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安思予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一片一片,带着尖利的锐角,狠狠插进他的身体,插进他的心。
他身体摇摇欲坠地晃了晃,呵呵干笑了两声,眼神空洞,神情木然,转身飞快地冲出了门去。
当房门“砰”的一声被大力甩上,商娇仿佛也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过,这样很好,很好……
他救不了她。
她也给不了他想要的,想求的……
所以,就让他以为她变了吧。
他早该放手,早该释怀,去寻找他的幸福。
商娇想笑,却泪流满面。
身体明明火热,心却如置寒窖。
小倌见状不忍,却又情难自禁地揩紧她的纤腰,俯身在她耳边轻问:“姑娘为何不对刚刚那位公子说实话,任由得他这样误会你?”
商娇闻言不答,只缓缓地摇了摇头。
转瞬间,她拉过小倌的头开始疯狂的亲吻,摆动着自己的腰肢,执意放空自己所有思绪,沉浸在药物所带给她的欢.愉里。
虚幻,却真实。
就如好盛开在地狱的彼岸花,生长在无尽黑暗里,却又有着近乎妖异的美。
这才是她想要的。
秦不言的药,当真是个好东西呢!
商娇迷迷糊糊的想。
可下一秒,门“砰”的一下,又被人撞开了。
商娇还来不及反应,便觉身体蓦然一轻,身上的小倌被人推了开去,一件软软的被子便将她整个身体笼罩起来。
“安……安大哥……”商娇错愕,盯着眼前去而复返的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思予不答她,只赤红着双目,用近乎粗暴的动作将她的身体牢牢裹住,咬着牙道:“不行,我不会让你这样糟贱自己……娇娇,大哥带你走,大哥带你走……”
边说,他边将她迅速地、密不透风地裹好,打横抱起,就想向外走。
被推倒在床的小倌反应过来,反手抓住安思予的衣角:“这位公子,你不能带她走!”
安思予回头狠狠瞪着小倌,咬牙切齿地喝道:“滚!”
没有多余的话,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字,瞬间便让小倌觉得寒气逼人,不禁打了个冷战。
可小倌抬头,当看到安思予怀里的依旧面色潮红,全身滚烫的商娇时,却又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执着地拉扯着他的衣角。
“公子不能走!你难道看不出来,你怀里的姑娘中了迷情之毒了么?”小倌仰头,急道,“若不替她解毒,只怕她会有性命之忧。”
小倌话说完,成功看到刚刚方还暴怒的男人,瞬间全身僵硬。
安思予木木地垂下头,看着怀里商娇芙蓉粉面,情.色异常的模样,方才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自刚才在秦不言身下救下她时,他就觉得她行径怪异,异于往常。
原来……
她竟被人下了药了!
正惊疑无措之时,怀里的商娇又似有似无的一声嘤咛,身体难耐地在他怀里扭了扭。
热,好热……
那种如被架在火上煎烤的感觉又回来了。
商娇只觉得就如烈日下的冰块,身体被炙烈的阳光,焚烤得快要融化。
“啊……”她痛快地嘶鸣,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着自己的衣物,只想要换得一丝清凉。
安思予怔了怔,赶紧将商娇重新抱回床上躺上,解开包裹着她的薄被,又抚摸着她滚烫的脸颊,担忧地问:“娇娇,如何,这样好点了么?还难受么?”
说罢,他似想起了什么,飞快地冲到桌边,手忙脚乱地执了桌上的水壶,又回到床边,将水壶凑近她的唇:“来,娇娇,张口,先喝点水。”
商娇依言张口,安思予忙将水壶里冰凉的水喂进她的嘴里。
水一入喉,一丝清凉便带走了体内几分燥热的感觉,商娇顿觉舒服了些,不禁仰头,就着安思予的手,咕噜噜的将壶里的水喝到一滴不剩,方才觉得又恢复了几分神智,偏过头去大口大口地喘气,再不敢去看安思予。
看着商娇难受的样子,安思予心里又痛又急,又怪自己素日里总是自命清高,从不屑出入声.色场合,竟未能及时察觉商娇异状,不由又在心里责怪自己的大意。
他执起商娇的手,感觉到她竟连掌心也热得烫人,不由半担忧半小心地问:“娇娇,可觉得好些了么?大哥给你请大夫前来诊治,好不好?”
事情既然已被安思予发现,商娇便也不再相瞒。她娇喘一声,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没用的,大哥……秦不言说了,他,他的药是波斯皇室的,秘药……中毒者除了与人交.合,无药可解……”
卷七 芳草绿,陌上花,佳人故人胡不归 343、解药
343、解药
听完商娇的话,安思予一愕,待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立刻变了脸色。
“那……那你……”他心中剧跳,就连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商娇无奈,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一使劲,挣开了被安思予握着的手。
安思予愣住了。
“所以大哥,你回去吧。今日的事,你权当不知情就好。”商娇说完,再不看安思予,目光转而停在安思予身后。
“你来,抱我一下。”她向小倌道,“我们去别的房间……”
商娇的话,让安思予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冰冷得全身僵寒、麻木,只能傻傻地愣在原处,傻傻地看着商娇向自己身后的人伸出手……
直到小倌越过他走向商娇,想要伸出双臂去抱商娇,安思予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一挥衣袖,狠狠将小倌伸向商娇的手挥到一旁。
“不许你碰她!”
他激烈地大吼一声,站起身来,挡在商娇面前,阻拦小倌看向商娇的目光。
再不是从前淡定从容的模样,再不似商娇见惯的温柔随和,此刻的安思予,就像一个因妻子红杏出墙,被抓.奸在床的丈夫一样,伤心而愤怒。
不仅是小倌,就连商娇也因为他的模样而怔愣住了。
安思予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面色愈发的难看。他双拳紧握,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绪。直到他深深地、长长地出了口气,呼吸渐渐平稳,他方才自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小倌手里,语调平静地向小倌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退下吧。”
语气虽淡,却说不出的威严。
“……大哥!”商娇听他这般吩咐,心里重重一惊,想要起身阻止。
安思予却连头也不回,就似没听到商娇的话一般,依旧冷眼盯着小倌,喝道:“银子已经给你了,还不退下!”
慑于压力,小倌握着银票,身子动了动,偷偷抬眼想去觑商娇,但奈何安思予将商娇挡得严严实实,小倌什么也看不到,只得无奈地应了个是,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小倌这一走,屋里便只余了商娇与安思予两人。一种令商娇从来都害怕的、逃避的气氛,突然弥漫出来,蔓延至整间不大的屋子。
受不了这种气氛,商娇想要逃离,可刚强撑起身体坐起,又突然失了力气,跌回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听到动静,安思予回头,看到这一幕后,从来都淡然平静的眸子突然便升腾起了一股怒意。
“娇娇,你在躲我。”他缓缓步到床边,带着伤痛,直陈事实。
是的,她在躲他,一直在躲她。
他爱她,她从来都知道,也从来都明白。
所以,她在躲他。
甚至,连自己中了这么凶猛的媚.毒,她都强撑着,在他面前掩饰着……
甚至,她宁可冒着清誉尽毁,从此被人戮脊梁骨的风险来这种地方找小倌,也不愿在他面前透露一丝半点……
甚至,当他跟来,无意发现这一幕时,她依然在他面前演戏,企图将他撵走……
想到这里,安思予突然觉得心很疼很疼,如割如绞。
商娇听他说得伤心,心中浮出一丝不忍与疼痛,想开口否认,可身体的饥渴已几乎将她折磨得逼近临界点,她嘴一张,“嗯……”的半声娇吟,便止也止不住地自口中溢出,却又被察觉自己异状的商娇狠狠地咽回。
抬起被体内的温度灼烧得绯红的手臂,商娇死死地掩住自己的手背,想要逼迫自己清醒一些。
她怕,怕自己再一个不小心,让原本她与安思予独处的气氛更加尴尬与暧昧。
可已经迟了。
那半声娇吟如泣含述,欲迎还拒,如此缠绵悱恻,令人心神摇曳。
安思予听到耳中,再见商娇粉面含春的娇媚模样,曾经的从容,曾经的淡定,突然间全被他抛到了九宵云外。
鬼使神差地,他上前几步,抓起商娇的手,紧紧地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大哥……”商娇大惊,被安思予抓住的手如被火燎一般,急切地想要缩回。
可安思予却不放,死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