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的不错,我却实离蒋师兄的水平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呢……”
温琳琅垂头丧气的坐下来,先生这么跟他说的时候他还有点不服气,现在眼见为实,不服都不行了。
他和蒋文杰师兄的距离,或许不在具体的算学知识的掌握上,而是这种钻研的精神,这种发现问题的本能,让他望尘莫及。
比温琳琅更沮丧的是林凯。
虽然他是元霜的“兄长”,可元霜却是个实打实的学霸,因为沉稳的性子,对什么学科都有所涉猎,而且还都能学的不错。
在场的或许只有他和宇文听涛听不懂蒋文杰在嘀咕什么,可宇文听涛很聪明,他一开始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文官。
不在行的算学,需要花费许多精力去钻研的算学,很明显不是他这个未来丞相后补该去学的,他要掌握的东西很杂很多,文科这一块,他几乎就是当仁不让的第一。
林凯心情极其复杂,挫败感一浪一浪的拍击在心头,他身体条件不行,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成不了战场上的杀将。
他就算十二分的努力,在各科学问上也只能勉强保持班里前三分之一的位置,看似不赖,实则高不成低不就。
先生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可他擅长的地方到底在哪儿?
学院里教的这么多学科,他都没从中挖掘出自己的天赋所在,难道,他注定就要这么庸碌无为的过一辈子了吗……
“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自个儿瞅瞅,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们了呢。”
众人陷入沉思,不知道江浅夏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被她拿着琉璃镜放到眼前,林凯被镜中倒影出来的自己吓了一跳。
里边儿那个一脸死气又迷茫颓丧的,真的是自己?
没好气的在林凯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江浅夏注意到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往蒋文杰那瞟,就知道他们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本想让他们自己度过这一关,但对上林凯那哀求的可怜巴巴的眼神,江浅夏只能长叹一声,暗怪自己心太软。
“怎么,被你们师兄刺激的不轻吧?”
温琳琅红着眼跑过来,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好笑的在他头上摸摸,江浅夏砸吧着嘴,无奈摇头:“我知道你们想听什么话,但我身为先生,不想骗你们。”
“在算学一道的天赋上,或许琳琅宝贝儿还有机会和文杰比比,但其他人,还是趁早认清自己比较好。”
话没说明白前,大家还有点不切实际的期望,可被江浅夏直白的拆穿后,失落之余,却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一直被蒋文杰遥遥领先的在前边儿拽着,他们追的也很绝望啊!
“但你们认清自己之余,还得知道,这天底下,不是只有算学一道的啊?”
莫名其妙的看着傻眼的学生,江浅夏指着自己的鼻尖,无辜的道:“像你们先生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打架不如街边小混混,女工不如种地的二丫,用崔茂山先生的话来讲,我的文学素养,也就勉强脱离了文盲的范畴。”
“虽然在你们眼里我能赚钱,能掌握大局,博学广记,可这只是跟我的出生有关。”
见他们似懂非懂的,江浅夏一把拽过齐诺贤和宇文听涛,用他两举例子。
“出生不同,就像宇文听涛,他从小就身份尊贵,和大儒、权贵来往,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对朝堂许多政策的讨论,也就跟普通百姓聊家长里短一样。”
“而齐诺贤出生贫民窟,耳濡目染,什么人性的黑暗面他都见过,那些下九流的手段能骗听涛这样的傻子,却骗不了他。”
“而我……”江浅夏面露尴尬,“我出生的地方,富商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那些富商的能量,是真的能左右一个国家,甚至一整片大陆的存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没人能轻视他们。”
“别看我现在混的好像还不错,其实就是一个信息不对称的原因。我知道的商业手段,都是我们那儿玩儿烂了的,可大干从没人这么玩过,我就成了第一个吃螃蟹,并且吃的满嘴流油的那一个。”
“我能理解的大部分知识,也是我们那儿抓十个人有九个都知道的,就像现在,真考我算学,我估计连林凯都比不过。”
被拿来当下限对比的林凯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喜该悲了。
耸耸肩,江浅夏轻笑道:“我就是个普通人,天资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远远不如,但我还是成功了。我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强壮的,甚至长的都很一般,但依靠我的见识,无论我在哪儿出世,我都很肯定自己的成功是必然的。”
“你们也一样,在拾慧馆里你们都算拔尖的,那就不要把你们的同窗,当成外边儿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看向若有所思的林凯,江浅夏傲然道:“拾慧馆的人放到外边儿,就像我一开始来大干一样,你们和他们,所获取的信息量是完全不对称的。”
“别说你们是拾慧馆里拔尖的,就算是拾慧馆里最后一名的差生,出去也绝对能闯出一片天来!”
“认清自己的实力,制定可达到的目标去一步步努力攀爬,不要妄自菲薄,你们已经处在金字塔尖……”
“拾慧馆也好,你们也好,名垂青史,都是必然的。”
“成为更优秀的自己,才是你们应该去努力的。”
第349章、分而教之
自信心的事儿是解决了,可蒋文杰怎么办?
能找到一个算学鬼才,江浅夏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店主须知里的知识,能解锁拿出来的越来越多了,悲的是,现在就让他接触到这些压根儿不应该是这个时代发展出来的东西,很容易造成不可逆的危险。
就说现在,蒋文杰这个一开始乍看并没有多出彩的普通纨绔,竟然因为一根筋的钻研劲儿和绝对比江浅夏好得多的天赋,在没有先生能教导的基础上,自己硬生生在物理化学和生物领域,齐头并进,摸索出一条特别惊悚的路来,简直令人发指。
从齐诺贤刚才翻译的那些就知道,蒋文杰已经勉强摸到了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东西,虽然他并不理解,但他已经开始产生疑问了。
如果说初级化学是一门以实验为基础的自然科学,那高等化学,就是魔法……
要不要让蒋文杰接触这种禁忌的“魔法”,江浅夏也十分犹豫啊。
正咬着指甲纠结着,总算回过神来,发现她来了的蒋文杰,像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一样,一把将她抓过来,按到座位上,机具压迫性的把她盯的瑟瑟发抖。
“先生,为什么薰衣草提取的精油能有淡化疤痕的效果而其他花草没有,薰衣草里到底有什么,是别的花没有的。”
被死死按着肩膀的江浅夏欲哭无泪,气势提不起来,只能苦着脸弱弱的道:“我只知道薰衣草精油是万用精油,不止能淡化疤痕,还能安眠、舒缓肌肤问题、平衡水油等等,但具体它有什么别的花没有的……我也不知道啊……”
拜托,谁去买护肤品还要研究化学式的?她能记得大概有哪些功效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嘛!
蒋文杰毫不失望,只是淡定的点点头,“嗯,我知道先生不知道,但先生肯定有相关的书,可否给文杰一观,我自己研究就好。”
林凯和温琳琅不厚道的喷笑出声,江浅夏嘴角抽搐,白眼翻的都看不见黑眼仁了。
合着他就没指望她能回答,只想找她要资料啊!
被他的“轻视”气的不行,江浅夏干脆往椅子里一躺,抱着手吊着眼,小肚鸡肠的挤兑起来。
“文杰啊,你平常做实验也做挺多了吧?以你平常实验用的铜铁为例,你知道是由什么组成铜铁的吗?你又知不知道,你平常用的铜铁,是有杂质的吗?”
微微思考片刻,蒋文杰神色郑重了些,“回先生的话,铜铁由什么组成,还是文杰第一次思考,越想越觉得高深奥妙。但平时实验用到的材料有杂质,这一点文杰还是知晓的,只是肉眼看不出杂质处于何处,也无力将其分离出来,时常会导致实验结果和预想的不符,实乃憾事。”
看来不把元素周期表给他都说不过去了,唉,福祸难料,先这样吧。
哀叹一声,江浅夏把他们赶到一边继续折腾胭脂水粉,自己则拿了纸笔躲在角落里,埋头抄录不知何时解禁的简单的分子学原理。
这东西吧,虽然笼统的说也没多少,比如元素周期表就那么一张纸,可上边儿的每个元素再加上点基础解释,这工作量可就没的说了。
抄的烦躁了想歇会儿,一抬头就对上六双充满期待又带着点催促、监视意味的眼睛,江浅夏如鲠在喉,顾忌已经不多的先生形象,只能捏着鼻子干笑两声,继续凄苦的抄写。
时间一转就到了日暮时分,不点蜡烛实在是看不清楚的情况下,江浅夏才像刑满释放的犯人一样,得以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