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房间多得是,就近在皇后的宫中清理出一间也只是顺手的事儿。
里边儿的家具流水似得搬出来,比搬家公司的效率还高,东西一出来,拿着干净棉布、提着水桶的宫女内侍就蜂拥而入,努力的趴着跪着,清扫起来。
“哎哟贵女救命啊!皇后娘娘受到惊吓,现在使不上力,孩子憋在肚子里久了,可就没救了啊!”
稳婆跌跌撞撞的扑倒在江浅夏脚边上哀嚎,淡淡的点点头,江浅夏淡定的往外一指,“没事儿,顺不下来咱们就剖,小心点儿,把皇后娘娘搬去那间偏殿里吧。”
偏殿里只剩下一把椅子,已经叫的没力气的长孙皇后艰难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江浅夏和司晨走进来,把房门一关,落上锁,然后开始往外搬东西。
垫高的铁架软垫床透着股森然,白的过分的铺垫简直刺目。
掀开一层白布,江浅夏目光平静的看着长孙皇后道:“娘娘,接下来的一切你都听我的就行,我和司晨先去旁边换衣服,您把自己全身的衣裳都褪了,上床躺着就行。”
“……是,本宫知道了,一切,就拜托你们二人了。”
毕竟是大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宫皇后,此时也知道顾不得什么羞涩名节的了。
别说司晨算不上男人,就算是宋傅文这样的真男人,长孙皇后为了腹中孩子的平安,也必须脱!
带着司晨去旁边,扔了一套无菌手术服给他,当着他的面把自己脱的只剩下里衣,然后用一种庄严的态度,教他怎么把古怪的无菌服穿好,带上口罩和帽子。
橡胶手套暂时没戴,走回床边,长孙皇后面色苍白的躺着,被阵痛折磨的哀求的看着她。
“放心,死不了。”
随意安抚一句,江浅夏把以前给蒋文杰做手术时用的超大水晶吊灯挂起来,再深深的看长孙皇后一眼。
“本来应该腰椎穿刺打麻醉就行,但我怕你一会儿接受不了,所以我会给你全麻。你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就能看见孩子了。”
麻醉剂用呼吸罩扣在长孙皇后脸上,让她深吸了几口,发现她有意无意的让自己保持清醒,江浅夏冷漠的揭开面罩,直接给她静脉注射了一支。
“娘娘这是……”看着彻底失去意识的长孙皇后,司晨喉咙发干。
“麻醉了呗,没有意识,没有痛觉,就算现在把娘娘的四肢都切下来再缝回去,她也不会有半点感觉。”
说着恐怖的话,江浅夏像变态杀手一样,在床边的手术架上排出一堆手术器具,从消毒到各式各样的手术刀,术后的止血棉布和缝合线,看着就专业。
按压两下她的腹部,江浅夏淡定的用笔在长孙皇后微微起伏的肚皮上画上要落刀的线,然后拿起锋锐无比的手术刀,顺着线,平稳、冷静的切下去。
在店主须知里,剖腹产的过程描述的很简单,就是切开子宫,用产钳把孩子抱出来这样简单愉快。
但接收了无数外科手术医生经验的江浅夏很清楚,实际过程,远不是这么明媚无害的。
司晨瞪大双眼,看着江浅夏用锋利无匹的小刀,一层、一层的切开皇后娘娘的肚子。
伤口不算太长,提前注射了一支防出血的针剂,流的血也不多。
但司晨还是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肉,可以被分为这么多层……
“来,搭把手。”
切开一道小口子,江浅夏拿着手术刀后退一步,冲司晨抬抬下巴。
“你力气大,顺着这伤口,用手把伤口再撕大点儿。”
“……撕,撕?!”
“嗯,别废话,不想娘娘死在这儿,就快撕,我让你停你再停。”
头皮发麻,后背全是冷汗,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摸到还在轻轻蠕动的伤口时,像触电一样飞快缩回来,又在江浅夏冷冰冰的瞪视下,艰难的重新探回去。
隔着一层,手捏着“活肉”的触感,也足以让司晨青白了脸色。
他杀过人,杀过不少人,甚至拷打邢犯也是一把好手,可把人活生生的撕开,他也依旧是第一次。
人肉撕开不像布匹撕开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丝粘稠的生涩感,手抓着伤口有些打滑,被他捏着的肉,好像被捏变形了……
“行了,一边儿去,想吐去角落吐,别影响我。”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司晨如释重负,也被刺痛了自尊心。
胃里一阵翻滚,他咬着牙根忍住,强迫自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呕——”
看见江浅夏把整只手都探入皇后娘娘腹腔中摸索搅拌时,司晨再也忍受不住,踉跄着跑到墙角,吐的天昏地暗。
没工夫理会司晨,江浅夏仔细摸索,确定里边儿没出现黏连之类恼人的情况后,轻轻打开子宫,里边儿的羊水已经流的差不多了,不用特意抽羊水,可喜可贺。
造型古怪的产钳探入,已经有些窒息的孩子被小心翼翼的夹出来,剪刀“咔擦”一声,脐带断开,顺手把软趴趴的孩子倒吊起来,在屁股后边儿拍两巴掌。
“呜哇——”
响亮的哭声传出,守在外边儿度日如年的李广孝两腿发软的直接坐在地上,傻乐。
里边儿手里提着一个孩子的江浅夏,木然的看着依旧鼓胀的肚子,嘴角抽了抽,把孩子放进旁边的温水盆里,然后再来一次,从长孙肚子里提溜出第二个奶娃。
“呜……”
比刚才细小得多的哭声传出,傻乐的李广孝从地上弹起来,焦急的在外边儿来回转悠。
这是怎么啦?刚才还挺大声的哭腔,怎么突然细小了这么多?是孩子出什么事了?
急的五内俱焚却不敢往里冲,李广孝第一次觉着,原来做皇帝也要看医者的脸色啊……
“吐完没?吐完过来收拾孩子,我还得把娘娘的伤口缝合起来呢。”
嘴角胡乱用袖子一抹,司晨双目含泪,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一手一个娃,活像捧着什么圣物一般。
懒得搭理他,江浅夏尽忠职守,绣花似得把长孙皇后的肚子一层一层的缝合起来。
还别说,她一开始以为长孙皇后肚子上脂肪层应该很厚,现在才发现,原来肚子大只是怀着双胞胎的原因。
后宫的女人为了漂亮,即使怀孕,也不可能放任自己长膘的。
整场手术历时一个半时辰,待封闭的宫门重新打开时,衣服上染满鲜血的司晨步履维艰的走出来,跪倒在李广孝面前。
“皇恩庇佑!皇后娘娘为陛下诞下一对龙凤胎!公主王子身体康健,皇后娘娘也并无大碍,恭喜皇上!恭喜皇上!”
“龙凤胎?龙凤胎?!”
李广孝疯了似得挥舞着双手,双目赤红的狂笑出声,“好啊!好啊!天佑我大干啊!皇后辛苦了,朕要好好的嘉奖她!快让开,朕要进去瞧瞧!”
像发疯的公牛般埋头往里冲的李广孝,还没到门口,就被江浅夏给喝斥住了。
“站住!衣裳不换澡不洗,进去想害死皇后娘娘啊!”
满脸不耐的摘下手套,江浅夏拧着眉毛顺手点了几个看着眼熟的宫女。
“你们几个,去好好洗澡换干净衣服进去伺候,娘娘还有一会儿才能醒,醒了伤口肯定会疼,让太医好生伺候着!”
“不相干的人今天就不要打扰娘娘了,碍手碍脚的,就知道添乱。”
“碍手碍脚”的李广孝讪讪的退到一边,把皇帝骂成孙子的江浅夏,疲惫不堪的挪到院中的躺椅上,四仰八叉的睡过去了。
至于她还“生死未卜”的学生,等睡醒再说吧……
第344章、太子只有一个人
不知睡了多久,骨头都睡软了才睁开眼睛,往旁边瞥一眼,自家学生正乖巧的守在她身边,浑身干爽,看来是换好衣服了。
“回来啦?落水是怎么回事。”
李薰面无表情的低着头,淡淡道:“薰儿猜错了,船驶进湖心后散架沉没,薰儿本以为是有人蓄意加害,就潜伏在水里准备看看是谁,最好抓个现行。”
“没想到在水里憋了半天,把鞋子和头冠都摘了做诱饵,也没见有人来落井下石。等薰儿的亲卫们匆匆来救的时候,薰儿就知道这事儿只能当意外来论了。”
是啊,没有抓住现行,船也是李薰自己挑的,他在朝堂上和皇上争论也是没法预见的事儿。
说来说去,无论到底是不是有人蓄意谋害,都只能当巧合。
只是这个巧合或者说意外,没害到李薰,反而被长孙皇后凑了个正着,差点酿成大祸。
真的是大祸,要是江浅夏没提前入宫守着,长孙皇后此次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轻叹一声,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江浅夏温声道:“去看看你母后吧,差不多应该醒了,给你生了一对弟妹,以后你也是当兄长的人了,肩上担子重了,人也得稳重起来才成。”
“先生,为何你没提前告诉母后,薰儿会游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