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未有……”
“什么?”太后娘娘倏而瞪大了眼睛。
“未有……”
“一次……都没有?当真?”
太后娘娘惊异的声音,更是让林紫英无地自容,她抬手掩面,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哭?你还有什么脸哭?”太后起的胸膛起起伏伏,“你是个死人吗?如何让男人念着你,你都不会吗?哀家……哀家怎么就挑了这么笨的你!”
林紫英噗通跪在地上,想哭又不敢哭,哽咽劝道,“太后娘娘别生气……”
“你还跟哀家说过得挺好?这叫好?哀家接你回来干什么了?是让你吃饱喝足混日子呢?”太后娘娘怒骂道。
林紫英跪在地上,也不敢辩解。
她更不敢说,她这些日子都是一头扎在账册里头,跟本没有那么多功夫,生出那些心思来……
太后若是知道了,定会说她是一心钻进钱眼儿里了。
“你如今的要务,是赶紧……服侍好王妃,提醒着她。她年轻不懂事,你年长她好几岁你也不懂事吗?让她赶紧着给哀家生个孙子来!”太后气道,“她若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你也是死的吗?你就不会去伺候璋儿!”
林紫英脸埋在地上,头不敢轻抬半分。
“提点襄王妃,其他的事儿都别管,再大的事情不如生个孩子!”太后气咻咻的,“还写什么书!我看她是闲的没事儿干了!”
林紫英咕哝了一声,王妃写书也是王爷陪着写呢。
估摸是太后娘娘耳背,又正在气头上,所以没听见,若是听见了,免不了还要骂她。
“她若不分轻重,你也别给她留脸面,谁说主母不生,妾室就不能生?你放心,只要你有了好消息,哀家立即把你接进宫里来养着,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指头!”太后娘娘话都撂了出来。
林紫英赶紧磕头谢恩。
太后又叮嘱她好几遍,见她面红耳赤的,确实懂了,才叫她离宫。
她临离开宫门的时候,太后娘娘身边的亲信嬷嬷还塞给她了一包药。
“非常时候,非常手段。太后娘娘对你有多照顾,多用心,你该体会的到了吧?”嬷嬷拉着她的手说,“太后娘娘已经帮你到这份儿上了,你若再不能成事,可就……”
那嬷嬷长叹一声,一脸无奈。
“必不敢叫太后娘娘失望的,婢妾一定,一定回去就办!”林紫英红着一张脸爬上了马车。
那一包药揣在她怀里,几乎灼烫了她的心。
她在襄王府二门外下车的时候,手脚都还是抖的。
她往内院看了一眼,问二门口的丫鬟道,“王妃这会儿在府上么?”
丫鬟摇头,“王妃的车架刚刚出去了。”
林紫英哦了一声,点点头,忽而又问,“王爷也一起出门了么?”
“那倒没有,王爷在书房呢。”丫鬟回道。
林紫英怔怔的点点头,脚步有些虚浮的进了院子,她一脚一脚的,如同踩在棉花里,轻飘飘的。
她亲自去煮了一壶茶,是她当年还在襄王府伺候时,秦云璋最喜欢的蒙顶茶。
她抖着手,把太后娘娘给她的药洒进了茶壶里。
晃了晃那茶壶,她又使劲儿闻了闻。
没有异样,她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成败在此一举……
林紫英提着茶壶,碎步往书房快行而去。
正文 233 也不知王爷的口味变了没有?
书房外头静悄悄的,小厮守卫,竟都不在。
林紫英一边祈祷,一边轻轻叩了叩房门。
书房的门没锁,她这么一叩,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林紫英深吸了一口气,眯眼朝里看。
秦云璋坐在桌案边,奋笔疾书着什么。
“王爷,婢妾给你送茶来了。”林紫英忐忑唤道,她已经有许多许多时日,没有见过王爷了。
要说襄王妃待她很是不错,好吃好喝,衣服首饰脂粉,都是随她用,连采买安排的活儿都交给她。这一般都是主母身边最的信任的大丫鬟的事儿。
她身边伺候她的人也是恭恭敬敬,她的日子,比一般人家里的主母都还自在。
只是她见不到王爷,王爷故意躲着她似得,天天处在一个宅院里,就好像隔在两个世间。
这会儿透过门缝,单是看着王爷的背影,都让人觉得牵肠挂肚朝思暮想。
“王爷,婢子进来了……”
她说着轻轻推门进去。
秦云璋许是写的太投入?一向警觉的他,竟没有回头。
林紫英走到圆桌旁,放下茶壶,倒了一杯茶汤。她侧脸看襄王爷的反应,却见襄王写的专注,根本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她端着茶杯,轻缓的走到秦云璋身边,“王爷,请用茶。”
秦云璋一开始没动。
林紫英觉得古怪,为何王爷的身姿,叫人觉得有些僵硬呢?
她低头一看,王爷握笔的手僵直的泛着苍白的颜色,那柔软的狼毫鼻尖狠狠的戳在纸上,把上好的宣纸上戳出一个硕大的墨迹来。
“王爷,您怎么了?”
林紫英的手落在秦云璋的肩头,轻轻一推。
秦云璋猛吸了一口气,像是从梦里惊醒的人,猛地回眸看她。
林紫英吓了一条,“王、王爷!”
“你来干什么?”秦云璋神色有些不太对,眼圈微微发红。
“婢、婢妾来给王爷送茶水,上好的蒙顶石花。”林紫英立刻把茶杯奉上。
她退无可退,今日是大好的机会,倘若不让襄王爷就此把茶喝了,只怕日后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秦云璋低头看着林紫英奉上的茶。
他怔了片刻,伸手接过,“放着吧,你可以走了。”
林紫英心里又急又慌,她不能走啊,她怎么能走呢?
“王爷尝尝,许久没有伺候王爷起居了,也不知王爷的口味变了没有?”
林紫英的目光有些讨好和殷切。
秦云璋皱了皱眉,犹豫片刻,仰头灌下那杯茶……
……
陆锦棠这会儿正在东市印制坊里。
“活字印刷呢,就是不要整版了,把字雕成一个个的活的,然后存放着,用的时候重新排版!”
“咱们可以用流水线,比如说,这个匠人刻这个字,他就刻这一个字,熟能生巧,节省时间不费事,刻够了所需的,再换下一个字。”
“积少成多,刻第一本书,也许比整版节省不了多少时间,等第二本,第三本……往后你再看?”
……
陆锦棠正在跟工匠们讲解活字印刷术,印制《沈氏家书》的时候,因为那本书上的字少图多,她便没想起来,到第二本书才想起这回事儿。
工匠们一听,颇有兴趣,与她热烈讨论。
诸如,字体多大啊,如何排版啊,活字用什么材质啊……
陆锦棠正绞尽脑汁,忽然见襄王府的家仆匆匆跑来。
“王妃不好了!出事了!”
那家丁一脑门儿的汗,看着像是从夏天跑来的人,哪有冬日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别慌。”陆锦棠稳稳说道。
“襄王爷……把林姨娘给……给打了!”家丁急慌慌说。
陆锦棠闻言一愣,立即摇头,“那不可能,他那种人,逼着他他也不可能跟女人动手啊?”
“是真的,廉清他们都拦不住……怕是又……”家丁欲言又止。
陆锦棠却立时明白过来,廉清都拦不住,说明秦云璋不是生气了,怕是又犯病了吧?
陆锦棠立即扔下手里的东西,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她直催的车夫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背着马车飞回去。
陆锦棠不等马车停稳,就蹦下车辕,脚步如风的往书房跑。
没到书房院儿呢,都听到了里头嘈杂的声音。
赫赫风声不断,打的很凶啊?
陆锦棠提着裙子,胸口里的气都快憋炸了,脚步却不敢慢。
秦云璋已经许久没有犯病了,如今突然犯病,怕是会来势汹汹啊……
“王爷……”
她果不其然没有猜错。
院子里的摆设,已经没有一样好的了。
不是被撞断,就是被砸烂。
廉清等人,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他眼睛血红,谁挡在他面前,都躲不过他的拳脚相加。
连廉清脸上都挂了彩,嘴角还滴答滴答往外滴着血。
“秦云璋!冷静!你冷静啊!”陆锦棠嘶声大叫。
正要一拳击向廉清的他,闻声怔了怔。
他迟疑的回过头来,有些恍惚莫名的看着陆锦棠。
陆锦棠看着他如今如狂,如魔的样子,眼睛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泪,“是我,云璋,是我啊……”
他以前发狂之前,是可以自己忍住的。
他会咬牙强撑,撑到她为他施针理脉,卸去他体内的燥热邪火。
可今日的他,双目赤红如血,脸面僵硬,眸中竟是狂怒嗜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