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心里感觉很开心、很快乐:这的确是个大大的惊喜!
尤其是在此时此刻知道了这个消息,更让她心里乐开了花。
“我不信!你将封册拿来给我看看!”兴安郡主气得发狂。
凤寥便高声叫道:“叫小林子和小桂子把雍夫人的封册和冠服送过来,‘远远的’给兴安郡主看一眼。”
这两个小太监是跟着凤寥出门的。
今日他们带着冠服和封册,跟凤寥回府后,见无尘居形势不对,便没敢进来,一直躲在外面。
此时听了凤寥的话,两人便各自捧着一个托盘进来,其中一个托盘上放着一套宝蓝的命妇冠服,另一个托盘上放着一个蓝色的小册子,正是郡王夫人的品级模样。
他们走到距离兴安郡主十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让兴安郡主“远远地”看了一眼冠服和封册。
“为什么要远远地看?怕我验出有假吗?”兴安郡主讽刺地说。
凤寥勾了勾嘴角,也笑得略讽刺:“朝廷名位,谁敢假冒?姐姐若不信,明日可自去礼部和宗人府核查。今日姐姐正在气头上,我怕姐姐一怒之下将封册撕了、冠服毁了。姐姐自然不惧,我却怕连累了雍氏。”
兴安郡主更是气怒,骂道:“凤寥,你是被这小贱人迷昏头了!你知不知道他父亲是一个罪徒、死在了牢狱里?将一个罪徒之女收在身边侍候,你也不嫌脏!”
凤寥讽笑:“姐姐怕是孤陋寡闻了!雍家之冤已经洗雪,如今是清清白白的良民之家,雍氏自然也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若非如此,雍氏又岂能这么快就得了朝廷册封?”
兴安郡主有些语塞,一腔怨气无处发泄,憋得面孔赤红:“那你知不知道她被杨家退过亲?”
凤寥神色更冷:“自然知道。所谓退亲,不就是男婚女嫁,从此各不相干吗?杨家背信弃义、毁婚另娶在前,我纳雍氏为妾在后,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兴安郡主着魔似的絮叨着这句话,十分烦躁地走来走去,仿佛一只囚笼中的困兽,眼看着周围的烈火渐渐燃起,它却无路可逃。
“有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你这个小贱人太不安分!”兴安郡主咬牙切齿地瞪着雍若,“被夫家退了婚,你就该羞愧得自己去死一死!就算你不知廉耻、贪生怕死,也该寻个下三滥的贩夫走卒随便嫁了,一辈子在臭水沟里打滚!为什么你要如此不安分地嫁到王府来?为什么你那个死鬼老娘竟然没死?!”
雍若被兴安郡主的强盗逻辑惊得目瞪口呆。
凤寥看着兴安郡主,完全无法相信这是自己的亲姐姐,整个人呆若木鸡。
兴安郡主双目红赤地瞪着雍若,神情无比狰狞:“若不是你这小贱人嫁到了王府来……若不是你那死鬼老娘不肯乖乖去死……那件事又怎么会被拆穿?!都是你们的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红着眼冲向雍若,扬起手臂就想甩她耳光。
凤寥一闪身挡在了雍若面前,稳稳地抓住了兴安郡主挥过来的手,低声吼道:“你是不是疯了?!”
雍若看着凤寥的背影,有刹那的愣神,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
客观地说:凤寥的背影,并不宽厚。可当他这样突然挡在了她面前,无比坚定地挡住了兴安郡主的攻击时,她却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很伟岸!
这种感觉,让她的心里突然泛起了一种很软弱又很快乐的情绪。
这种情绪,让她突然很想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腰,在他背上靠一靠,听一听他的呼吸和心跳;也让她突然想把世间的一切烦扰,都丢给他去处理,自己只在他的羽翼下,体会一下小鸟依人的感觉……
兴安郡主仍在咆哮:“我是疯了!我是被你们这些臭男人气疯了!我……我……”
她在“我”了两声之后,突然眼泪滚滚而下,竟然不顾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众婆子连忙上前搀扶劝慰,却怎么也扶不起她。
凤寥再次呆若木鸡。
雍若也回过神来,无比吃惊地看着兴安郡主,完全搞不懂她的画风为什么转变得如此之快。
“什么事被拆穿了?”过了好一会儿,凤寥紧紧皱起眉头,目光冷峻地扫过了兴安郡主身边的丫鬟婆子。
最后,他指着肖大娘,厉声喝道:“你来说!”
肖大娘的神情茫然而恐惧,完全没有了当初来雍家退亲时的得意和张狂。
被凤寥一问,她直接腿一软跪倒在地,说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当初杨七公子和雍若定亲以后,兴安郡主听说自己要和一个平民出生的罪徒之女做妯娌,深深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可杨太夫人一心要救杨七公子,执意要结这门亲事,谁劝也不听。
兴安郡主气闷之下,就想出了一个歪招。
她叫人买通了大兴县的一个媒婆以及现任杨七奶奶吴氏的娘家人,篡改了吴氏的生辰八字,说服杨太夫人退了雍家的亲事,给杨七公子娶了吴氏冲喜。
兴安郡主根本不信冲喜之事,这件事,她做得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杨七娶妻冲喜之后,病情丝毫没有起色。若只是这样也不要紧,毕竟冲喜只不过是抱着“万一”的期望,冲不好是十有八、九的事。可偏偏雍若被杨家退婚之后,很快就嫁入恒郡王府做了美人,周氏也在雍若婚后很快痊愈,雍家更已沉冤昭雪、洗清了污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杨太夫人听说了雍家的事之后,更对那道士的话深信不疑,认定雍若是命格贵重、且五行齐全压得住贵重命格的人,纵然命中有些波折,也能很快就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她再把杨七的情形和雍家的情形一对比,深深地郁闷了,也深深地怀疑了。
她派自己的心腹仔细一查,多方求证,便查出了杨七奶奶吴氏生辰造假,根本不是那道士所要求的“龙年鸡月鸡日龙时”出生;而指使他们造假的,正是兴安郡主身边的心腹——肖大娘。
杨太夫人便觉得是自己听信了谗言,害了杨七,气得直接中风了,情形似乎不大好。
据说:兴安郡主的夫婿杨世子快要气疯了。
可兴安郡主是皇帝的侄女,他的几个大小舅子要么是亲王、要么是郡王,他也不能把郡主如何,就让兴安郡主收拾东西回娘家来住一阵,等杨太夫人身体好转或者气消了再回去。
听完了肖大娘的讲述,雍若和凤寥吃惊之余,心情都异常复杂——他们俩能有今日的相伴相守,竟然多亏了兴安郡主的成全!
而因为这件事,兴安郡主自己却似乎要被她自个儿埋进沟里去了。难怪她如此意难平!
雍若在心里疯狂吐槽:兴安郡主这样的行为,是怎样一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啊!
若是杨太夫人有个好歹,兴安郡主和杨世子的夫妻缘分,是不是也到头了?
话说……郡主不是那么容易被休掉的吧?
可现在郡主有了重大过失并且被夫家拿住了实证……这又要怎么算?!
正当雍若心里乱糟糟地闪过各种念头时,一个婆子煞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地闯进来。
“郡主,不好了!七公子……七公子没了!太夫人……”她跪倒在兴安郡主面前,重重地磕下头去,“太夫人也仙去了!”
兴安郡主的脸上再无一点血色。
凤寥脑海中有短暂的空白。雍若用力闭上了眼睛:两条人命在这当口死了。这一下,兴安郡主与杨世子只怕真的要完了!
婚姻失败的兴安郡主,会不会更加歇斯底里、不可理喻啊?
真特么的日了狗了!
第47章 血溅灵堂
永昌侯府, 满府缟素。
灵堂之中, 哭声震天, 一大一小两口棺材, 格外让人心惊。
凤寥和英亲王凤实穿着一身素服, 护送着同样一身素服的兴安郡主走进来时, 一屋子的孝子孝妇孝孙都转身拜倒,向他们行礼。
“参见英亲王!”“参见恒郡王!”
皇族的身份摆在那里, 凤实和凤寥根本无需说一句重话,杨家就自然而然地低头了。
凤实叹息一声, 道:“死者为尊。诸位不必多礼。”
兴安郡主的夫婿、永昌侯世子杨景岳从众孝子孝孙中站起来, 对兴安郡主说:“你该去换衣服了。”
他说这话时,神情竟然异常平和,就像正常情况下丈夫在叮嘱妻子某件事一样,仿佛兴安郡主不曾用过偷梁换柱、李代桃僵之计, 仿佛杨太夫人的死与兴安郡主毫无关联。
兴安郡主见他如此和颜悦色,竟有一点喜出望外的感觉,连忙说:“好!好!我这就去更衣。”
她刚从英亲王府回来, 身上只穿着素服,并没有换上丧家的丧服。
兴安郡主带着肖大娘等人下去更衣了。
凤实悄悄松了一口气, 和颜悦色地对杨景岳说:“太夫人和七公子仙逝,我们心中甚是难安。妹夫可能带我们去灵前, 给亡者上柱香?”
杨景岳依然很平静, 躬身相请。
凤寥皱着眉头, 跟在凤实身边, 总觉得这一切太平静了、太顺利了!让他心中反倒生出强烈的恐惧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