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一直以来表现的太过轻松了吗?为什么没人心疼她有多累,为什么在刚才那种她和两个情敌对峙的场面下,一军帐的人,却只有最不应该开口的孙老爷子,帮她说话了呢……
为什么以前同样很心疼她的古黎,也觉得她强势的理所当然了呢?
“可爱的小羊,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伤心?”
突然被陌生又极其靠近的男声惊醒,江浅夏猛的抬头,就被贴的很近的一张脸给吓的退后好几步。
“真伤心,我本来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的。”
男人只是虚扶了她一把,见她稳住自己的身形,便站在原地,比中原人深邃得多的俊朗五官,灿烂的笑开。
虽然穿着当地山民最常见的麻衣,但外边儿裹着的那层不伦不类的狼皮袄,却让他整个人的气质,莫名变得高贵起来。
“唔……你是藏人?”
“是我的战利品让你认出我的族群的吗?真是聪明的小羊。”
男人满眼欣赏的赞叹出声,好久没被这么直白又真诚的夸赞过,江浅夏竟然难得的老脸一红。
“我不会问你的名字,但可爱的小羔羊可以叫我月人。”
蓝金色的异色瞳让月人看起来像只优雅的波斯猫,灵巧的转身回眸,他弯腰做邀请状。
“你漂亮的眸子虽然依旧明亮,但我能感觉到它在流泪哭泣。可爱的小羔羊,你应该享有这世上最浓郁的奶茶,和最英勇的守护。”
“来,我带你去寻找快乐,富饶的大山或许会给我们意外的惊喜呢?”
简直像中了邪似的,江浅夏对着那双漂亮的眸子,竟然真的把闺女抱紧了一点,毫不犹豫的踩着绣花鞋,没照会任何人,就这么跟着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钻老林子去了。
第179章、虎头山
平坦宽阔的坝子边缘,绝对不会缺少高耸入云的大山。
从军营跟着月人钻入大山的时候,时辰还早。
清晨笼罩在山间的薄雾还没被阳光驱散,那种湿润但并不寒冷的感觉,让江浅夏有种被涤荡的惬意。
至于留在军营中的人会不会在发现她失踪后急疯,那就不是她现在要操心的事儿了。
“这座山名叫虎头山,要是站得远了,就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虎头轮廓,懒洋洋的,和小羔羊现在的感觉很像。”
裹着牛皮的漂亮弯刀随意的挥舞着,披荆斩棘,把因为冬天封山而隐于草丛中的小路,重新整理出来。
跟在月人身后,江浅夏冬游似的,抱着被披风卷起来的闺女,漫无目的的跟着他慢慢往上爬。
滇州的冬季并不难挨,爬到山腰上了,也只有些许冰粒子,只有山顶上,才有一层不算厚的积雪。
时至晌午,出了一身汗的江浅夏不嫌脏的找了块向阳的大石头坐下,极其淡定的冲月人抬抬下巴。
“去抓两只山鸡,一只烤了,一只拿来裹泥焖。”
月人笑容了的小团子还是被馋的不行,奈何亲妈护食,没有分她一点尝尝的意思,只好百无聊赖的左顾右盼,随意的“啊啊”叫着。
“你的小月亮真厉害,连埋伏了那么远的老虎都能发现。”
“啥?”
埋头吃肉的江浅夏茫然抬眼,就见月人早把吃了一半的山鸡小心的放在香叶上,弯刀在手里惬意的转着,身体微微有些紧绷。
再低头看看自家闺女,活像没见识的土包子似的,小手拽着她的头发,“啊啊”的叫着,想往某个方向爬。
顺着闺女的视线看去,除了一片杂草和树干,江浅夏承认,她真的啥都没看见。
处于状态外的跟着无声紧张了一会儿,刚有点懈怠,便愕然的发现,那片“杂草”堆,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
露出半张隐藏在草丛灌木后边儿的,猎食者的脸。
黄黑的条纹,冰冷又野性十足的眸子,那低伏在灌木丛中准备扑食的姿态,肌肉的线条产生的压力,绝不是江浅夏在动物园里看到的那些老虎,能媲美的。
呼吸徒然急促起来,这种被顶级猎手锁定的感觉,大概只有被强弩顶着脑门瞄准的森然寒气,能相较了吧。
“漂亮的大猫,你想带伤和我玩玩儿吗?”
月人同样紧绷的身子,同样跟着慢慢压低,漂亮的弯刀像尖锐的獠牙被他平举至胸前。
他就仿佛一支待发的利箭,气势凌厉的和猛虎对峙着——不落下风!
江浅夏冷汗都快下来了,这么近的距离和老虎搏杀,她除了躲回随身空间,根本没有别的路可选。
“唰唰——”
就在她鼻尖都开始冒汗时,和月人对峙的老虎,突然放弃了隐藏自己庞大的身躯,放松了身子站起来,迈着优雅又霸气的步伐,慢慢的转身离去。
“哈哈,我们赢了呢。”
“是啊,和老虎比拼比拼气势,你也真是很棒棒呢。”
虚脱的瘫坐在巨石上,江浅夏满脸木然——她到底发什么疯了,会和这么一个爱傻笑的疯子跑来爬山?
还有,谁说虎头山只是形状像虎头的,上面真有老虎好吗!
第180章、萌宠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难说会有出乎意料的发现哦。”
几下把火堆扑灭,也不想着先把火堆下埋着的叫花鸡取出来,月人兴冲冲的把弯刀插回腰间,就这么笑容灿烂的往刚才老虎所在的位置窜去。
江浅夏食不知味的啃着鸡翅,木然的看着他学着老虎的模样,在草丛里爬来爬去,高挺的鼻子不时皱起嗅嗅,和狗有点儿像,但脚完美落在手移开位置的优雅,又是妥妥的猫科。
“小羔羊,你快过来看!”
本以为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懒洋洋的抱着孩子过去一看,却是一小片沾了血迹的草叶。
见她不以为然,月人连忙道:“刚才那头猛虎应该是与熊搏斗时受了伤,看它虽然算不得膘肥体壮,但也并不是不能熬两天等伤势恢复的样子。”
“伤口还没止血就忙着出来狩猎,肯定不是为了它自己所需。再加上它刚才离开的方向你注意到了吗?”
偏头回忆了一会儿,江浅夏不确定的道:“往那边走,好像是要下山?”
“呵呵,对也不对。”
指着背后层峦叠嶂的山脉,月人轻笑道:“它要离开这座山,到另一个没有强大对手的山头去安家。”
“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不记得我刚才说的,它身负重伤还出来觅食,不是为了它自己吗?”
对上月人波斯猫般的异瞳,江浅夏慢慢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它很可能是带着幼崽的母老虎,而且就在刚才,因为没吃到咱们两,所以决定抛弃幼崽了?”
这样的决定从感性上来说极为残酷,但从动物繁衍的角度上看,却是最合理的。
幼崽没了可以再生,但她要是死了,她的幼崽也同样会沦为其他野兽的美餐。
“小羔羊你猜的应该不错,所以咱们要不要去寻宝,看看能不能发现小虎崽呢?”
对此,江浅夏当然没有意见。能解救一只珍惜野生动物,那可是极为荣幸的事儿。
当然,在换地方之前,她也没忘了先把叫花鸡给刨出来,裹着泥保温带走。
在月人仔细辨认老虎足迹,和猎犬似的不停嗅着那有些腥臭的体味追踪下,两人辗转向上又攀爬了上百米,然后在一处隐秘的草窝中,发现了一只饿的奄奄一息的小老虎。
“卧槽?你要干嘛!”
惊骇的拽住把弯刀抽出来的月人,江浅夏恼怒的把他推到一边。
“……小羔羊,我想送你的孩子一件礼物,小虎崽的皮毛柔软,给你的小月亮做条小皮毯子很合适的。”
月人表情无辜,想不通为何软绵绵的小羔羊,会突然变得比刚才那只受伤的母老虎还吓人的瞪着他。
“去去去,这么可爱的小老虎你也下得去手!它可是老虎,山林之王!不是什么能随便扒皮抽筋的羊羔好吧?”
“羊羔需要好好照看,老虎只有毛皮有用,为什么不能杀?”
被月人单纯的反问堵的说不出话来,江浅夏一时有点头疼。
虽然要从宏观的角度上说,羊、虎甚至是人,都是平等的生命,不存在老虎的命就比羊羔的命金贵一说。
但就算是人类的劣根性,或者说江浅夏对后世老虎生存状况的同情好了,她实在是没法儿容忍,一只山林之王,因为皮毛适合给她闺女做毯子,就在被母亲抛弃的情况下,惨死在自己手上。
默默蹲身把和她小臂差不多长的小老虎抱在怀里圈着,江浅夏敲破叫花鸡的泥壳,撕了一条最鲜嫩的腿肉,递到小老虎嘴边。
被诱人的香气唤醒,小老虎虚弱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自己在陌生人怀里时有些不安,但抵不住食物的,还是犹犹豫豫,试探着把鸡肉给吃了。
不知被饿了几天,一条喷香柔软的鸡肉,彻底唤醒了小老虎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