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恭慢悠悠的拱手领命,然后苦笑摇头:“微臣倒是真希望,余生不要派上用场才好。”
神情缓和了一瞬,李广孝又皱起眉来。
“下次的事儿自然是今后再说,可这次,这么多地方,竟然没有一个地方上的御史发声!”
地方上的御史,也负责着督查地方官员,该告状该弹劾的时候可不能松懈。
可这次却没有一人上折子,细思极恐啊……
“呵呵,陛下息怒。”
刘恭微微一笑,淡然道:“若陛下信得过微臣,那微臣就在御史中挑选几人,私访各州……不过陛下明鉴,微臣可不是和稀泥的料子,要是到时候揭露的事情太过肮脏,陛下可莫要怪罪才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算李广孝想后悔都没辙了。
任命了刘恭监察御史的职位,给他自己挑选人手的权限,就让他当朝退下,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了。
刘恭在临走前,冲江浅夏欣慰的笑了笑,让她心中更是不安起来。
监察御史,这活儿可比她干的还招人恨。要是真查出点什么罪大恶极的,惹的人狗急跳墙想先把他们做了来掩藏罪证……
啧,还是回去后打声招呼,让各地的游侠多帮忙照看着点这位耿直的长辈吧。
“常瑞。”
被叫到名字,江浅夏连忙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有点疑惑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李广孝。
“常瑞,有罪当罚,但有功者,也必须赏。”
面上重新挂上微笑,李广孝放柔了声音,低笑道:“你这次功劳甚大,想要朕赏你什么,说说看。”
要好处,这江浅夏可最擅长了!
笑眯眯的上前两步,江浅夏嬉笑道:“陛下圣明,虽然微臣只是听令行事,但既然陛下要赏,那微臣就不跟您客套了哈。”
好笑的摆摆手示意她无需客套,江浅夏马上掰着手指道:“陛下您看啊,微臣的女儿没几天就要满周岁了,她父亲不在身边也不好,是不是先把去南边搜刮……哦不,征收的活儿交给别人,让古黎先回来啊?”
“嗯,准了,至于派谁去,余帅来决定就好。”
饶有兴味的看着江浅夏,李广孝挪了挪身子,示意她继续。
“呵呵,刚才皇上也说了要赏赐微臣庄子里的农户,那些金银珠宝的给他们反倒容易惹来灾祸,不如就准许他们专心伺候种粮如何?”
虽然类似土豆、玉米、番茄之类的粮食蔬菜,江家农庄的农户都在种着,但毕竟只敢小面积的耕种,更多的还是种麦子。
不是种子不够,而是农耕乃国之根本,特别是江家农庄这种有官方背景的,更是不能想种什么种什么,容易被弹劾的。
现在刚好趁着有功求个恩准,那以后就能便宜行事了。
“嗯,这个也准了,只不过你庄子里种的好东西,种粮够了也拨一部分给司农寺,能尽快推广的话,朕再记你一个大功!”
江浅夏无所谓的点点头,她不求什么大功,能让她去哪儿都能吃上花样繁多的菜品就谢天谢地了。
要完好处,江浅夏淡定的准备退回去时,又被李广孝叫住了。
“……常瑞,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呃,谢主隆恩?”
“……你是不是还忘了给拾慧馆的学生们请功了?!”
回头看一眼自家学生,江浅夏摸着下巴道:“皇上说的有理,这次他们确实辛苦了,回去给他们放假七天,再放开食堂给他们吃七天好的吧。”
“就这样?”李广孝有点坐不住了。
“不然还要怎样?”
不理李广孝,江浅夏转过身去,看着有些委屈的学生淡淡道:“这次你们跟着我去实践,应该感谢皇上信任,给了你们发挥所长的机会。”
“实践过程中,你们也应该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了,等休息好过后,要更加努力的学习,查缺补漏,努力提高。”
“至于功劳?确实是有,但还不足以让你们骄傲的忘形了。”
双手背在身后,江浅夏骄傲道:“记住你们是拾慧馆的人,这些功劳对你们来说还算不上功劳!”
“什么时候你们能帮助大干开疆拓土、发展民生、扬我国威,做到别人都做不到的事儿,那时候再来找我,找皇上邀功!”
从委屈沮丧到热血沸腾,连最矜持的宇文听涛,都忍不住跟着所有同窗们齐声大喊:“待他日开疆拓土、发展民生、扬我国威之时,再请院长和吾皇嘉奖!”
看着一双双光芒璀璨的眼睛,江浅夏欣慰的笑了——很好,野心和拾慧馆的烙印,打上了。
第333章、准备热闹一下
“哎老张,你儿子是不是拾慧馆的学生?这次两湖赈灾,跟着去了没啊?”
被称为老张的粮铺掌柜愣了一下,脸上挂着的和善笑容,不自觉的加深,双层的下巴抬起来,透着股洋洋得意,一看就是被这问题给挠到痒处了。
故作谦虚的摆摆手,老张等邻居客人们的目光都汇集在自己身上后,才语调轻扬,乐呵道:“我家那小子去是去了,可就帮着打打下手,没什么本事,让大家见笑了。”
“没什么本事?你儿子不是算学班的吗?现在高阶算学班的学生可都被外边儿快传成下凡的神仙了,移山填海都轻而易举的啊!你可别糊弄我们。”
脸上笑意更深,满脸褶子笑纹的老张连连摆手,面上看着不在意,但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炫耀。
“嗨,就是跟着拾慧馆里的先生们瞎学了点儿本事,这次贵女不是给他们放了七天假吗?就回来跟我们待了一天,也没说明白,就说他也帮着炸开了一处河口罢了,都是小事儿。”
围观的人群哄然,瞪大了眼睛,仰慕的看着快把后脑勺弯到脚后跟的老张,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炸开一处河口?这可了不得啊!那什么炸药弹,连我那当禁军的远方表弟都只听过没见过,更别提用了……”
问话的人咋舌不已,两步上前拉住老张的袖子不依不挠,“不行不行,你得请客才成!你儿子都是能用上炸药弹的能人了,以后从拾慧馆毕业了,那还不是到处抢着要,前途无量啊!请客,必须得请客!”
儿子出息,当老子的受着大家羡慕嫉妒的恭维,那心里舒坦的简直说不出来。
装作耐不过的样子,老张呵呵笑着,邀请附近相熟的店家今晚去他家里坐坐。
“呵呵,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是那小子还算孝顺,说在两湖的时候啊,当地百姓感激他的功劳,非塞给他了许多当地的特产,在咱们这儿倒是不常见。”
“等下午我去封信,再让那小子弄点拾慧馆的饭菜回来,大家伙都来尝尝,都来尝尝!”
“哟!拾慧馆的饭菜,那听说可是不比皇宫里的御膳差的啊!别的还能推脱,这口饭那必须得见识见识了!”
一边有些泛酸又带着点巴结的吹捧,另一边故作谦虚,实则乐的都能看见小舌的享受,还真算得上宾主尽欢。
拾慧馆的学生大多来自京都,这一下立功归来,那叫一个万众瞩目,无论原先多平凡,现在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眼珠子啊!
像老张这样被要求请客吃饭或者被请客吃饭的,在京都各个角落上演着。
不仅平民百姓和商贾家这么炫耀孩子,文官武将更是喜的眉开眼笑。
别的不说,反正在京都,可是第一次大面积出现,全家哄闹着给庶子办酒宴庆贺,嫡子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的。
听到同窗这两日起起伏伏的待遇,宇文听涛再一次在心中感激当日父亲的深谋远虑。
要不是他也进了拾慧馆,现在怕是要和其他嫡子一样,羡慕的眼睛通红,都把持不住平常心了吧。
想到这里,宇文听涛微笑着看着手边一摞摞申请入学的书信和请柬,淡定的把它们收起来,放到一边。
院长说了,拾慧馆今年的学生足够了,别说各家嫡子一开始让来不来,就算是皇室宗亲,不也灰头土脸的被拒之门外了吗?
拾慧馆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那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涛!你这儿忙完了没啊?忙完了快来帮我写一下灯谜,晚上要用,我这儿忙不过来了!”
李承平风风火火的带着一大堆小纸条冲进来,手里还握着有些开叉的毛笔,衣袍上全是墨点子,狼狈不堪。
宇文听涛一看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忙清理了书桌让他把东西放下,然后心平气和的给他研墨。
“灯谜?晚上要猜灯谜吗?”
“可不是?院长临时吩咐我的,让写个几百张难易不一的灯谜出来,晚上在拾慧馆开灯会,没限制,无论是谁,想来的都能来!这可不要了老命了吗?”
越说越凄苦,李承平两眼含泪的抓着宇文听涛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哀求道:“是兄弟不?是兄弟你可得帮我,院长说了,灯谜写字的全得是难的,六成不许写字,要用画的,让不识字的老百姓也能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