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这位就是我的新朋友,叫允勉。”
那孩子比齐衡儿小一岁,看起来比齐衡儿矮了半头,更加弱小一些,身上穿着青纹夹衫,许是怕冷,外面还套了一件厚衫,斯文秀气的站在那里,乖巧懂事,小小的面颊隐隐能看到几分凌玕的轮廓,眉眼间反倒更像颜若文一些,父亲的俊逸母亲的清秀,在小小的孩童脸上融为一体,即使还透着稚气,也能看出上好的形容。
小孩子看着白嫩偏弱,被齐衡儿这般拉着介绍,反倒并不怯场,很是乖顺的恭敬地上前行礼,带着稚气未脱的声音,非常礼貌的开口道,
“思敬拜见贵妃娘娘。”
宝七知他是凌家子孙,更是优待,尤其是见这孩子如此乖巧,赶紧俯身让孩子起来,
“快起来吧,不比这么多礼节,你们见我,随意一些便好。”
凌思敬起身后站在一边,感觉面前的贵妃娘娘比想象中还是要和善许多,看来祖母说的是对的,母亲给自己教导了许多的规矩,还让小小的凌思敬好一番害怕过。
宝七看着俩孩子颇为融洽,随意的问了几句话,了解了一下情况,尤其是看着凌思敬那副乖顺的模样,站在一旁话也不多,反倒是显得齐衡儿过分活泼了,不过只要是这俩孩子能合得来,她就高兴多了。
不能耽误孩子的课程,宝七没待多久,便起驾离去了,两个孩子虽然只相处了半天,但是能看得出来,齐衡儿自小没什么朋友,对这位新朋友很是珍惜和关照,俩人熟络的快,宝七也就放心了。
何况齐衡儿自小在外面长大,性子也比宫内规规矩矩的教导活泼一些,而凌思敬小小的娃娃,却带着一股静气模样,正好能跟齐衡儿互补,带一带齐衡儿略加急躁的小性子。
只是宝七不知道,她没看见的地方,自家的儿子对凌思敬,远远比自己想到的还要关照。
第一天见面,就把自己身上最好的玉佩给了对方,那还是宝七专门在寺庙替他求的,上好的白玉细致精巧,齐衡儿就第一次有了朋友,就好像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对方,笑呵呵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一点的弟弟,忍不住揪了一把对方的头发。
小凌思敬刚刚把对方送的玉佩认真收好,就感到发丝一动,黑碌碌的眼珠闪着疑惑,懵懵的抬头,嫩着小脸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看到一张笑嘻嘻的脸,凑在自己旁边,
“允勉,你像个妹妹一样好看,你当我妹妹好了。”
童言无忌,当然了小凌思敬是不知道这句话的,但是他也不懂的生气,只是听到这句话认真想了一下,稚气的小脸看起来比齐衡儿还要天真,
“不可以,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所以男女应该是不一样的,我应该只能当你的弟弟了。”
所以你看,这么小的孩子,书看的倒是不少,只是这意思,额,貌似理解错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故归文儒府
那日皇帝和宝七从永安宫离开后,上官夫人又留下来陪了上官清桐一些时间才走,眼看着自家女儿在宫内受了如此待遇和委屈,她又何尝不怨愤生气。
尤其是看到当今皇上,居然当着宫人的面儿撤掉了自己女儿的管理权,明显袒护着别人,更是给她窒心一击,对这位新上任的贵妃娘娘,可以说是厌之入骨了。
临走之际,上官夫人眼睁睁瞧着自己家女儿不复往昔,一张俏脸煞白无比,咬着唇,红血丝布满了曾经的水眸,闪过一丝疯狂的妒恨,戚戚然笑起来,有些渗人,
“母亲放心,既然女儿得不到,她,恐怕也没什么福气了,呵呵……”
上官夫人不知道皇后话中的内涵,只听她言语锥心,面容大变,便稍加安慰了上官清桐,想着回去找上官大人商讨一番,再作打算。
另一边,宝七计划了去凌府,第二日便起身动作了,想来她回京数日,最挂念不舍的,便是宫外的凌夫人了。
凌夫人于她除了是长辈,是恩人,更如同母亲一般存在,她知道,在她离开齐国的那段日子里,凌夫人为了去看她,每年都要借口礼佛一别数日,这让宝七心里,除了感动和感激,更多了亲人的酸涩和温暖。
宝七到凌府的时候,凌夫人是被人搀扶着出来的,宝七看的心里发涩,赶紧去扶给自己请礼的夫人,眼睛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凌夫人有些憔悴,这一场病,让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宝七让下人们将自己带来的礼品收下去,自己随着凌夫人还有颜若文,一同进了屋子,宝七自己扶着凌夫人,凌夫人惶恐又感动,
“贵妃娘娘折煞臣妇了,哪里能担得起贵妃娘娘搀扶……”
宝七浅笑,含着酸涩道,
“夫人待我亲如母女,夫人生病,阿七未能及时探望,阿七已经很惭愧了。”
两人一来一去,说得动容,一旁的颜若文宛然劝解,
“母亲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贵妃娘娘挂念,臣女,定不会辜负夫君,好好侍奉母亲,相信母亲,定然能恢复如初。”
凌夫人宽慰道,
“哪里有她们说的这般严重,都是这些孩子们不放心罢了,其实我的身体,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她们这一片孝心,总爱多念着些,非要请丫鬟们走到哪儿都搀扶着我,弄得我倒好像个病妇一般了。”
其实凌夫人的话倒也没什么错,这一场大病下来,也多亏了她习武的缘故,身子骨比常人好一些,如若不然,定是撑不到现在这般程度了。
一席话下来,气氛也跟着轻松起来,几个人从回京,聊到了齐衡儿和凌思敬在宫内学习的事,宝七又跟着夸赞了一番,眼看着时间悄没声儿的过去了,凌夫人吩咐颜若文去取一些新到的茶叶,给宝七尝一下。
这些茶叶是南方特产,一些近亲专门呈上来给尝鲜的,不过凌夫人此刻差遣颜若文下去,颜若文也是懂眼色的,顺带着将下人也领了出去,不忘顺手带上了屋门。
凌夫人此时突然变了脸色,方才还祥和淡然的面容,一下子染上了凝重,压抑着担忧,
“公主……您还是回来了,王上,可是同意?”
宝七难过的闭了闭眼,靠近凌夫人道,
“您还是夫人,我还是阿七,对不去,我回来了,也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王兄,王兄他……答应了。”
凌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把什么东西使劲压在胸口,眸光浓切的瞧着面前的女子,这才开口道,
“既然是公主自己的决定,只要我还在一天,便追随守护公主一日。”
“只是大齐皇宫,不比曼罗,公主在这里,万事小心,皇后已立,纵然皇上心属公主,也要当心,上官府的势力。”
凌夫人虽是夫人,万事倒是看得清楚,因此免不了对宝七一番关切叮嘱,尤其是宫内行径,引来宝七频频应声。
“夫人放心,皇上待我心意诚挚,我已不求后位,只要能和他相守一生,帝王之家,也是满足了。”
凌夫人叹息一声,虽然宝七说得轻巧,但是他们又何尝不知,所谓生在帝王家,自然是身不由己,情不由己,若想对抗这皇家束缚,恐怕也要搭这一生进去。
“玕儿可是见到你了,这么些日子,他出使曼罗,你也知道了吧?”
听到凌夫人的问话,宝七心里有些发虚的点点头,
“见到凌大哥了,大哥此次出使曼罗,王兄倒也没有为难,很是优待。”
凌夫人揽着宝七的手长叹一句,
“这些朝政之事,我也不懂,也不想懂,玕儿不过布衣,缘何出使,我也弄不清其中的牵扯,至于齐国和曼罗的纠纷,来来去去几辈人,呵,只要玕儿能平安回来,有生之年,我能看着玕儿和你,平安康乐,便是好的。”
宝七心中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要跟凌夫人说遇刺之事,突然间心头一闪,想到了什么,
“夫人,我当初在山上逃下来,是被一对老夫妇看管着,路上,还遇到了劫匪,您可还记得,当年,我是如何被劫走的?”
这话如同一道霹雳击中凌夫人,老夫妇,劫匪,掳走……这些词全都在她脑子里混杂着,最后浮现出一个让她都不想回忆的词——黑衣人。
此黑衣人非彼黑衣人。
那是一个连她都不知道来源的神秘组织,那些人身上,刺着类似与黑蛇的图腾,她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和这些人交手的时候,这个图腾所带给自己的震惊,以及王后惊变的神色。
她不知道这些人缘何而来,但她记得,她第一次随王后出曼罗,就首次遇到了那群神秘的黑衣人,双方混战之中,王后负伤,公主,却不知所踪。
而那时的公主,还是天魂不全的状态,当时的慌张和混乱,甚至王后的悲痛,她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半分,所幸后来公主平安归来,自那时起,往后再也没有带着公主离开曼罗半分。
只不过,当时的宝七,除了年少,外加痴傻,完全无法告诉任何人,她被掳走的时候,究竟遭遇的了什么,而凌夫人和曼罗王后也无从得知,又是谁,将被掳走的公主救了回来,而她们更加不知道的是,掳走宝七的,甚至不是那群刺有黑蛇图腾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