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温莎的要求后,商娇将这个绳结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这个绳结结得奇形怪状,却无任何线头或破绽可以解开,不由心下犹疑。
莫非,她遇到的,竟是传说中的“高尔丁死结”?
——那个连亚历山大大帝都曾为难的战车之结?
那么,这破解的方法唯有—个了。
她轻抬起了头,将绳结放回桌子上,眼睛开始快速地往四周众人的腰间瞄去。
可是,这京城天都,皇帝脚下,京畿防卫是何等严密,一般的平头百姓,又有谁会无事佩戴那个东西上街呢?
眼看着第二柱香已经快烧到一半,但商娇还没能在人群里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心里不免也有些焦急起来。
“咣嘡、咣嘡……”恰此时,人群外围,她突然听到了一种声音。
那是人在行走之时,身上所佩之物与身体接触,所发出的独特声响。
商娇眼睛一亮,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飞快地拨开人群,寻着那声音望去——
但见前方有两个人,当先一人身形颀长,着一件湖水绿云翔符蝠纹宽袖长袍,腰间系着镶玉缎带,头发黑亮,束以金冠,正负手而行;
另一人身形魁梧,着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束以同色腰带,却佩一柄错金镶玉的宝剑,紧随其后而行。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商娇快步上前,一把拦下后面那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这位公子,请留——”
“锵!”一个“步”尚在嘴边,但见眼前一道白色的流光闪过,一柄出鞘的宝剑已险险地顶在她的喉间,硬生生让她将还未说完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商娇惊恐地望着眼前那挥剑相向,一脸警惕的盯着她的黑衣男子。
“你想做什么?”男子满脸警惕地盯着商娇,剑抵着她的颈间,仿若她一有动静,便会被他一剑封喉。
商娇完全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愣怔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她……她只是想借他的剑用一下,一下而已啊……
现在这个状况,是怎么回事啊?
好半晌,她才咧咧嘴,指了指抵在喉头的剑,讪笑道:“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想……”
“发生什么事?”身后,传来一个沁凉且略显威严的声音。
商娇抬眸一看,竟是刚刚走在黑衣男子前面的那位贵家公子。想来是听到动静,调头回来查看动静。
见商娇睁着一双鹿儿般的大眼打量自己,那位公子眼眯了眯,唇畔勾起一丝笑痕。
微微抬手,他示意黑衣男子放下抵在商娇喉间的剑,又向她拱手为礼,端得是有礼有节,品貌风流。
“姑娘受惊了。在下王睿,这位是我的兄弟牧流光。敢问姑娘拦住我们,可是有什么事吗?”
商娇眼光流转,看看牧流光,又看看王睿,立刻意识到王睿才是两人中的主子。
于是她向上前两步,向王睿施了礼,然后昂着头,扬着笑,手指着牧流光道:“公子,可否借你们的剑一用?”
王睿闻言挑了挑眉,继而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姑娘,道:“敢问姑娘借剑何用?”
“这……”商娇咬了咬唇,又扬头看他,“现在我不方便告知公子。但我真的只是借剑用一下,用完马上便会归还公子,可以吗?”
王睿饶有些兴味地挑挑眉,薄唇微抿,道:“实在抱歉,姑娘。我的这位兄弟是个剑客,他所佩的这把剑从未离过身,恐不便相借。”
商娇闻言,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嘴张了张,“啊,这样啊……那,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低了头,转身就想往回走。
“不过,若是姑娘实在有急用,在下这里倒有一把匕首,”王睿在她身后继续道,“虽不如宝剑锋利,但也是削铁如泥,未知可否?”
商娇本已觉借剑无望,但听得王睿所言,心头顿时一喜,赶紧转回头,但见王睿的手里,果然多了一柄匕首,纯金锻造的鞘身嵌着红蓝绿宝,十分华贵。
她立刻奔上前,自王睿手中接过,喜出望外,水盈盈的大眼更是盈满开心的神采。
“太好了,谢谢公子。”
说完,她朝王睿躬身一福,拿过匕首,向前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对王睿道:“请公子在这里稍等片刻,待我用完,即刻将儿就匕首归还给你。”
说完,裙袂翻飞,人已跑得远了。
待商娇气喘吁吁地跑回摊前,第二柱香刚好烧完。
商娇径直跑到桌前,将握着匕首的手藏在身后,昂着头,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绳结,她对着温莎笑得狡猾,“温莎摊主,你汉语说得这样好,想必在大魏待的时间也不短了。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温莎方才看商娇不思怎么解开绳结,反而跑了出去,已是大觉奇怪;
现在见她回来,问他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更是大为诧异,“什么话?”
商娇露齿一笑,腾地从身后亮出匕首,但见一道寒光闪过。
温莎顿觉不妙,正要开口阻止,却见商娇已手起刀落——
“快、刀、斩、乱、麻!”
随着商娇的话,那个找不到线头,编造精致的“高尔丁死结”,顿时被匕首斩成了几截断绳!
卷一 卷珠帘,倚君恩,谁家有女初长成 13、包子
13、包子
绳结解开,看着桌上那零零落落线头,温莎突然觉得,他今天遇着了克星。
想他自小从大洋的彼岸出发,跟随着父亲一路经历了诸多国家,遇到了当地形形*的人和事,好容易才搜集到这么两道世人难以破解的谜题。
在这大魏,他原本是极端自信没有人可以破解,所以才许以高额回报,以期吸引大家过来交钱作答,并以此赚取银两,此举实为空手套白狼,
事实上,商娇没有出现之前,也确实没有人破解这两道题,他靠着第一道题目,更已经轻轻松松的赚了很多钱。
但是……
眼前这个娇娇弱弱,看似还没完全长成,吃过糖人儿的嘴边还残留着糖糊糊的女孩,竟能在一瞬之间,便轻松破解了他两道难题!
这不得不让温莎的自信摧枯拉朽般的崩塌。
于是,他抬手制止大家的起哄和欢呼,犹作最后的挣扎:“慢着,慢着!”
转头对商娇道:“姑娘,你这样做不对吧?我出的题目是——三柱香之内,请你解开这个绳结!可是你看你——你这是砍开的吧?”。
商娇昂头望他,自信地辩解道:“对啊!是砍开的。可是,你刚刚有规定说不可以用刀砍吗?既没有,那只要我解开了这个绳结,我——就是胜利者!”
商娇的辩解理直气壮,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闹声,无数的声音此起彼伏地支持商娇。
“对,就是这位姑娘赢了!”
“既无规定不准用匕首砍开这个绳结,那这个姑娘为何不算赢?”
……
在一片支持与欢呼声中,商娇歪着脑袋,又冲温莎伸出了手,笑得像只抢到肥肉的小狐狸。
在这一边倒的形势下,温莎终于败下阵来。
在身后的工人不安的眼神中,伸手掏出了一只装有一百两银子的钱袋,递给商娇。
商娇也不客气,直接接过钱袋,点了点,抬眼觑见温莎垂头丧气的表情,忍俊不禁地冲他扬扬手,“今日就多谢摊主厚赐啦!改日见。”
说罢,商娇拿着钱袋就打算离开,找刚刚那两位公子归还匕首。
刚转身,一抬眼便看到王睿与牧流光早已来到人群当中,将她刚刚的表现看得一清二楚。
她赶紧大踏步地向他们走过去,感激地将握着匕首的手伸到王睿面前,“完璧归赵,多谢公子相助。”
王睿刚刚混在人群里,才听人说了商娇解第一道难题的事,又亲眼目睹了她以“快刀斩乱麻”之势,毫不犹豫地砍断那个绳结的破解之法……
此时再见这个小姑娘跳脱而来,立于自己身前,但觉她年纪不大,脸蛋长得也算是清丽脱俗,虽然比之府中的各色如花美眷相差甚远,却端得是聪明机灵,灵慧非常。
接过商娇手里的匕首,他目光凝笑,道:“姑娘言重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能帮到姑娘已是在下的荣幸。”
说话间,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指端轻轻抚过商娇的小手。
商娇只觉得手心如火灼了一下般,立时收回自己的手。
待细察时,却见王睿神色无异地将匕首重新拢回袖中。
拿捏不准是否是自己多心了,她只得再次向王睿一福,辞身欲走。
此时,温莎的声音却突兀地又从人群里传来。
“姑娘且慢!”
商娇闻言驻足,转头见又是温莎,不由戏谑道:“我说温莎摊主,你还有什么指教?难不成,这一百两银子还不够让你心疼?”
说完,又得意又嘲弄的扬了扬手中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