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黎强忍着喉头的干涩,把懒洋洋软绵绵的江浅夏扒个干净,虽然是老夫老妻的了,但许久不见,还是上火的厉害。
“别想折腾我,快洗干净了明天还得开始训练呢。”
“……不想让我折腾你,就别诱惑我。”
知道这是小厨娘对他的“惩罚”,古黎唉声叹气的把身子在自己身上乱蹭的人儿努力抱稳了,缓缓放入浴盆。
洗头发、擦背,按摩,没有丝毫,只有水融的温柔。
分离许久,相拥而眠,今日的种种不满,都化作烟云消散。
“呜——呜呜——”
天光乍破,准备训练的军号就嘹亮的响起。
昨晚大吃一顿,今早就显得越发的懒洋洋的。兵卒们打着哈欠,脚步虚浮的揉揉脸就算干净了,出恭的还专门找个便桶,小解的干脆随便找个帐篷后面就解决了。
恶劣的卫生环境让江浅夏有点反胃,但连最精锐的玄甲军最开始也这样,所以她还算有些抵抗力。
“传令,所有人去河边擦脸,用柳枝和细盐净口。一刻钟后,校场集合,迟者、违令者,鞭十。”
挺拔的身躯像扎在地里的标枪,古黎背着双手,肃然下令,行令兵莫名心慌起来,结巴着大声遵令,便扭头快步跑去通传。
脏惯了的兵卒对洗脸漱口这事儿有些抵触,但军令如山,都知道新来的主将不是普通好糊弄的将军,鞭十的威胁,让兵卒们小声埋怨着,零零散散的往河边赶。
“……我说夫君,你这是被贬岭南,士气衰落?要搁在玄甲军,大军集体行动不组军阵的,早被你吊起来示众了吧?”
平山军的表现,让江浅夏大开眼界。虽然穿着一样的军装看着还算整齐,但质量,比民兵还不如啊……
“你没到之前,为夫只能示敌以弱。”
了然的点点头,她就说嘛,自家夫君赚钱的本事没有,但行军打仗,调教兵卒的实力,可是笑傲大干的,怎么可能被一帮子流民组成的军队给难住了?
一刻时间过去,大部分兵卒脸白了一圈的赶回来,没回来,或者还在跑着的百十号人,全被古黎下令拿下。
扒了衣服,一字排开,沾了水的鞭子抽下去,一片哭爹喊娘。
想治军,先得镇住这些闲散惯了的老油子,但主将的威严和兵卒对主将的认同感,却是在训练中培养出来的。
训练体力的越野跑,枪术、刀盾术、马术、骑射、格挡、合围、小团队掩护攻防……
接连七天的地狱式训练,古黎用全面碾压所有人的狂霸冷酷,和全程跟训的兵将一体,让平山军的兵卒虽然累的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但心里却逐渐对古黎这个主将,因为崇敬,有了认同感。
可诡异的是,七日之后的模拟对战,放下了练习时的木头刀,拿着第一批抢运过来的军刀,被挑选出来的“尖兵”,却又怂的连挥刀的勇气都没有了。
第188章、血腥心理干预
“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身上穿戴着护具,却依旧不敢真刀真枪的对抗,被挑出来的还都是这些天表现比较好的那一拨。
古黎沉着脸一连把三批消极抵抗的兵卒压下去鞭刑,却没有换来后来人的丝毫悍勇。
比起真刀真枪的对抗,他们宁愿挨那十鞭子。
月人站在江浅夏身后,遗憾的摇头。
“有的人天生就是勇士,而有的人,注定只能牧羊。小羔羊,他们并不是为战斗而生的,他们害怕受伤,畏惧死亡,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月人说出了古黎的憋屈。
他并不是个喜欢乱用刑罚的将军,在其他军队,这样随意的处罚,很容易引起兵卒的不满,上战场时就很难指挥得动。
但在平山军,他连想用大面积的处罚来激起他们的不满,让他们稍微能有些血性都做不到。
看看神色肃然中带着一丝无奈的古黎,再瞅瞅已经满脸遗憾,用眼神在劝自己兄弟放弃的月人,江浅夏把手里吃剩下的瓜子往鬼一怀里一揣,拍拍手站起来。
“啧啧,真是嫌弃你们这些脑子里都是肌肉疙瘩的男人。”
提着裙摆从主将所在的高台上蹦跶下去,跑到行刑的地方,挥手示意挥鞭子挥的手软的邢兵下去休息,自己则笑眯眯的仰头看着被吊起来,满身鞭痕的兵。
“兄弟,今年贵庚啊?讨媳妇儿了没?”
只有脚尖能勉强着地的吊着,身上火辣辣的疼,光着膀子被个漂亮小姑娘这么近的瞅着,她不问点儿严肃的,怎么跟拉家常似的问这个?
突然感觉臊得慌,他目光有些闪躲,努力想把身子缩起来,偏开脑袋断断续续的低声回道:“小的,小的今年二十二了,流民,从家乡来到这儿三年了,没媳妇儿呢……”
“想娶媳妇儿不?”
“想!”
这声回答的干脆利落,周围其他被吊着的兵都被逗乐了。
江浅夏没笑,神情反而渐渐冷漠起来。
“想娶媳妇儿,想生儿育女,想有几亩薄田安安稳稳过日子……这样的生活谁都想,但前提是,还有命想。”
气氛徒然降至冰点,江浅夏又笑了起来,也没啥顾及,就笑眯眯的拍拍他光着的胸膛。
“挨鞭子比挨刀子便宜,是吧?”
虽然他没吭声,但看表情却知道,江浅夏说对了。
“可三天后你们就要去剿匪了,这是皇上下的剿匪命令,违抗皇命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三天的时限是江浅夏胡说的,但效果很好,所有人都感觉快被身后指着脑袋的利箭追上了。
“三天的时间,无论你们愿不愿意,都要和凶神恶煞,身上多少都背着人命的流窜犯搏命。”
“刀子砍在人身上的感觉,知道吗?”
平山军的兵都是流民,能被乖乖赶来这地方的流民,又多是顺民。不是屠夫出生的,杀鸡的机会都没有,何谈刀砍人的感觉?
左右看看,拿了鬼一的一把巴掌大的小刀,这刀别看着小,杀人利索得很。
让人把吊着的兵放下来,江浅夏把小刀塞进他手里,小手包裹着他粗糙的大手。
抬头展颜一笑,笑的他瞬间放松了警惕。
“嗤——”
“啊!!!”
小手握着大手,轻轻一压,刀锋就没入他的胸膛。
身上插着刀的男人裤裆瞬间湿了,满脸的难以置信和对死亡的惶恐惊惧。
黑漆漆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两只手哆哆嗦嗦的在匕首前比划着,不敢去碰还插在身上的刀,甚至不敢对上江浅夏的眼睛。
血顺着胸膛往下流,粘稠的血液滑过肌肤的感觉江浅夏试过,就算不是自己的血,那种感觉也非常不好受。
男人无声的大哭,他在等死了。
还被吊着行刑的兵好几个都吓哭了,身体不住的发抖、后缩,想离这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女煞星远一点儿。
“其实,被刀砍在身上的感觉,和被鞭子抽,应该是差不多疼的,都是疼在你身上,没什么好怕的。”
温柔的摸摸他的头,江浅夏重新在他惊恐的瞪视下,握住他胸前只剩刀柄在外面的匕首,轻描淡写,又极为平滑的把刀抽了出来。
不算长,但是看着很深的伤口,像孩子嚎哭时长大的嘴,在他本能的、拼命喘气时剧烈起伏的胸膛上,一开一合。
汩汩的血水涌出,甚至能看见里面蠕动的,和一闪而逝的森白骨头。
这场景别说平山军的兵看的快崩溃了,连鬼一和毒秀才都有点头皮发麻。
只有孙长生,淡笑着把她的药箱提了过来。
绷带一勒,伤口就像被关上的水龙头,血一下就停了下来。
蒸馏水冲洗伤口,酒精消毒,高浓度花椒水随便在伤口周围擦擦,穿针引线,一层一层的把伤口平整的缝合起来。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净的帕子擦干净身上的血迹,除了胸口上多了一条不太明显的缝合线,男人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看,没什么好怕的。”
轻笑着把男人扶起来,江浅夏像送学生上战场的严师,温柔又严肃的道:“今后三天,我和医仙孙长生老爷子,会告诉你们,人身上的哪些地方,是受伤很容易毙命的。”
“你们要学会瞄准这些地方,去击杀敌人,然后在敌人想把刀落在你们这些地方的时候,学会如何闪躲,或者在躲不及的时候,用不致命的地方,去为自己、为兄弟,挡下那致命的一击。”
小小的身躯好像突然高大了起来,她温柔四顾,偏头笑着把散落在脸颊的发丝,用手指勾回耳后。
“你们会有全大干最安全的防具,你们会有连玄甲军都不曾配备的,连山壁都能破开的武器。”
“只要你们能成为为彼此挡下致命伤的兄弟,你们就不用怕受伤,因为你们还会有整个大干医术最高明的医者,站在你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