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若一笑,便走在前面带路,又嘱咐后面的人守好门,别让人随意进来,免得误伤了。
站在篱笆外面,众人拿火把、灯笼一照,便看到篱笆里堆着些细小的竹枝竹叶;其中有两个人一站一趴,都已疼得冷汗直流、脸色苍白,正是伍大、伍二兄弟俩。
这兄弟俩是货郎,平时走街串户,都是笑脸迎人,看着挺和气的。胡同里的人,也都去找他们兄弟买过东西。
没想到,小毛贼竟是他们!
此时,站着的那个伍二还好,只是双脚被竹钉刺了,脚底汩汩的血水,浸湿了他脚下的竹枝竹叶。
趴着的伍大不仅脚掌被竹钉扎了,右手手掌也被竹钉刺穿了,手背血肉模糊。
看着他们的惨状,连雍若也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她埋的竹钉,露在外面的部分其实不长,但架不住这两人是从墙上跳下来被刺中的——速度加体重,那压力绝对够大,竹钉扎得十分磁实。那个伍大,约摸是跳下来时没有稳住重心,摔了一下,便连手掌也被扎穿了。
见到两人,秦大勇却极其愤怒,吼道:“伍大、伍二,竟然是你们两个□□的!说:我家的大黑狗是不是被你们两个□□的偷去打牙祭了?!”他竟然就忘了不可进入篱笆之内,长腿一抬就想翻进篱笆里去,似乎想揍人。
雍若眼疾手快,手中木棒往他面前一横,连忙将他拦住了:“别进去!”满脸黑线地说,“你不想像他们那样吧?”
秦大勇一惊,也回过神来,露出后怕的表情,向雍若道谢:“多谢你了!我一时气怒,竟将这一茬给忘了。”
雍若满头黑线,暗道:你出门能带着脑子吗?我才说的你就忘了?!又嘱咐其他人:“你们千万要记着:不可踩进篱笆里!”
其他人忙都应了,又取笑秦大勇一番。秦大勇红着脸搔了搔头,颇为羞惭,只道:“千万别告诉我娘和我媳妇儿!”
伍大满头冷汗地说:“求你们救我们出去!我现在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万一坚持不住倒下了,只怕身上还得再扎上许多窟窿眼,那时哪还有命在?!咱们偷东西虽然不对,却也罪不致死吧?!只求各位看在我家里上有老母、下有奶娃儿的份上,先救我们出去!”
伍二也哭着求情:“以后怎么惩罚我们都成!现在可怜可怜我们!”
雍若拿手中的木棒敲了敲篱笆桩子,脸色淡然地说:“救你们出来也可以。但得先把事情说明白:为什么半夜三更闯进我家?”
伍二招供得十分痛快:“白天你家有贵人上门,送了许多东西。我们便有些眼馋,想着你们孤儿寡母的,也不配……也吃不了那许多好东西,便想偷了去,一家人打打牙祭!”
雍若嗤笑一声:“你们也当了许多年货郎了,就这点儿出息?想打牙祭得靠偷?没钱去买?”
伍二便有些扭捏:“这……这偷来的东西,吃着不是更香吗?再说,你家又没个男人,不偷白不偷!却没想到……没想到……”
雍若想:偷来的东西吃着更香,是因为损了人、利了己,所以心中快活吧?!
还不偷白不偷?呵呵!专捡弱小欺凌是吧?!
“没想到我竟然在院子里布下了竹钉阵,让你们栽了个大跟头?”她冷笑一声,“看不起女人是不是?觉得家里没个男人就该任由你们欺凌是不是?实话告诉你,我雍大姑娘可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咱们这胡同里,偷鸡摸狗的事就从来没有断过。昨日得了那些东西,我便猜这几日家中不会太平,便布了这个竹钉阵。埋钉子的时候我便想:若有那不开眼的东西敢欺上门来,定叫他惨叫着出去!”
这话,她也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的,特别是隔壁的金家人。白天的时候,她已经给了金大娘一颗甜枣,现在也该警告一下了,免得金大娘明儿又端一碗洗锅水来占便宜。
雍若用手中的木棒,在篱笆桩子上轻轻敲打着,问伍大、伍二兄弟:“如今,你们可不就得惨叫着出去了吗?这滋味如何?”
第13章 说亲事
“我错了还不行吗?”伍二哀求雍若,“姑奶奶,求您快些救我们出去吧!我快站不住了!”
“急什么?事情还没交待完呢!这些年,你们兄弟没少做贼吧?”
雍若打算让整条胡同里的人同仇敌忾,一起对付伍家人,免得伍家人只恨她,尽找她的麻烦。
她道:“老老实实都招了,我便救你们出来。否则,你们就在这里面呆到天亮,然后我们去衙门报官,让官老爷治你们的罪!入户行窍未伤人命者,是什么罪来着?好像是打板子、枷号吧?打多少板子、枷号多久来着?”
伍二大急:“我招!我都招了!只求你们别报官!”
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行窃经历都交待了。
附近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些老人妇人也凑过来看热闹,便不断有人问他们:我家的啥啥啥是不是你们偷的?
伍大、伍二只求快点脱身,凡是那不太严重的,即使他们记不清了也都认了,又答应了加倍赔偿,雍若才答应了放他们出来。
雍若便叫人搬来几张长条凳,又拆了一小块篱笆,将条凳远远地递了进去。
“这黑灯瞎火的,连我自己也不敢往这篱笆里踩啊!还是你们坐在条凳上,自己把手脚□□,再慢慢坐在凳子上挪出来吧!”她笑眯眯地说。
伍大、伍二两人无法,只得坐在条凳上,惨叫着将手脚从地上拔上来。又坐在条凳上,蜷着滴滴答答不住淌血的手和脚,一点一点地慢慢挪出了篱笆范围。
雍若请秦大勇等人,将伍大、伍二抬回家去。闹了半晌了,她不想自己家再不得安宁。
秦大勇道:“好嘞!我也正想问问这伍家的娘们儿:这兄弟俩做贼,她们知不知情?不知道管教劝说吗?!”
雍若便道:“几位大哥先去!我娘还病着,两个弟弟还小,我先去看看他们有没有被吓着,再去伍家瞧个热闹!”
她打算呆会儿去伍家走一趟。伍家兄弟这么深的伤口,很容易感染,她得去提醒一下伍家人给这兄弟俩清创,让他们吃更多苦头的同时,也尽量保住他们的命。
这时代能用来清创的,只有盐水和烧酒。不管用哪一种,都会很痛很痛很痛的……如今可没有麻`醉药给他们用!
雍若并不想手上沾染人命。这兄弟俩也罪不致死。
————————————
天将明时,磨盘胡同里一夜的喧嚣总算结束,再次归于宁静。
雍若回到家里,雍荞已熬好了粥。虽然精神有些疲惫,但她已没有时间补眠。
匆匆洗漱了,喝了一碗粥,吃了一块点心,叮嘱雍荞照顾好周氏和雍苗,她便出门了。
按照周氏的吩咐,她今天得请一个媒婆回来,给她说亲。
如今自然不是说亲的好时机,可之前太医的话、昨夜家中进贼的事,都让周氏下定了决心,要提前给她和雍荞雍苗说亲了!
雍若明白周氏的意思:这时代定了亲就算是亲家了。有了亲家,好歹可以照应一二,不至于她们姐弟三个被人悄悄杀了、绑去卖了都没人追究。
但她不打算完全按照周氏的意思来!她不反对相亲、定亲甚至成亲,但她会按自己的想法挑人家。
从功利的角度来说,为了不让漉漉这个金手指废掉,她需要尽量嫁入门第高一点儿的人家,那才有可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绝育药,才有可能得到足够的系统积分。
从自己的意愿来说,她需要一个不生孩子也没关系的家庭做夫家。
她一直是个很理智的人。
在现代社会,她是极不待见直男癌、妈宝男的,宁愿单着,也不愿屈就。
而在这个时代,整个社会的主流都是由直男癌和妈宝男构成,不是直男癌、妈宝男的,那才是社会中的一朵“奇葩”。在这样一个社会中,她对爱情和婚姻不抱任何美好幻想,又有什么理由生孩子?
为了延续基因?
不!她不在乎自己或别人的基因能不能传下去!
为了自己将来有个依靠?
不!她不会把自己生活是否幸福、晚年是否潦倒,全寄托在有没有儿女这一点上,不需要为了这么功利的理由生孩子。
再说,在这样一个社会里生孩子做什么?
如果生个女儿,不用说了,那就是给人欺负的。连男人也忍不住要说一句:“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①
如果生个儿子,养成了直男癌,自己会想掐死他;不养成直男癌,他自己会成为社会中的异类,会感到孤独、苦闷,也许还会憎恨自己对他的教育。她可以自己当个异类,因为她内心足够强大、可以承受非议和白眼,也懂得伪装掩饰不至于被非议太多,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与社会格格不入,被周围的人鄙视、攻击、排挤。
因此,纵然她有漉漉这个作弊器,只要有足够的积分,就能无风险生育……她也完全不想生!
既然不想生孩子,她就需要好好选择自己的夫家了!免得白给人做几年佣人兼泄欲工具,再被人净身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