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一切都是玩笑么……我爱的,和我想要的,就这么难么……”
宝七轻声呢喃,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命运。
滑下来的指尖收了回去,宝七朝着祁容的方向靠了靠,似乎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些想要的温暖和安全,闭目睡去。
夜色中的手指微动,半抱着宝七的手臂不自觉的缩紧,散开的被角也不知道何时被盖好,只有淡淡的吸气声响起又落下,黑夜里一声听不清的言语,好像呓语一般低低掠过,融化在无声的暗夜里。
第二日宝七在祁容怀中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揉了揉眼又重新醒了一次,才确定这的确是真的,出了祁容重病的日子里,她很少看到祁容早上晚起赖床,即便是前一晚他们折腾的十分劳累,第二日宝七也总会在祁容起床后才醒过来,没想到今日……
宝七忍不住勾了勾唇,又朝着祁容怀里靠了靠,细细盯着面前熟睡的面容好一会儿,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
“看够了么,一直被爱妃这样盯着,为夫快要不淡定了。”
宝七突然被调戏,眼看着面前的人闭着双目,却好像一切了如指掌一般脱口而出,让宝七小小的不服气又忍不住面色发红,连抱着自己的手臂都觉得比平时更紧了一些,
“你都醒了还故意装睡,相公这取笑人的功力,妾身真是要甘拜下风了……”
宝七嗔怒一句,脱口而出,随着祁容的话好似又回到了从前,连她自己都没忍住,那一瞬好像忘记了现在的身份。
祁容闻言缓缓睁眼,入眼的便是宝七刚刚睡醒,面色酡红的羞怒模样,看得越发心动,忍不住低头拥吻,早上本就沙哑的声音更加低沉,几乎咬着宝七的唇道,
“我只是想让七七知道,无论何时,你都是我的夫人……”
宝七心头一热,明明是感动,却差点落泪,加上被吻的有些迷糊,心里一空一满间,竟不知抓住了还是抓空了,只想和面前的人缠绵当下,再不管其他。
祁容轻抱着宝七又缠绵至临近晌午,这才唤了下人进来起床洗漱,虽然芸儿使劲儿遮掩,可脸上的高兴和喜气,还是快要从唇角溢出来了,连给宝七宽衣,眼珠都比往常更加有神,让宝七禁不住轻咳数次,贺兰反而比常日里更加淡定起来。
只可惜这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在午饭之后,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碎,碎到体无完肤,却又那么的合情合理。
整个安王府的人跪在李公公面前,一道圣旨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所有人的头上,而被打中的当事人,反倒比围观的下人更淡定。
可这次的淡定,真的只是表面上而已。
宝七几乎已经做不出其他的表情,目光里的震惊早已成了怔愣,脑中还在嗡嗡的回响着方才的内容,唇角边却不知道何时,已经泛上来一丝苦涩嘲弄的冷笑……
呵……赐婚安王、上官小姐,封为王妃……简氏,虽出身低微,念起侍奉旧情,准许留府为妾……呵呵……
宝七的脑中无声的重复着这些圣旨上的关键词,跪地垂头间,吸着气长长的闭上了双目,直到李公公那尖锐的嗓音再次响起,却是冲着身边的祁容道,
“安王殿下,领旨吧。”
宝七不知祁容的表情,却能听见祁容深沉的一声呼吸,撑地的手掌变成了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在一片长久的沉默之后,才终于艰难的挺起上身,紧紧凝视着李公公手中的圣旨,一字一句缓缓道,
“恕儿臣,无法,受命。”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皇命难违
李公公没想到祁容会抗旨,白胖的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笑呵呵道,“安王殿下,您可别跟老奴开玩笑了,快接旨吧。”
祁容目光如炬,“儿臣,恕难从命。”
此言一出,令方才就惊讶的众人更为震动,难以置信的跪在地上,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可安王再次抗旨的言语,让一应下人悬起来的心最终提到了嗓子眼儿处,这新封的安王,当真是不要命的节奏!
李公公笑眯眯的双眼里早没了笑意,只剩下一张和蔼的胖脸,张口正要说什么,被一声缓缓的女声打断了,
“民女简宝钗接旨,谢皇上隆恩。”
开口接旨的,正是跪在祁容身侧的宝七。
一句话,让祁容目色发红,猛地转头看向宝七,这是他从那之后的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态而无法淡定。
反倒是宝七,清丽的面上带着毫无波澜的平静,如死寂一般的双目微微低垂,无比淡定的谢过皇恩,接下了圣旨。
虽然本该由祁容亲自接旨,可眼下祁容抗旨,这宝七接旨,李公公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何况他也不想把事情弄大,听到宝七的接旨声也是怔了一刹那,很快反应过来,笑眯眯的好像完全没有发生方才的事,双手呈着圣旨,给宝七送了过去。
圣旨送到宝七面前,李公公笑容满面,“娘娘,接旨吧。”
娘娘二字,李公公也是喊得巧妙,毕竟这圣旨也说了,宝七以后可留在祁容身边,按位份也算个侧妃,李公公一句娘娘,甚至算得上十足的敬意,却又不会坏了这正牌安王妃的规矩。
宝七看着面前明晃晃的圣旨,分外刺眼,冰冷的面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淡笑,伸手便要去接了那亮黄色的卷轴。
未等宝七接过,一双从旁侧伸过来的双手,拦在了宝七前面,决绝的接住了呈过来的圣旨,带着刚才抗旨一样的表情和语气,一字一顿,字字如石,
“儿臣,谢父皇,恩典。”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格外的冷,这才入冬不久,屋子里便挡不住阵阵寒气,既是关着窗子,也总让人觉得有些发凉发冷,好像连空气,都给凝结住了。
祁容和宝七各坐一边,无声的望着桌上的圣旨,沉默良久。
“刚才,你不该抗旨,你太冲动了。”
宝七率先打破了沉默,还是那份无波的情绪,淡然的好像所有的心思都让人抓不住一般,似乎仅仅过了一个中午,上午的那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祁容忍不住目光中的痛苦,死死锁着眉心,抬头盯着眼前的人,深情而自责,
“我没办法不冲动,何况,这也不是冲动。”
宝七终于转头看向祁容,认真的回望着祁容,扯出一个同样深情而苦涩的笑意,
“你等了二十多年,就是为了这样的结局?”
祁容瞳孔一缩,望着宝七的目光里,加重了那份深沉和心痛,一手攥着圣旨,一手紧紧握着宝七的手,
“琰之此生,定不负卿。”
当日封王的圣旨没有提及任何王妃之事,祁容便隐隐有些担忧,只是没想到才短短两三日,皇上的圣旨便已经下来了,看来相国府那边,已经动作了。
祁容无声的深吸了口气,目光深处,是看不到底的冷意和深沉,再望着面前的女子,他心底满满都是痛意和愧疚,激荡着的怜惜之情,让他更加坚定了此生,除了江山,也只放得下这一人了。
宝七浅淡了唇角的弧度,平缓的垂了下去,盯着祁容的双目认真道,“我要的一生,是一人,一心,一白首。”
淡淡的几个字,宝七说的极为平静,似乎刻意掩盖那份极度不平静的内心。
祁容的话让宝七感动又想笑,她不是不相信祁容,不是不想信她和祁容的感情,只是在这三妻四妾如此平常的时代里,面前的人想做的还是坐拥后宫三千的帝王,纵然她多么相信彼此的感情,她也没办法相信这个时代,更不没办法相信那个宝座。
也许真的有人帝王一生只宠一人,据她所知道的那些史故,那些帝王留下的也只是荒淫无道,昏庸好色的乱政和污名,宝七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能成为‘万夫所指’的祸水红颜,至少祁容,就不可能成为遭后人唾骂的昏君。
可这些纵然现在想来,说来,也没什么用处,祁容的誓言如同小锤一下一下的叩击着宝七的心房,疼痛又深刻,酥麻而满足,她的回应,是认真的,却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嘲讽。
在这样一个多事之秋,除了战乱,京城几次惊天动地的大变动似乎早已经锻炼了人心,如果不出颁动圣旨这样的大事,已经难以调动起京城百姓的八卦之心了。
所以这次皇上赐婚,上官小姐封为安王妃,还是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在众人八卦宝七这个贫民‘王妃’的话尾处,完美的进行了续接。
当然,大家除了炫耀自己的先见之明——曾经的大少奶奶不足以担当王妃,更多的是可怜相国府的千金,京城的第一才女上官小姐,居然嫁给一个这么多年才被认回去的皇子,无权无势,还曾经大病一场,纵然现在一跃成为龙子,众人依旧觉得可惜了上官才女,定然是皇上要打击相国府,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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