躲闪。
“你在屋里头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跟你说了襄王最讨厌别人可怜他,你怎么还……”李杜英叹了口气,“我想提醒你来着,可是襄王和我哥哥都不让我开口。”
“李公子他……他……”郭飞燕抬头,只见李元鹤正站在廊间,倚着二楼的栏杆眺望着襄王拖着陆锦棠离开的身影。
他回过头时,正撞上郭飞燕的目光。
他微微笑了笑,“怎么哭了?”
郭飞燕张了张嘴。
“别哭了,你既心里有旁人,我们的婚事想必也该再议,不会勉强郭小姐的。”他依旧笑的温润如玉,可说出的话却叫郭飞燕觉得冰冷冰冷。
“我不是……”她的话没说完,李元鹤已经走下楼去。
……
襄王想要把陆锦棠拖上马背,可见她一身罗裙,不比骑装那么方便。
他索性跳上陆家的马车,把她塞进了车厢里。
芭蕉还没能爬上马车,他就叫廉清赶着马车走了。
正文 064 当她是神仙?
陆锦棠觉的他气压很低,脸色黑深深的,她的目光不由往上移,落在了他头顶上。
难怪他不论何时都带着玉冠——原来十二岁他就有白头发了?
“少白头,其实也么什么丢人的。”陆锦棠干笑着说道。
秦云璋冷冷看她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又闭上了眼睛。
马车颠的陆锦棠头上的珠钗都有些歪,他却不叫廉清慢一些,或是停下来。
陆锦棠以为,也许他们真得跑上大半天,天黑了秦云璋心里的怒火才能发泄完的时候,廉清却“吁——”让马车停了下来。
陆锦棠听得廉清跳下马车,避远了几步。
她掀开帘子朝外看,这里竟是城外,一片草地,泛着初冬的枯黄之色,远处有连绵的山,这里僻静的,似乎能听见远处山上鸟儿凄凄啼叫之声。
秦云璋只是闭着眼睛。
“你不下去走走吗?”陆锦棠问道,人心里郁闷的时候,不是都喜欢散散步么?
“懒得走。”秦云璋连眼睛都没抬。
陆锦棠想了片刻,“其实你不必把郭小姐的话放在心上,别人怎么看你,都是别人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她可怜你也罢,佩服你也罢,甚至……喜欢你,都是她自己的事儿啊。”
秦云璋猛然睁开眼睛来,“喜欢我?呵。”
“让我看看你的头发?”陆锦棠笑说道。
秦云璋的脸色却霎时间冰冷下来,“你说这些,就是为了取笑我?”
陆锦棠微微一怔。
“还是,你也是出于可怜?”秦云璋的脾气来的很快。
陆锦棠尚未做出反应,他便伸手钳制住了她的脖子。
“我不用任何人可怜,郭飞燕也罢,你也罢!你们都不配可怜我!”
陆锦棠咳咳了几声,脸色憋得通红。
秦云璋眸中闪过痛苦之色,但他的手劲儿却放松了许多。
陆锦棠连忙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你这病人,还有办法合作吗?脉案不给看,病状不给讲,病态不让看……望闻问切,你懂不懂?你当我是神仙吗?”
秦云璋微微皱眉。
“旁人看你白发为了取笑也你好,为了可怜你也罢,那是旁人的事,怎么想是你的事!”陆锦棠揉着酸痛的脖子,“我看,绝对只是为了医治你!你这人真是……”
真是什么,她还没想好,秦云璋却主动解开冠上玉带,取下玉冠。
霎时间银光飒飒,满头银丝,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
陆锦棠看的生生愣住,她不自觉的伸手,轻抚他披在肩头的白发。
“当真是发白如雪啊!”陆锦棠轻叹,“一根杂色都没有,雪白雪白的,比染出来的还纯净呢。”
秦云璋深深皱眉,“看够了没有?!”
陆锦棠微微一笑,“没有。”
秦云璋抿嘴,脸上有负气之色,他抬手把玉冠扔在一旁,“没看够,那就好好看!”
陆锦棠微微眯起了眼睛,便是少白头,也不可能白的这么彻底呀?他不过是弱冠之年,当青丝满头的年纪,这已经白的一根黑头发都没了。
陆锦棠琢磨着,忽而伸手往秦云璋的手上摸去。
秦云璋满带痞气一笑,反握住她的手,“怎么,满头白雪,迷倒你了?主动投怀送抱?”
陆锦棠暗暗翻了个白眼,“我诊脉。”
秦云璋和她对视片刻,又在她柔软的手上轻捏了一把,才放开。
陆锦棠的指尖按在他脉门之上,她诊的很仔细。
可越是体察他的脉象,她的眉头就皱的越是紧。
“怎么?神医也没办法了?”秦云璋语气状似随意的调侃了一声,可他心里的感觉……大概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你的脉象好奇怪,与我一开始的判断又有所不同。你的症状是在不停变化的吗?”
秦云璋别过视线,又装起了深沉,不理会她。
还能不能愉快的看病了?陆锦棠发誓,这是她这两辈子遇见的,最难搞的病人!就连部队里那些兵痞也没他这样的!
“我告诉你,你再这么不配合,我就……”
“如果我真的能治好,你愿意嫁给我么?”秦云璋忽然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格外的认真。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样子和平日里太不一样了。
这话他问的太严肃,太郑重。陆锦棠反而不知该怎么回答了,他半开玩笑的时候,她还可以玩笑着应付过去。可现在,他那一双黑沉沉的眼里眸光闪烁。
不知怎的,他的眼睛好像有魔力一般,陆锦棠竟莫名的想要点头答应。
不不不,她一定是受了蛊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