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头上包了一方水绿色的绢帕,身上是领口绣蝶花青色对襟长衫,皮肤白皙的有几分病态,嘴角时时都是翘起,气质安详娴静,听着她温柔的声音便让尤妙心情安定了下来。
尤立听着话,才知道尤妙不是合着家人骗他,也瞪着一双眼看着尤妙,双手叉腰:“偷跑到哪里玩去了!”
尤妙捧着凉茶抿了一口:“没坐到马车,我想着时辰还早就走回来了,在小溪边上遇到了秀秀,就说了一会话才回。”
尤妙在回来的路上就回想了自个小时候玩的好几个姑娘名字,叫秀秀的有两三个,周氏不会特意细查,也好蒙混过去。
“那么远的路怎么能走着回来。”见妹妹脸色微白,尤锦看了小弟一眼,显然把错处都怪在了他的身上。
尤立吸了吸鼻子,在这个家里面就属尤妙的地位最高,他的地位最低。
“我先去换衣裳了。”尤妙临走的时候忍不住抱了抱娘亲,撒娇道,“娘,你可得好好教训尤立。”
“尤妙,我怎么摊上你那么个坏姐姐——”
尤立还没说完就呲牙咧嘴地被尤锦提溜在了手上:“怎么跟你姐姐说话。”
十四岁的小子在尤锦的手上跟个鹌鹑似的,瘪着嘴看向周氏求救。
尤娴捂着嘴偷偷笑了笑,跟在尤妙的身后,手抓住了大姐的手掌:“娴儿陪大姐一起去换衣裳。”
尤妙笑着摸了摸尤娴的头,如今她的小妹妹才六岁,没有所嫁非人,
“娴姐儿是咱们家最乖的。”
尤立听到了在后头哼唧了两声。
出去中间的吃饭待客用的主屋,尤家一共有六间住屋。
东面三间,一间是尤父与周氏住的,剩下两间最边上的是尤锦的书房,中间那间堆放杂物。西面这边,怕尤立打扰到尤锦读书,两人各住一间,尤妙跟尤娴住一间。
两个姑娘住的屋子不大,却被周氏布置的十分雅致。
门口便挂了一层松花纹的布帘,屋子正中央供了一副白衣观音大士像,下面摆了香几,上面放着熏蚊的八角香炉;一侧置了镜台,再过去就是漆红的木头大柜子。
姐妹俩一人一张床,中间隔了布帘,边上放了搁东西的小墩。
尤妙仔细的看了一圈,才坐在了凳上,她以为过了那么多年,她已经忘了曾经的闺房长什么样子,现在一看,一切熟悉的没有任何的变化。
仿佛她脑海中的十年记忆是假象。
“姐,你怎么了?”
见尤妙坐下发愣,娴姐儿坐在了旁边,干净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尤妙。
尤妙伸手弹了弹她头上的小鬏:“姐姐只是太高兴了。”
“高兴什么?”
“高兴娴姐儿越长越漂亮。”尤妙揉着娴姐儿的脸,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她要是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一定会被看出不对,也只有娴姐儿还小不怕她会怀疑自己,她才敢放肆自己。
娴姐儿羞得满脸通红,肉肉的手指头挡住了脸,缝隙间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眨忽眨:“姐姐才漂亮呢,他们都说姐姐是乡里最好看的姑娘。”
“但是姐姐瞧娴姐儿才是最漂亮的。”
两姐妹玩闹,尤妙想把娴姐儿抱起来,腿闪一下,脸色不住白了白。
席慕那厮发起疯来就跟不知疲倦的禽兽差不多,就是十年后她的身体都经不起他折腾,更何况是现在了。
双腿之间像是被人劈开了一样,再加上她离开的匆匆,席慕留下的东西她没清理干净,现在又涌了些出来。
“姐姐要换衣裳,娴姐儿出去玩好不好。”尤妙揉了揉娴姐儿的头,“娴姐儿是大姑娘了,姐姐可不想被你偷看了去。”
“娴姐儿才不偷看。”娴姐儿红着小脸蛋,迈着小短腿跑出了屋子,回头仔细的把门关好。
没了人,痛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尤妙唇角一垮,扶着大腿站了起来。身上的红痕已经都发成青紫。
尤妙从桌下的小柜翻出了一瓶外伤药,一边擦药一边想席慕什么时候才能厌弃了她。
这一世她什么都听他的,就算短时间内他没乐子一直找她,但等到他回了京城,大约就能把她抛下了。到那时候她就能彻底摆脱了席慕,过上跟上一世完全不一样的日子。
至于怀孕什么的,她却是没担心过,上一世她跟了席慕十年都没有孩子,他的后院也没见哪个女人有过身孕。席慕估计就是个断子绝孙的命格,注定没孩子送终。
第3章 尤家
尤妙这会想着席慕,席慕这会儿也正想着她。
别说来了越县这穷乡僻壤一直没什么好玩意,就是在京城他试的那些号称与众不同的粉头,比起尤妙的妙处也差远了。
回想到那滋味,席慕舔了舔上颚,可惜早早放过了尤妙。
这越县的人只觉得席家是江南大户,因为席太爷身体不好,才来了天马这个山清水秀的乡下地界养病,却不知道席家是京城兴安伯席家,席太爷是个老伯爷。
席太爷因为腻了京城的纷争,就想回自己的老家颐养天年,至于带上席慕这个小孙子,是因为见到他丧了妻之后胡天胡地,看不过眼就把他一起带走,说是陪他,但其实是想让他在乡下散散心,毕竟他的发妻死的并不光彩。
天晓得,席慕一点都没因为宋氏的事打击到,管她是红杏出墙还是如何,反正不就是个家族联姻,到了越县逛了一圈,要不是席太爷压着早早就回了京城潇洒。
席家老宅是占地极大的五进大宅,五个独立的院落相互串联,正北方靠一座清秀小山,绿意葱翠。席慕的院子靠南,种了一排梧桐、银杏,边上夹杂了忽地笑、木芙蓉、凌霄;繁花各色,香气扑鼻,虽是秋季,但蝶蜂闻香好不热闹。
席慕回了院落,刚入垂花门脚步一顿,顺着松林上了院子旁的倚云楼,吩咐身边长随:“去西厢房叫银姨娘过来。”
柏福应了一声,去叫人的时候,还不忘吩咐丫头们置了瓜果送上楼阁。
倚云楼是个依着青山,掩映疏林之中的二层水榭,雕梁绣柱,四面风窗蒙了一层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池水引得是越湖水,颜色清亮见底,隐有小鱼游动,往远处望便是看不见边际越湖,层层云朵没遮住的日光漏下,天水一碧,犹如宝石。
银姨娘上了楼阁,见席慕慵懒地坐在醉翁床上往外赏景,小心翼翼地靠近,捂住了他的眼睛。
“爷猜猜妾是谁?”
还能是谁,那么浓郁的脂粉香,她刚踏入楼阁,席慕便察觉到了。
搂着女人的腰肢,席慕把人捞到身前,亲了口粉腮:“自然是爷的宝贝儿。”
银姨娘有双好眉,修长稍有幅度,用黛笔一勾,宛如夜空中的朦胧新月。席慕就是瞧她这算眉毛特别,新鲜了一阵,连来越县也带上了她。
但现在看就差了点味道,尤妙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那眉没勾没修,不算特别,但摆在她脸上却那那都相得益彰。
“爷这是在想别的宝贝儿?”见席慕跑神,银姨娘染了凤仙花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娇嗔道。
“宝贝就在怀里那有空想其他。”席慕勾着银姨娘的下颌,亲了上去。
银姨娘涂了口脂,亲上去便是腻滑,让席慕又想起了尤妙那张柔软带着茉莉花的小嘴,平时觉得银姨娘还算知情识趣,但尝过了尤妙,便觉得差了点味道。
匆匆结束了这个吻,一双眸子情深地望着席慕。
“今日,妾可能伺候不了爷了。”银姨娘倒在席慕的怀里,点了点跟她一起上来的丫头,“让杏儿伺候爷如何。”
席慕不会去记后院女人的小日子,听银姨娘的话不由有些扫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脸色羞红的清秀丫鬟,彻底熄了火。
才破了尤妙,此刻他没空在弄一个,再者这叫杏儿的丫头颜色比银姨娘要差上一点,跟尤妙更是没法比了。
见席慕开始整理衣裳,银姨娘神情闪过慌张,本以为男人贪新才带上了杏儿,哪想到席慕竟然失了兴致。
……
到了傍晚,乡间炊烟袅袅。
媳妇孩子都在乡下的尤爹,处理好了店里的事情也没在县里多留,干脆回了家。
听说宝贝女儿是走着回家的,心疼的逮着小儿子的耳朵骂了一阵,到了吃饭的时候才松了手。
尤家家境不差,再者家中有病人又有准备考学的读书人,八仙桌上有鸡有鱼,比起乡里个把月才能见一次荤腥的人家,算是十足的丰盛。
尤锦把鸡腿夹给了尤妙,扫了一眼眼馋的尤立:“今日罚你不能吃肉。”
“大郎说的对,你今天就吃酱油拌白饭。”尤富十分赞同大儿子的惩罚,娴姐儿也在一旁笑着应和。
尤立委屈地看着肉菜,尤妙没坐到马车,应该罚做拉车生意的人,他不过就是溜了,怎么能连肉都不给吃。
“别逗哭了。”尤妙笑着把鸡腿放在了尤立的碗里,“快点吃,要是下次没马车,你就充当马车背我回家。”
尤立原本嘴角扬起,听完笑容就垮了下来。
“就晓得欺负你聪明伶俐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