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所站着的小厮听到声音,惊得呆傻在地,被喝斥后才回过神来,急急取火把。
当这屋子被光充盈之后,君梓琳看得清楚,屋内的桌椅屏风乱藉于地,而在屋门口处,那是被自己迷药的‘东西’。但看到它穿着锦缎绣着墨绿福纹的袍子,缩成一团在地上,也看不见脑袋,只觉得这衣袍是一个人穿的。
“把他拖出来!”
君梓琳皱眉,抚着腰咬着牙,走出了屋子。
小厮哆哆嗦嗦,把那墨绿福纹的“东西”拖出来。
这时候前面的布庄已经听到了动静,伙计与嬷嬷赶了过来,当看到小厮手中所拖的东西后,大吃一惊,冲上前疾呼,“你们在干什么,快点放开!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滚你丫的!”那伙计,直接将拖着东西的小厮踹出去。
君梓琳冷冷站在原地,指着地上的‘东西’冷声问,“若不老实交待,场中的每一个人都休想逃脱干系。说吧!或者说,等到了抓进衙门内,你们再细细与官老爷说?”
伙计惊吓地垂下头去,目光闪烁不已。
君梓琳冷睨过去,默了默,转身便走。
“公子饶命啊,求公子莫要此地的事情说出去啊!”后面的伙计以及嬷嬷们扑跪成一团,膝行至面前,一把抱住君梓琳的腿。若非君梓琳是高侍卫带来,若出了差错,他们一个也逃不掉。如今他们又何苦在这里苦苦相求呢?
虽未说话,但君梓琳已经停下脚步。
伙计见此知道有门,一把鼻涕一把汗地站起身来,诉说前情。
被请入前堂,端了上好碧螺春,袅袅茶香升起氤氲在眼前。君梓琳听伙计细细叙来。待听罢之后,不禁叹息一声。今日这事,她本以为对案子有帮忙,谁知却是这般光景。
君梓琳还记得与韩公子在相府花园怼上时的情景,那个纨绔而荒淫的家伙,便在三日之前把布庄的银钱收没入包,见掌柜得阻止,恫吓无用之下,便命人将他关了起来。下面的这些伙计嬷嬷,一个个收了韩公子的好处,自然为这位少东家办事。便将这掌柜给关进了那破屋子。
而之前布庄的后院也不似现在这般,里面的东西除了有用的被韩公子变卖,其他能拿的,也都送进了他养的外室手中。
下人们无法,一个个紧闭了口风。不想韩老爷知道,而这间布庄却是韩老爷交给韩公子打理的。本是半年看一次成效,而今半年也仅仅过去一半。日子还长,大家都不敢有半句非议,生怕会与那掌柜一般下场。
“把人抬出来,给看看大夫吧。”君梓琳饮了口茶,不打算多留。
“公子您……不会说出去吧?”伙计满脸惶恐。
君梓琳秀眉轻皱,并没回他,起身朝外走去。
繁华的街头,阳光灼灼照下。
君梓琳看着这般的盛景,只感到在这人海中,自己益发地孤单。小蝶不知去了何处,而这起案子却也不过是查到了冰山一角。时间拖得越久,小蝶愈危险。而现在她又能做什么呢?
现在晋王的人在寻找小蝶,君梓琳觉得自己还得去动员四殿下一起帮着找才对。人多了,才能够节省时间。
想罢她径直往四皇子府而去。
中途摸着咕噜噜的肚子,君梓琳干脆买了一串糖葫芦,有点糖份,能撑得久一些。傅相府离得四皇子府并不远,如果要前去四皇子府,需得经过傅相府。
君梓琳不想过去,便走向街头的另一边,逆行穿过人群往四皇子府赶去。
只是前头围了一大圈人,把逆行的人们全部都堵了个死死的。
君梓琳抬头往傅相府门处看了眼,见着那里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套在车上的前面是一匹雪白的马。倒是令她眼熟,可不正是章世子的马车么。看来是入相府,欲接君菱萃出去游玩的。
想到秘室那一次,君梓琳便有点作呕。
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眼瞎,居然上了章世子。
这种经历,君梓琳简直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对于章世子,她也不想再看见,不是畏惧,纯粹是恶心是讨厌。
☆、第55章 路遇登徒子赔银子
停下步伐,君梓琳决定看个热闹,等人群散了些,再穿过去往四皇子府而去。
人群是一层圈着一层,君梓琳在外围听得真真的,最内里一个妇人在嚎叫,大声嚷嚷着指证有男人当街调戏自己,甚至还摸自己!她要场内所有人给她评理,不行就拉去见官!
调戏妇女的人,一般是登徒子所为。
但是一般遭调戏的妇人,都不会声张。一来影响名誉,二来有的妇人也极为胆小。
今日这件事情,君梓琳听着那妇人嚎丧似地大哭,颇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现代。感觉这妇人很有几分巾帼之意。四下瞧热闹的人们在旁边跟着嚷嚷,要让那登徒子赔银子!
“本公子甚时调戏过她!就凭她长得那寒碜样儿?!”那登徒子不甘地跳起来回吼。
君梓子在外围,这下子看清楚了这‘登徒子’的模样,竟然是那富贵布庄的少东家韩公子。便是当初在相府花园,在傅绫萃的设计之下,想对自己动手动脚的韩公子。
没想到这小子跑大街上来找女人了啊。
君梓琳一时来了兴趣,勾着唇,甩着膀子,做出一副吊二郎当的无事不干的小厮模样。拨开人群往里面钻去,“大家都让让,让让啊,小爷看看这究竟是怎的了,究竟是谁调戏谁咩!”
韩固金正遭十面埋伏似地腹背攻击,忽地听到一记声音。他抓住对方那最后一句话,跳起来指着面前这个胖乎乎穿着绿裙的丑妇,嘶声大呼,“是她!明明是这个丑妇在调戏本公子!小兄弟,你可要来给本公子做证啊,这个丑妇,便算是送了来,本公子也不会要啊,晚上会做噩梦的!”
韩公子韩固金,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把君梓琳拉过来,心下闪过犹豫,因为这小厮看起来才十二三岁吧,这么小,身份又低,能替自己作主嘛!
如果把自己送入官府,老爷子那里会打折他的腿!
君梓琳勾唇一笑,拂开韩固金拉拉扯扯毫不规矩的手掌,负手而立,睨着他,“看起来是大公子你欺负了人么,否则这位好端端的妇人大姐,又怎么会诬告你呢?”
“是啊是啊!”
四下瞧热闹的众人看到后,立即跟着起哄。那站在绿裙妇人身边的两名壮汉亦跟着扯着嗓门吼,“不错!瞧这登徒子面色焦黄,眼睑下黑,身子柔弱,分明是被掏空之相。这样的淫徒,不是他又是谁!是他没错!”
两名壮汉一说,配上那绿裙妇人拿袖子啜泣之状,四下的叫嚣更甚。
君梓琳瞥了眼那妇人,目光一转,睇向妇人身后的两名壮汉,突地咧开柔嫩的唇瓣笑了,“既如此,便把这个登徒子送去见官吧!”
啪!
对方还没表现出什么,韩固金立即吓得双腿发软,一把抱住君梓琳的手臂,“小兄弟,你这是来帮忙的吗!见谁也不能见官啊!”若是让老爷子知道,他这两条腿可就完了!他谁都不怕,见官算个屁,可他就怕老爷子啊!何况富贵布庄那里还有一堆事,万一给老爷子知道,非但要了他的小命!
“那大公子想怎样呢,满街的人都知道你调戏良家妇人了呢!”君梓琳回眸露出雪白的牙齿,似笑非笑地看着韩固金。
此刻章世子一袭矜贵白袍,貌比潘安,依表堂堂。将傅绫萃接出府,请入精致华丽的马车内。
“咦,那里是怎么回事,好像围了许多人?”傅绫萃在看到对面街头那一圈又一圈的人时,有些好奇地睁大了美丽的瞳眸,容颜娇好,粉红的衣裙映得红扑扑泛着脉脉柔情的小脸,美好得令人侧目。
章世子在来时便看到了,眉头一耸,不屑道,“是一些俗世。登徒子与那贱民女子扯作一团,萃儿不看也罢,省得污了眼睛。”
“走吧!”
马车扬长而去,而在这时韩固金已经双手浑摸着他自己,终于从自己的胯间找出了一方绣着鸳鸯的粉色帕子,奉到君梓琳面前,苦哈哈道,“小兄弟!这是证物啊,正是这个贱人,她赶上来故意把这东西塞在本公子身上!本公子何等人,岂容你亵渎?如今本公子不追究你调戏我之责,你竟还敢反咬一口,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听到这话,再看那鸳鸯帕子,四下的百姓都跟着齐齐后退一大步,捂住了口鼻,面露鄙夷地瞥着韩固金!
从胯下取出来的帕子,还说是良家妇人硬塞进他身上的,开什么玩笑?
“登徒子无礼!”绿裙妇人身边的壮汉当场气急,指着韩固金便一拳砸过来,“调戏了良人女子,现在居然还敢诬陷。若不让你尝尝皮肉之苦,你不知这天下还有公理!”
眼看着那硬梆梆的拳头砸到韩固金的身上,君梓琳估摸着,这一拳能把登徒子那瘦巴巴的身子砸出个窟窿来。
她笑着出声止道,“若是打死这登徒子,你们就犯了命案。这可比调戏,更严重了。当真要动手开打么?”
这样的话使那壮汉住了手,只是面上余怒未熄,发狠地瞪着韩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