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看着想激怒他的刘恭,古黎冷然道:“监军尽管向陛下参奏本将,本将受得住。”
“有参奏你的闲工夫,老夫还不如看管好那些哀嚎着要去追自家主人的牧民!”
刘恭气呼呼的走了,他心里有些埋怨,丫头走的干脆利落,就给他留下一封书信,求他照顾好那些牧民。等大军入关之后,就会有万宝阁的掌柜来接手牧民,把他们带到隶属于大干的草原上,继续放牧。
最后更是贴心的拜托他看好古黎,别让他的怒气伤到不相干的人。
清平城里还有她的一处别院,想来此时也接到了万宝阁的通知,让得力的两个大丫鬟赶去和她汇合了吧。
这丫头把一切都考虑到了,独独没有想过她一个失了身子的女眷,要如何面对世人的责难啊……
不知刘恭等人对她的担忧,马不停蹄的向南奔走了半个月后,发现没有追兵跟在后边儿,江浅夏才放松了下来,开始游山玩水式的继续南下。
钱府位于风景秀丽、又刚好卡在水路要道处的岳州,岳州十分繁华,商业的繁荣甚至和帝都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居于南北之间,南来北往的时鲜吃食比京都的还要好。
钱翁在路上一直吹嘘着岳州的好,让江浅夏也对这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兴起了无边的好奇。
慢悠悠的又在路上耗了一个多月,车窗外的景色,从冬日的萧条,逐渐变成了抽芽的嫩枝和开的灿烂的大片迎。
蛰伏了一个冬天的动物们都窸窸窣窣的冒出头来,走在山水间,或许小河的对岸,就能看见有些瘦弱的黑熊,带着两只半大的小熊,在融冰的河水中猎捕大肥鱼。
和后世安静的山野不一样,江浅夏一路上看见了许多不怕人的猛虎,这些山里的万兽之王,轻描淡写的瞥一眼奔驰中的车队,打个哈欠活动体,便小跑着没入林中。
狐狸、野最是常见,一路下来,江浅夏多了一条狐尾围脖,喷香的野肉更是被车队的厨子随手制成了腌肉。
一切都如此新奇,在万宝阁护卫的保护下,江浅夏过足了野趣的瘾,看见小溪里有鲤鱼跃出水面,连忙让车队停下捕鱼,她要亲手做碗鱼片粥,给钱翁补补身子。
胳膊长的鱼洗干净两条,江浅夏刀法漂亮的把肉切片、去刺,加各种去腥的调料熬出一锅鲜香的鱼粥。
做饭的时候一点感觉没有,可等鱼片粥的砂锅盖子被揭开时,所有人都吸着鼻子咽口水,只有江浅夏,脸色猛的变成一片青绿,跑到旁边干呕起来。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紫苏了,呜呜呜……”
才和江浅夏汇合没几日的紫苏,看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一想到连个大夫都没地儿找,就忍不住急的哭出声来。
白芷虽然脸色发白,但还算镇定,吩咐几个护卫散开去前面的小城找大夫后,马上扶着江浅夏坐回马车,倒了温水给她漱口。
“丫头,你是不是昨晚贪看星星,受了雾气着凉了啊?”
钱翁担忧的去摸她的额头,发现一点儿的不烫手,只是有点出虚汗后,更是焦急。身体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连医治的方向都没有。
大夫最少得一天之后才能赶到,要是丫头出了什么事儿……
见钱翁和紫苏已经急的快晕过去了,江浅夏才缓过来一口气,轻笑道:“把人都叫回来吧,别折腾了,我只是有身孕了。”
“呼——原来是有身孕了……什么?!你有身孕了?”
松了一口气的钱翁绕过弯来,惊的眼睛瞪的老大,猛地想站起来,差点碰到车厢顶。
哭笑不得的把老爷子按好了,江浅夏才摸着下巴道:“应该是怀孕了,和古黎胡来的时候可一点防护措施都没做,我的葵水也有好长日子没来了。”
马车上下的人都惊呆了,指着若无其事的江浅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钱翁脸色一阵变换,突然厉声道:“小姐怀孕的事儿,谁都不许泄露分毫,听见了没!”
仆役护卫们大声应是,钱翁握着江浅夏的手,强硬道:“爷爷多给你准备几个软垫,你坚持一下,咱们就不进城了,连夜往岳州赶!”
“等回到岳州,爷爷就给你安排亲事,你得在肚子显出来之前,尽快成婚!”
摸着肚子,想到里面就是那个霸道男人的种,江浅夏轻轻荡出一抹笑,点点头,道:“咱们府上应该有被内侍监退回来的人吧?”
“你的意思是……”
“成亲没问题,但您知道我是个喜欢俊俏的,咱们大干的男人,比古黎俊俏的估计没几个,没他俊俏的,孙女儿看不上。”
内侍监退回来的男人,就是落选的太监,本身就不算男人,用来遮掩是最好不过的了。
更何况,也只有和太监成婚,才不会惹得某人暴怒的从京都杀过来。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吧……
着平坦的,江浅夏感觉,自己总算在这个时代有了联系的根脉。一个孩子,应该能让她对这个时代,多些归属感吧……
第45章、嫡小姐
打着万宝阁旗子的马车,风驰电掣的往岳州城里冲。
守城的侍卫见了连忙往旁边闪开,任由马车片刻不停的往里冲,心中奇怪钱家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儿。
在其他城市敢这么冲城的话,万宝阁必将迎来大额的罚款和指责,可岳州城是一座以商业为主的城池,万宝阁的大掌柜,在这岳州城里,可是很受尊重的。
钱家出事儿的消息快速传开,许多在岳州城里的豪商,都马上派人去打探消息,有的想落井下石,有的想卖个人情。
不管外界如何猜测,钱翁的马车还是快速奔驰到钱府门口停下,早就等候的管家和大夫,一股脑的围了上来。
“爷爷我真没事儿,咱们总不能在大街上看诊啊?先进去吧。”
被白芷小心的扶下车,江浅夏略感疲惫的捶了捶腰。就算马车布置的再舒服,在山间小路上也颠簸的厉害,她骨头架子都快被震散了。
钱翁顾不得自己身体的疲惫,一脸担忧的跟在自家孙女儿身边,慢悠悠的往府里晃。
钱府是大户,不差钱,府中的丫鬟仆役极多,一路上哪哪儿都是人。钱翁走到哪儿,哪儿就跪下一大片,从他们崇敬的眼神中可以得知,钱翁在这个家里不是靠地位压人,这些人是真的很尊敬这个老人。
不遭下人怨恨恐惧的府邸是干净的,江浅夏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挽着钱翁的手,笑的灿烂。
人老成精,钱翁哪儿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好笑的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就挥手招过身后的管家,吩咐都:“去把少爷小姐们全叫到花厅里候着,弄点儿精致的吃食,要补身子的。”
管家低头退下,江浅夏则被钱翁带入了一栋精致的阁楼中,让大夫悬丝诊脉。
拒绝了白芷往自己手腕上系丝线,江浅夏无奈道:“浅夏好歹也算一名医者,悬丝诊脉不靠谱,大夫您还是直接上手吧,浅夏不避讳这些。”
大夫感激的冲她点点头,身子坐的老远,探出手仔细给她诊脉。
片刻后,大夫笑道:“恭喜钱掌柜,这位夫人有喜了,两个月了!脉象沉稳凝实,只是身体有些虚弱,静养滋补一段时间就好。”
“什么夫人,叫小姐!”
瞪了大夫一眼,钱翁不耐烦的挥退了大夫,才对江浅夏闷声道:“这栋阁楼以后就是你的住处,缺什么让管家去置办,别委屈了自己。”
“看您说的,孙女儿还能跟爷爷客气?您放心,等一会儿见过各位兄妹叔伯后,孙女就出去逛逛,把街上的东西全搬咱们家里来。”
被江浅夏逗的笑出声来,钱翁也暂时抛开她婚事的烦恼,拉着她辗转到花厅。
此时的花厅已经人满为患,钱家香火旺盛,和江浅夏同辈的就有七男四女,嫡系的孙子是一双兄弟,其余为旁支。
上一辈的叔伯婶婶就更多了,一股脑的挤在花厅中,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那个被老爷子带回来的女眷。
“,你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吗?听杨叔说,爷爷很爱护她啊。”
钱金玉凑到自家身边,小声的问道。
钱家嫡长孙钱思睿微微皱眉,道:“不清楚,杨叔虽然是家里的管家,但也是爷爷的心腹,连他都不知道那女子是谁……”
钱老大瞪了两个儿子一眼,冲长廊那边一瞥,示意老爷子来了,让两人闭嘴。
钱翁和江浅夏缓缓走入花厅,钱家老少马上俯身恭敬道:“儿子、孙儿,拜见家主。”
随和的摆摆手,仆人搬来两把椅子,钱翁先扶着江浅夏坐下,自己才落座。
这一幕,让钱家上下又是一惊,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子的重视度,又往上提了一筹。
“咳咳,大家都坐,浅夏不是外人,大家不用拘束。”
示意大家坐好围过来一点儿,钱翁拍着江浅夏的手,和蔼介绍道:“这是老夫新认的孙女儿,以后就是钱家的嫡小姐,万宝阁大掌柜的位置,也在老夫干不动的时候,由她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