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此处别院虽然粗陋了点,但作为暂住的地方,也还算勉强能入眼。”
礼官只走到前厅,就停下脚步,拱手笑道:“近月的行军,想来江小姐也身心疲倦了,下官要回京复命,这就不打扰小姐休息,先行告辞了。”
按潜规则走的话,这时候江浅夏就该呈上道谢的礼金答谢,但对这个派了教习嬷嬷来折磨自己的礼官,江浅夏实在是没有一丝好感。
仗着自己是没教养的孤女,江浅夏一脸无辜的笑道:“既然李大人行程匆忙,那浅夏就不多留大人了。”
礼官拱手答谢,静静的看着江浅夏。江浅夏顿了一瞬,做出恍然的神色来。
还来不及装模作样的婉拒,礼官就听她脆生生的道:“李大人此行路途艰险,听说骨利人的大军已经到这附近了,大人回京的路上可要当心,不要被野蛮的骨利人给抢了。”
“小女听军中将士们说,骨利人除了喜欢咱们汉人的财物粮食和女人,对李大人这样文质彬彬的男子,也不排斥呢。”
说完,不理会礼官漆黑一片的脸色,江浅夏故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一脸不好意思的胡乱行了一礼,就拉着跳脱的紫苏,头也不回的进内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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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翻脸
穿庭过院,江浅夏在紫苏的引领下来到内院的主屋里,一个宽大舒适的浴盆被几层帘幔隔出一个洗浴间,外面是娴雅的茶几、古玩架、梳妆台、衣柜等大家小姐用的东西。
左顾右盼很是满意,江浅夏极力忽视雕花罩着的粉色纱幔,眼馋的指着浴盆道:“这些天在军中洗浴都不太尽兴,你让人去烧热水,我先沐浴更衣。”
紫苏到门口吩咐了其他丫鬟,又转进来小声道:“小姐,您刚才应该给李大人礼金的。”
感叹紫苏真是个没心眼的,江浅夏微微一笑,在她圆润的小脸上捏了一把,才笑眯眯的道:“规矩我晓得,但你家小姐是粗鄙的孤女,别说不给他礼金,就算对他恶语相向,他又能如何?”
瞪大了眼睛,紫苏惊愕道:“小姐,你原来……”
“嘘,你家小姐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明白了?”
手指在紫苏的唇瓣上轻点,见小丫头眉眼弯弯的点头,江浅夏才慵懒的走到帘后,试了试水阁生怕自己是个棒槌,送来提醒帮衬自己的,紫苏是心善,在京都万一有个什么才艺表演,好用来撑门面的,至于雨竹,就是以吏部尚书为首的文官,用来拉拢她的了。
一般来说,女子出嫁时的陪嫁丫鬟,都是大家小姐的心腹。陪嫁丫鬟没有生育的权利,就算主子心善让其生子,也只能算无权分割财产的家生子。
所以大多主妇,都会十分信任对自己没有威胁的陪嫁丫鬟,进而也就能听得进陪嫁丫鬟的建议。
文官的算盘打得好,但对江浅夏却没有半点用处。无论她未来的夫君是谁,都别指望她给他添个陪嫁丫鬟。
给自己的男人找其他女人,除非她脑子被驴踢了!
压下心中的思绪,江浅夏慵懒的从已经变温的水中起身,在白芷的服侍下穿上一件素白的罗裙,手挽一条浅绿色的披帛,踩着软底小花履,神清气爽的出来。
就见李嬷嬷已经拿着执教的小竹棍,黑着脸等着自己了。
呵呵,李嬷嬷这是要给她家大人报仇啊?
“贵人,今个儿日头还早,老奴也赶着回京,是不是劳烦贵人尽快学一下女眷的规矩?”
“这是自然,请嬷嬷教导。”
李嬷嬷面露狞笑,指着院中的一把月牙凳道:“请贵人换上练习坐姿的衣裳,咱们先练习两个时辰吧。”
月牙凳是没有椅背的,没有丝毫倚靠的这么端坐两个时辰,江浅夏觉得这已经不是练习,而是了。
深深的看了李嬷嬷一眼,江浅夏一言不发的让白芷接过练习用的衣裳,回屋换上后,按照李嬷嬷指点的坐姿坐好。
并拢还些微侧着一点的坐姿非常累,腰间没有支撑,要不留缝就只能一刻不停的注意合拢。
对肩膀的高低、脖颈的弧度和下巴的角度也有极高的要求,江浅夏只坐了片刻,就感觉到艰难了。
“呵呵,贵人可坐仔细了,否则免不了要受些罪的。”
李嬷嬷阴笑着端来一盘子特制的针,看样子是想别在练习衣的小环扣上。
江浅夏没等她故意把针往自己身上戳,就抢先一步站起来,两步闪到了一边。
“嬷嬷这是要对浅夏用针邢?”
江浅夏做出一副惊慌的神色,让李嬷嬷下意识忽略了她不恰当的用词。
手里捏着尖锐的铁针,李嬷嬷沉着脸道:“贵人,两个时辰的练习,这才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怎么贵人就自己起来了?要是不满老奴的管教,那贵人可以和李大人说说,重新换一个教习嬷嬷来。”
李大人都走了好久了,江浅夏就算能快马把人追回来,也不可能丢这个脸。
轻轻一笑,江浅夏随意摆弄着特制的练习衣,平淡道:“要是浅夏现在不想练习了,不知嬷嬷要怎么惩治浅夏?”
阴森森的看了白芷和紫苏一眼,李嬷嬷夜枭般的笑道:“老奴怎么敢对贵人动手?主子没错,错的都是不成器的奴婢,要是贵人不愿意练习礼教,那老奴只好惩戒这些下贱的奴婢了!”
“嬷嬷说的极是。”江浅夏认同的点点头,冲低着头站在一边的雨竹道:“雨竹,你家主子受不得罚,就委屈你了。”
雨竹和李嬷嬷齐齐一愣,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是什么身份,李嬷嬷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文官选派来的雨竹动手啊!
门清的白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嬷嬷一看,恼怒的一把拽过花容失色的白芷,手里的针便狠狠的刺穿了她的脸颊。
“你是什么身份,敢嘲笑本嬷嬷!老奴今天就好好替贵人管教管教你这个小浪蹄子,让你知道什么是尊卑贵贱!”
第19章、杖毙
白芷的惨叫声唤醒了惊呆的江浅夏。
她没想到,区区一个礼仪老师似的教习嬷嬷,就敢光明正大当着她的面,对赏赐给她的贴身丫鬟,下如此重的毒手!
比一般纳鞋底的针还要粗的针大半没入白芷一侧的脸颊中,针还没拔出来,但转眼已经红肿了一大片。
不顾白芷不敢反抗的哀泣惨嚎,李嬷嬷双眼通红的捏着针往里面一个劲的捅。
江浅夏看见白芷嘴角溢出血沫子,才惊觉,下手狠毒的李嬷嬷,竟然把针都钻进白芷的牙龈里了!
“老畜生,你怎么敢!”
气的浑身发抖,江浅夏提裙一脚踹在李嬷嬷的上。
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李嬷嬷惨叫一声,就像滚地皮球一般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眼见白芷的半边脸颊已经高高隆起,江浅夏知道,这都是因为她自己的天真,把这些心狠手辣的嬷嬷看的太过讲理,才让白芷替她承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对自己的错误估计感到无比的怨愤,江浅夏要紧牙关,抢过婢女端着的托盘,轮圆了胳膊一托盘砸在李嬷嬷头上。
“砰!”
托盘应声而碎,李嬷嬷哀嚎一声,一丝不苟的发髻,混着汩汩往外流的热血散乱劈开,把她衬托的仿若疯妇。
见江浅夏失去理智的要用手里握着的断裂木片往李嬷嬷身上捅,雨竹连忙拽了看呆的紫苏一下,两人一左一右的死死拽住了突然翻脸的江浅夏。
“小姐使不得,她可是礼部分配给您的教习嬷嬷,你这么打会闹出人命的!”
紫苏真心实意的为江浅夏考虑,急的语带哭腔,说什么都不让江浅夏再上前一步。
另一边,被仆役搀扶起来的李嬷嬷,梗着脖子,尖声咒骂道:“打我?你一个贱籍都没有的流民孤女,不就是献了个方子吗?竟然敢动手打我!”
“我不教了,不教了!我要回京都,把你这蛮人似的嘴脸全抖出来!你这样的卑贱女人,就不配进京,你会污了整个上京女眷的圈子!”
李嬷嬷失去理智的恶毒咒骂,到让江浅夏冷静了下来。
挣开雨竹和紫苏的阻拦,江浅夏小心的捧着白芷还插着针的脸,不敢多耽搁,直接把手她嘴里,就干脆利落的把针瞬间拔了出来。
“嗷嗯!”
被拔针的痛刺激的眼泪哗哗往下流,白芷本能的咬合,在江浅夏手上落下了两排渗血的牙印。
江浅夏也被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艰难的露出一抹笑来安抚了慌乱的白芷,扭头冲雨竹冷声道:“派人去城外的军营里要些冰块来,速去速回。”
雨竹知道这是要支开自己,但对上小姐那双冰冷到骨子里的眼眸,她满腹的话都只能全数咽下,恭敬的低头退下,不敢再多生事端。
打发了雨竹,江浅夏又冲在旁边干着急抹眼泪的紫苏没好气的道:“去打井水来给白芷冰敷着脸,再弄点淡盐水给她含在嘴里洗洗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