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才说出话来,太后就被她银铃般清脆的声音给吸引住了。
想着,这应当也是个乖巧的姑娘才对,于是便对身边的掌事宫女道:“去将哀家的古琴给取出来吧。”
太后的古琴,是珍藏了许久的。
自从太后上了年岁,便再没有弹过琴。这一回愿意将琴拿出来,也是觉得年遐龄的女儿入了她的眼罢了。
古琴拿上,小姑娘只稍稍拨弄了一下琴弦,调试了一下音色,就弹了起来。
初初这几下,只要稍稍懂琴的人,就知道这小姑娘并不是故意卖弄了。光看她娴熟的手法,就知道必定是下过苦功的。
“小女所弹,乃是《流水》一曲。祝愿太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小姑娘说完这话,便将整个身心都投入进去,不再言语。
第91章 惊艳
兰心虽不懂琴,可却知晓《高山》《流水》二曲易学难精,是伯牙子期相识相知时创作出来的曲子。
只听琴声悠扬婉转,似乎真能将人带到那涓涓细流当中去。
若是懂琴的人听了,便会觉得弹琴之人心思澄澈,是一个心无旁骛、毫无杂念之人。
殿内,也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嫔妃和福晋们不少行家里手,便沉醉其中。其他不懂琴的,看着康熙爷和太后都如此沉醉,自然再不敢发出声音。
一曲终了,竟是无人发出声音。
只见太后不住地点着头,连道:“好!好!好!”
“年妹妹这琴声,叫妾听了都觉得,妾以前都是在乱弹一通了呢。”贵妃佟佳氏看着底下的小姑娘,笑着说道。
妃嫔们闻听此言,忽然心中就涌起了酸意。
年遐龄在这个时候来给太后祝寿,又将自己的女儿推出来在众人跟前大放异彩,究竟打得是个什么主意?
以这个姑娘的姿色与才情,若是进了宫,那怕是又要掀起一场波澜了。
“太后娘娘、贵妃娘娘谬赞了。在您二位面前,臣女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入不得台面的。”小姑娘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十分地不好意思。
“好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太后摆摆手,说道:“你既是精于琴艺,那哀家这把琴,也该赏给你了。”
“太后娘娘万万不可!”小姑娘受宠若惊,就跪在地上推辞着。
“琴当送给知琴之人。”太后道:“哀家老了,弹不动琴了。这琴跟着哀家,反而会让它蒙受灰尘。不若交给你,才能让它大放异彩。”
说到这里,小姑娘自然再没了拒绝的理由,就打算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对了,哀家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太后忽然想起什么,就开口问道。
“臣女名唤年雪。”年雪说着,就退回了位置上。
太后点点头,赞叹道:“是个好名字,和你很相配。”
年雪温婉多才,肌肤胜雪,可不正是相配吗?
这一回太后的寿宴,有了一个十分出彩的年雪,仿佛别人的贺礼在这个时候,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年雪自此,也在各位娘娘和福晋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不禁暗自思忖着,这个年雪的将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按照如今这态势,极有可能会成为康熙爷的女人。
如今阿哥们早已成婚,为开牙建府的阿哥们,出身都不算太高贵。
若是将年雪赐给太子或是其他阿哥们做侧福晋,怕是会有些委屈了她。
如此看来,成为康熙爷妃嫔的可能性倒是大些。就算康熙爷已经上了年纪,可给她高位,让她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也不是问题。
要拿捏年遐龄这样身居高位的边疆大吏,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在回兰藻斋的路上,兰心就瞧着福晋的脸色不大好,像是在为那个年雪的事情忧心。
“这一回,太后却没将你和弘历给想起来。”性子一向极好的福晋,忽然就忍不住抱怨着了。
让人抢了风头的滋味,确实不怎么好受呢。
“皇上那时不过随意夸赞一句,太后娘娘想不起来也是正常。”兰心面上讪讪的,开口解释道。
福晋又盯了兰心一眼,觉得她不成器,再没多说。
但终究福晋的心里,是五味陈杂的。
这个年雪,必定是入了太后和康熙爷的眼的。她将来的去处只要一日没有定下来,福晋就永远不会真的觉得安心。
兰藻斋内,耿格格已经在等着兰心回来了,就打算着让兰心给她讲一讲今日太后寿宴上面的见闻。
耿格格主要还是想知道,兰心这一回有没有得到太后的青睐。
毕竟,在参加宴会之前,和妃娘娘可是特地赏了料子给兰心做衣裳的呢。
可当耿格格听见消息说兰心回来,迎到兰藻斋门口的时候,却瞧见福晋那一张一脸愉色的脸。一下,就不敢再问兰心什么了。
直到福晋回了自己的屋子里,耿格格才悄悄地拉着兰心,问道:“福晋怎么了?一张苦瓜脸似的,谁惹了她了吗?”
“没有,咱们进去说吧。”兰心拉了拉耿格格,示意她进去。
进屋以后,兰心又让玉秀将门关上,才说道:“今日年遐龄回京述职,将他的两个儿子和女儿都带回来了。他女儿给太后贺寿,在宴会上大放异彩,福晋因此感到不安。”
今日的事,傻子也看得出福晋为什么不开心了。
“哦。”耿格格淡淡地回答着,但忽然间又咋咋呼呼地问道:“年遐龄?哪个年遐龄?年家的人?他和年羹尧又是什么关系?”
耿格格忽然觉得,她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好像发生了。
年遐龄这个名字她不熟悉,她只知道年羹尧和年羹尧的妹妹年贵妃。那是权倾朝野的一个人和一个贵妃啊。
“湖广巡抚年遐龄呀!”兰心回答着,又不解地问道:“年羹尧又是谁?这个我不知道。”
耿格格有些紧张,问道:“年遐龄不是有两个儿子吗?有没有一个叫年羹尧的?”
如果是,那就惨了。
兰心以后最大的敌手,可就要出现了。
“这个我不知道。”兰心摇摇头,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了?你和那个年羹尧认识吗?”
兰心有些担忧,下意识地就意味耿格格从前和年羹尧是老相好了。
“不认识不认识!就只是听说过这个人,听说他青年才俊而已。”耿格格连忙摆摆手,慌慌张张地说道。
“你从前可不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兰心还是有些不相信,又劝慰道:“咱们入了雍亲王府,就是四爷的人了,你可不能东想西想的。”
兰心虽然和耿格格关系好,可也不能容忍一个给四爷戴绿帽子的人呀!
“兰心,你就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样。”耿格格晃了晃兰心的手臂,觉得自己要好好地查一查这件事,再琢磨琢磨怎么给兰心说才好。
这一夜,兰心很快就将耿格格古怪的行为给忘记了。可是耿格格,却一直睡不着。梦里翻来覆去的,就是凶神恶煞的年氏,欺负兰心的样子。
第九十二章 耿格格的担忧
耿格格从梦里醒来,睁开有些迷蒙的双眼,却觉得意识非常清醒。
该要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会发生的。现在耿格格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敌方的底细给打探好。
“宫羽。”耿格格坐起身,就唤了下宫羽。
这会儿天色还有些早,宫羽也是一样迷迷蒙蒙的样子。
“格格,你醒啦?”宫羽挣扎着起身,就走到了耿格格边上,问道:“格格这是要起身了吗?”
早春尚有几分寒意,人也更为懒惰。来了这畅春园了以后,宫羽也懈怠了几分。这会儿醒过来,就觉得打不起精神。
“宫羽,你有没有相熟的姐妹,也来了这畅春园的?”耿格格想了想,便开口问道。
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打听好年遐龄和年羹尧的关系才好。
“有那么一两个吧,奴婢有个表姐进了宫,如今在王贵人身边当差。”宫羽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去帮我打听打听,昨日宴会上湖广巡抚年遐龄,是不是有个叫年羹尧的儿子?”耿格格直截了当地说道。
“好。”宫羽虽然觉得古怪,可还是答应了下来。
宫羽知道,自家格格做事情一向都是有分寸的。
可还不等宫羽的消息打听回来,另一个消息就传回了兰藻斋。
年遐龄政绩突出,是一个为人所称赞的好官员。所以康熙爷决定,让年遐龄接替湖广总督的位置。
这样一来,年遐龄就从之前的巡抚,便成实实在在的封疆大吏了。
另外,年遐龄的两个儿子中,大的那个,跟着年遐龄去任上。小的那个,听说才学出众,前年春闱的时候,摘得了榜眼。眼下,正寻着机会先要外放呢。
可这些消息,远远都没有另一件事来得震惊。
关于那个年雪,康熙爷说,太后喜欢年雪,便将年雪留在膝下一段日子。等到年雪下半年满了十五岁,就给她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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