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是经过算学班师生改造的,加上厚厚的雪层起到了一定程度的减震作用,本想逃避学生提问的江浅夏,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一路睡回拾慧馆,被古黎抱在怀里热气腾腾的,结果不知道里边儿情况的无涯照常把车帘撩开时,冷风夹杂着小雪的冰粒子吹进来,江浅夏迷迷糊糊的就打个喷嚏,吸吸鼻子睁开眼,察觉到有些发痛的嗓子,忍不住瞪大眼睛。
“……卧槽?这就偶感风寒了?我身体啥时候这么弱了?”
这感冒估计已经潜伏了一段时间了,才表现出来,江浅夏带着睡意的声音,就越发显得低沉沙哑了。
无涯愣了一下,连忙把车帘放下,古黎无奈的摸摸自家小厨娘的额头,冲无涯低声道:“去找找孙道长,要是不在京都,就去白云观找宋傅文。”
“浅夏……发烧了。”
他早就感觉不太对劲了,刚才在车厢里,抱着自家小厨娘的时候就感觉越来越热,温度有点不正常,但看她睡的香,车厢里又挤了这么多人,便没有多想。
谁知,还真凑上了。
无涯一听自家主子发烧了,赶马的鞭子扬到半空,又轻柔的放下——虽然赶时间,但现在可不能让主子更颠簸的不舒服了。
心焦的众人直接把马车赶到江浅夏的小院子外,无涯见鬼一和白芷迎了出来,才跳下马车箭步离开,去白云观找宋傅文。
现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找宋傅文,孙老爷子闲不住,此时也不知道在哪儿给百姓义诊呢,一时半会儿是找不着人了。
被自家夫君小心翼翼的抱下马车,已经烧的有点晕乎的江浅夏被雪花一凉,清醒了一些。
自己摸摸自己滚烫的额头,忍不住轻笑出声。
“也是难得了,我可好几年没发烧过了,夫君,连咱们在边境上赶路的时候,我都没发烧过吧?”
时间才过去两年多,可古黎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啊,那时候她看着比现在还娇小柔弱,但却坚韧的和戈壁上的野草一样。
一样的赶路,天寒地冻的熬,路上多少身体健壮的老兵都熬不住的倒下了,可她看着每天都要死不活的嚎着,却愣是连风寒都少有,让宋傅文啧啧称奇了好久。
那么艰苦的环境她都能应对自如,可现在,明明条件好了许多,她又怎么会突然倒下,支撑不住了?
看似轻松的背后,到底压了多少压力?他是不是应该约束她一下,不让她再为所有事操心了?
边想边往房间里走,等把自家小厨娘换好衣裳塞进有些凉的被窝,自己也连忙进去抱着她帮她保暖后,古黎冷眼冲满脸担忧的鬼一下令。
“你进宫一趟求见陛下,就说夫人身子柔弱,难当大任,请陛下把招待外使的差事交给别人。”
“在过完除夕之前,我不会允许夫人做任何操心劳力的事,万宝阁的年终账目,让钱家兄弟扛起来,别闲的太过分了!”
“交代下去,在夫人病愈之前,谁敢为点小事就来打扰,别怪我翻脸无情。”
鬼一十分赞同的连连点头,一点咯噔都没有的就翻窗跑了。
鬼三齐诺贤接到消息,连忙换了衣裳过来伺候着,然后一个劲的用嫌弃的眼神,驱赶着自己的师兄柳洁和同窗莫语。
莫语真是如坐针毡,虽然真的不想走,但架不住屋子里这么多人的注视,只能不情不愿的讪讪告退,临走前留了个口子——他还会来探望先生的!
碍眼的走了一个,剩下的柳洁却对齐诺贤的驱赶视若无睹,最后见他眼睛都快抽抽了,才轻笑道:“小师弟,你应该就是新来的鬼三吧?”
“咱两第一次见,你看我不顺眼也是自然。”
“我叫柳洁,和蒋文杰一样,是先生的第一批学生。你别看我了,我是怎么都不会走的。”
齐诺贤都快无语了,这个死皮赖脸不走的,竟然好意思去拦着后边儿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蒋文杰和李薰他们!
那特别明显的想霸占主子的无耻样子,简直没眼看了!
第375章、你们看见了什么?
病来如山倒。
江浅夏从没想到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病成这副惨状,简直要了亲命了。
鼻涕眼泪不断,随时眼泪汪汪的跟受了什么酷刑一样就算了,不知是扁桃体还是淋巴肿了,脸和脖子连成一片,呼吸都困难,喝水都要命,别说吃东西了。
这对崇尚民以食为天的江浅夏来说,和酷刑其实区别真的不大了。
难以进食,饿的要死要活弄的低血压,翻身就天翻地覆的晕,不能趟太平,否则呼吸不上来,也不能睡太高,不然脑袋能疼炸了。
总之,这一次生病,可算是把来大干这段日子攒着的不适和水土不服全给结了。
常瑞贵女重病,女夜叉命不久矣的消息传的满城风雨,万宝阁一天三次的给伙计们通报江浅夏的病情,安抚人心,拾慧馆的先生们趁着不上课,也干脆的跟着匆匆被找回来的孙长生翻医书,看她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人心浮动,李广孝派人来慰问了几次后,听到照顾她的古黎、无涯、鬼一鬼二鬼三,白芷,几个亲近的学生,甚至连自己亲儿子,大干的太子都被传染的趟了一排后,差点坐不住的让人把江浅夏的小院子当疫病区给封起来了。
“皇后,你说常瑞那丫头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怎么往她跟前凑的人基本上全军覆没了?”
背着手的李广孝烦躁的走来走去,忍不住问道:“孙道长说她是忧心劳累过度,积劳成疾,借风寒一朝爆发,势不可挡,这是真的,还是孙道长为了替那妮子打掩护,故意这么说的?”
温柔的笑着把焦虑不安的李广孝拉着坐下,长孙皇后柔声道:“陛下,常瑞怕是真的累了。”
“你看,自从她成了贵女,就诸事缠身,看着每天无所事事的,可其实,单万宝阁这么大的摊子,成千上万的伙计跟着她吃饭,她又怎么可能真的闲下来?”
“哼!她闲不下来是朕的错吗?那都是她自找的!”
不说还好,一说李广孝更是气的拍桌子。
“你说说她,一个女子,还为古黎诞下一女,不好好的在家相夫教子,教导好自己的学生即可,她费尽心机的去赚那么些钱干嘛?她又不准备造反!”
虽然话容易遭误会,但李广孝说的其实也是长孙皇后,包括许多心疼她、看她不顺眼的人心里想的。
现在的大干已经算这个时代里最昌盛的帝国了,可和后世比起来,还是物资匮乏的厉害。
江浅夏现在的身家,只要不想着招兵买马起兵造反,就算吃老本,也足够让她每天山珍海味的吃着,绫罗绸缎穿着,爱干嘛干嘛,过的比李广孝这个皇帝还自在。
赚更多的钱干嘛?还牵线搭桥的要和西方开展军火贸易,大干的钱赚不够,跑去祸祸人家色目人了?
说来说去,这么些钱在后世她可以环游世界,买各种顶级奢侈品,玩腻了跑车换游艇,再不乐意了烧飞机,地球无法满足她了,她还能去一趟太空旅行,见证星空的奇迹。
可这些都是后世才有的,她在大干就算把全天下的钱都赚来了,出国也不是去旅游的,那是去受罪的,是自我发配,是吃饱了撑的。
不知道江浅夏位面商会店主身份,有刷交易额需求的人,都把江浅夏看成一个掉钱眼里的傻子,却万万不知,江浅夏的店铺交易额,已经到了快突破十级的临界点了。
江浅夏很确定,过了十级,她一定能解锁位面商会新的“员工奖励”,但无论她怎么往里砸钱,进度条却纹丝不动,坚定的让她咬牙切齿。
晕晕沉沉的江浅夏要是知道外界的传言,一定会嚎啕大哭——她哪儿是忙别的累的啊?她那是成天想着刷进度条,“网瘾”少女练级心焦,快猝死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在孙长生和宋傅文的双重照料下,五天之后,江浅夏总算摆脱了那种脑子不清醒的状态,有些缓过来了。
“咳……哎哟我去,这次可要了我半条命了。”
像乌龟似的艰难的翻个身,看看腰上压着的手臂,江浅夏甜蜜又心疼的重新窝回同样发烧中的古黎怀中,从随身空间里找了感冒退烧消炎药,分成十多份,拿给一直用嫌弃的眼神盯着她的宋傅文。
“去,端水来,我先把古黎的药给喂下去,剩下的你拿给其他的病秧子吧。”
没好气的把水杯塞她手里,宋傅文看她艰难的喂古黎吃了药之后,忍不住皱眉,“别人的药都有了,你的呢?别告诉我你抠的连药都舍不得给自己吃了。”
“哪儿能啊?这药我在这几天晕晕乎乎的时候早就吃过了,只是没力气让你们帮着分药罢了。”
嘴里泛着药苦,江浅夏委屈的皱着脸嘀咕道:“可能还真有体质的问题,我对这些药的抗药性强了点,吃了感觉跟没吃似的,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