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长相与商娇一模一样的,女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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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予,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迎着初升的朝阳,商娇边策马狂奔,边问着安思予。
安思予笑道:“去江州。刘绎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诺儿也早已在那里等我们了。我们在江州坐船,然后入海,去看看我们从来没有看过的海洋,去看看别的地方!”
商娇一听,不由心情激越地哇哇大叫。“好啊,好啊,我最喜欢了!我们一家三口,从此后就去环游世界去喽!”
心情好得简直快要飞上天了。
一路快马加鞭,十数日后,安思予与商娇便到得了江州境内。
根据刘绎提供的住址,安思予与商娇毫不费力地找到了诺儿所在的客栈。
可一问客栈的掌柜,却说诺儿不在房里,他竟一个人跑到江边,去看从别的地方开来的大船去了。
商娇与安思予又匆匆赶到江边,刚走下长长的码头,果然便看见平静的江面上,正停靠着一艘大而华丽的巨大帆船,就像一个巨人一般伫立在码头上。
而停泊在江面上的其他船只,就只有巨人的脚背那么大,看上去又小又可怜。
而在那艘巨大的帆船之下,商娇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正满目惊叹,上蹿下跳地打量着这艘巨船,目光里全是新奇。
商娇起了兴味,走上前去,重重地一拍诺儿的肩膀。
诺儿一回身,待看清眼前来人,不由又惊又喜。
“爹,娘,你们总算来了!”少年抱着商娇与安思予,又蹦又跳。
只安思予一人呆若木鸡。
“爹?”
安思予不解,又有些掩不住的欣喜,偷偷拿眼去看商娇。
商娇接收到安思予的询问,向他耸了耸肩:“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况且,你本来就是他爹啊!”说到最后的时候,又在掩嘴偷笑。
安思予想了想,也笑着点点头。
“也对!我与诺儿他娘成了亲,自然是他爹了。”他郑重其事地道。
看着诺儿又跑远去观察大船,安思予伸手入怀,取出一物,执起商娇的手,套进了她的腕间。
“好好戴着,可别再弄丢了,安家媳妇!”他俯在她耳边,噙着笑嘱咐道。
商娇一愕,看着那在自己腕间滴溜溜打转的绿玉手镯,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不是……
那日她被元濬强取豪夺之时,被磕碎遗失了的那只玉镯吗?
安思予去寻她时,找到了玉镯,并将它修复好了吗?
而且,修复得那么漂亮!
商娇看着腕间那曾经断裂成两截的玉镯,如今裂痕处被两块少许的金子包嵌修复得完整如初,翠玉因为金子的衬托,反倒成了更加璀璨夺目,温润通透。
倒颇有点金玉良缘的意味。
等等……
这两块包嵌的金子上,竟然还篆刻着小字……
商娇仔细一看,立刻甜蜜得抿唇笑了起来。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翔?”
这句诗,是他最喜欢的。
也是他对她的承诺。
彼此忠诚,比翼双飞!
她于是咧唇笑着,转动着手腕,在安思予眼前一晃一晃,“相公啊,你媳妇戴着这手镯好不好看啊?”
安思予一把把商娇的手抓住,紧紧握在手里,“调皮!”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想了想,又偏过头来,小声俯在商娇耳边,道:“好看!我媳妇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
商娇听完,开怀大笑,笑得眉眼弯弯。
伸手,一把抱住安思予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思予,谢谢你。”她轻轻说。却是满心的感动。
谢谢你,陪着我一路走来,无论凄风苦雨,无论磨折辛苦,无论顺境逆境……
你都与我携手以对,不曾放弃,不曾离弃。
永远,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风雨无阻地陪伴在我的身边。
安思予懂得商娇想说什么,不由心中情动,也伸出手来,将商娇紧紧抱住。
如同一只大雁,张开双翅,将自己的妻儿紧紧环卫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爹,娘——你们看!”
突然,不远处的诺儿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哇哇大叫。
商娇与安思予齐齐向他看去。却见诺儿手指着帆船船顶,大叫:“你们看,上面有个人,竟然是黄头发蓝眼睛的哦!”
商娇与安思予顺着诺儿手指的方向齐齐抬头一看,顿时瞠目结舌。
“温莎,你怎么在这里?”二人齐齐大呼。
(正文完)
伲子有话说 番外一 君临处,天下恸素缟
大魏福远公主商娇,大宋皇帝刘绎钦封的商贵妃,在嫁予宋国皇帝不足半载,便因病谢世。
看着心爱的贵妃死去,大宋皇帝痛不欲生,抚尸恸哭,几欲晕厥。
不仅如此,刘绎还亲自追封商娇为皇贵妃,一应丧仪,皆比照皇贵妃仪制,整个大宋也一片素缟,民间禁歌舞娱乐、嫁娶百日,极尽哀荣。
整个大宋的文武百官,就连柔然可汗阿那辰听闻商娇死讯,也携妻亲至大宋悼念,以致哀思。
大魏皇帝虽因病未能亲至,却也派了大将尔朱禹为致丧礼官,前往致哀。
然而,就在商皇贵妃的灵堂之上,却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事情。
大魏皇帝亲派的致丧礼官尔朱禹竟提出,奉大魏英宗皇帝令,乞福远公主遗骨归国入葬。
这一来,不仅惹所在场人全部大怔,更惹得宋国国君刘绎大怒。
须知,福远公主商娇虽是大魏之人,又被魏帝册为公主,但现在毕竟已远嫁宋国,是宋国国主的爱妃。
自然便应该算作宋国之人。
按礼制,商娇当以宋皇贵妃丧仪出殡,葬入宋明帝的妃陵之中。
魏帝此举,显然并不认可福远公主与宋皇的这段婚姻,甚至有公开侮辱宋皇之嫌。
灵堂之内,当着满座政要,刘绎一身缟素,当众拍案怒斥尔朱禹道:“请将军返魏之时,替朕传话于大魏皇上,福远公主商娇既已远嫁于朕,便是朕的爱妃,是大宋之人!她的灵柩,自然当葬入我大宋皇陵,与朕永世相伴。我刘宋虽弱,却也不是好欺之辈。若大魏皇上对此有所异议,尽请兵戎相见。朕非死不让半步,不退半步!”
尔朱禹不愤,面色铁青,拂袖而去。
未料及至第二日,尔朱禹出发归国之时,宋皇已早已等候在都城建康的城门之下。
尔朱禹再是不愤,亦顾忌宋皇身份,只得匆匆下马,与之作别。
宋皇拉着尔朱禹的手,与之耳语了几句,便互道珍重,送别了尔朱禹。
只尔朱禹走时,脸色已明显难看之极,甚至眼中已隐隐有着杀意。
刘绎遥遥望着尔朱禹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间,脸上浮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拳握。
他永远忘不掉,当初他自一路快马加鞭,乏累已极的刘轩手中,接过商娇时的那一幕。
那个令他全心爱慕的女子,明明在他放她返回魏国,驰援睿王元濬之时,尚还如此健康顽强,充满着勃勃生机……
却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被元濬摧残折磨至此!
一把枯骨,满头稻草般萎靡无光的短发,微弱的气息,几无生机……
全然拼就一口气,支撑着她离开大魏,来到宋国。
让他将她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心都快要碎掉了。
明明以为,放她离开是对她最好的安排与报答,却不知此举,竟让她沦落修罗之手,活活遭受了这么长一段时日的折磨!
岂能不恨,岂能不怨?
所以,当商娇告诉了他一个秘密时,他便留了意。
尔朱禹……
现在也算是手握兵权的一代大将了吧?
他刘绎什么也没做。
只是在尔朱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总有一日,那颗仇恨的种子,会生根,发芽,再次长成参天的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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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宗正五年元月,经过数年休养生息,并与柔然达成和议后,已然兵强马壮的大魏皇帝元濬突然下令,以当年刘宋联合柔然陈兵边境,逼娶福远公主一事为由,率大魏精兵五十万南征刘宋,意图荡平刘宋,一统中原。
宋国国主亦亲自领兵,派出各路精兵强将,双方于宋魏边境南安、南平、淮水等地多次发生激烈交战,伤亡无数,血流成河。
大宋虽兵力上足以与大魏相抗衡,奈何大魏本就起自鲜卑,相对南人体格更加健硕,且如今兵马强壮,再加上领兵的大魏皇帝元濬更是身先士卒,浴血奋战,几场战役下来,反倒大魏占了优势,接连攻下大宋数座城池。
然而,就在大魏的铁骑即将踏破中原之时,魏帝元濬却突然病倒了。
相传,是当年济州被围之时落下的旧伤所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