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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 (楼笙笙)


  萧铮的行为越来越过分,慢慢的,宗玚在心中,对此人就形成了强烈的怨恨。
  久而久之,忍耐再三的宗玚,终于忍不下去了,在平定了西北和南方叛乱之后,青年皇帝总算可以把目光转向朝廷之内,专心对付那些让他讨厌的人了。事情的起因其实很小:据说,在一次行宫围猎中,萧铮用了宗玚的箭,宗玚就抓着这点事小题大做,趁机把旧账也翻了出来。
  宗玚当然是做好了充分准备,君臣翻脸这种事,不可能只有一方努力。宦海沉浮数十载,萧铮也嗅得到味道,他同样做了准备,关键时刻,萧铮绑架了宗玚最重视的弟弟燕王,他明白大势已去,于是对宗玚说,他对谋反当皇帝没兴趣,这官嘛,他也做到头、做够了,此刻他只想逃出生天,去对面的世界保全性命。如果宗玚不答应,燕王就不能活着走出萧府。这一下子,弄得年轻的皇帝措手不及,宗玚当然不希望萧铮带着早准备好的大笔资金,跑去现代社会逍遥养老,萧铮这种人,若逃去那个几十亿人口的现代社会,直如鱼逃入了大海,根本别想找回来。可是为了燕王的安全,朝廷只好同意萧铮的出逃条件。但最终,却因为聪明的燕王在暗中做的手脚,这位萧太保的计划功亏一篑。
  萧铮虽然被擒,宗玚却为了一个非常微妙、不为人知的理由,没有立即杀他。
  萧铮最终死在狱里,他在受折磨之前就自尽了,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锦衣卫的那些酷刑。
  萧铮死后,家产被没收,宫秩尽削,他生前所得的一切令别人眼馋的封赏名誉,均被褫夺,甚至连留有他题字的碑,都被宗玚下令悉数铲去——宗玚性格远不如他父亲温和,他恨这个人恨到这种程度,不光是因为过去所受的轻蔑,更因为弟弟差点丧命萧铮之手。萧家,曾经媲美石崇王恺的巨额财富,也都进了国库。萧铮的子女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唯有一个女儿,因为没有在延朝这边世界生活过,最终得以幸免——也是因为这女孩与皇族有特殊关系,圣祖皇帝才没有残酷对待萧铮的尸体,却只是下令,以庶民的待遇安葬了他。
  这位权臣的结局,终于被当年的姜啸之给说中了,他甚至在几十年前就预见了宗玚与萧铮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这对君臣的性格是如此相似,以至于不可能同存于一个空间。
  虽然那是很多很多年之后的事情,而最先预见到这一点的姜啸之,也早已无从知晓了。
  押解回京的路,十分遥远,一路上姜啸之几乎不和萧铮说什么,其余的锦衣卫,原本就是他的手下,此次竟然押着自己的上司回京,其中尴尬可想而知。只有姜啸之自己,好像并不在意,被属下们暗中照顾,他会道谢,也从不做过分的要求。每晚,萧铮都会松开他身上的木枷,白天赶路时,也尽量往不惹人目光的地方走,他们不愿姜啸之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辱。
  紧赶慢赶,到了京都华胤,姜啸之被关进了锦衣卫的大牢之中。
  他以为他得遭受酷刑,然而,却没有。后来姜啸之也想明白了:刑求,是要拷打出东西来,他没什么可吐露的,宗恪和周太傅想知道的,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而且说到底,这其中没有私仇,他为人一向低调,在锦衣卫里没有结过怨,没人会以拷打他为乐,并且,也不会有人乐于宣扬他的身世——那秘密暴露出来,对大延自身也是一个重击。
  然而他毕竟走上了生父的老路:在与敌人对阵的前线,被手持圣旨的一队缇骑捉了去,家产收没,族人尽诛,自己也将死于所效忠之人的刀下——对最终的死亡结局,姜啸之几乎不予置疑,宗恪和周太傅不可能放过他。
  因此他经常想,等到九泉之下,见着了父母的面,他会不会被生父给笑话?笑他反反复复、来来去去,用尽一切法子逃避,结果,依旧和父亲一样。
  只是姜啸之觉得,自己有一点比生父强,没有人会被他带累得丧命,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属,就是把他送进这牢里的人。
  现在,想起养父来,姜啸之却觉得异常平静,他原以为自己会不忿,会痛苦,然而没有。
  养父把他养大成人,教他读书上进,给他高官厚禄,送他到君王身边辅佐,最终,再把他送入大牢。这就像一个循环,他从低如草芥,到高人一等,最后,又回到低如草芥的状态。
  从零到零。
  他欠了养父的养育之恩,养父欠了他全家的性命,现在他丧失了一切,养父也终于安心,这样子,两厢也算扯平了。他也完全明白,养父不会来见他。
  姜啸之并不想见养父,他却很想再见一见宗恪。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宗恪一直没有来见他。
  (作者有话说:提示一个小小的伏笔,不知各位可记得第一部接近结尾的部分,阮沅那个预示未来的噩梦?那里面提到了一个人,正是此人率兵平定了赵王宗恒的叛乱。各位不妨返回去瞧一瞧,在那种情况下,那个能不顾旧情、拿宗恒的头颅换取战功的人到底是谁。)

第三百三十一章

宗恪虽然没被姜啸之盼来,这锦衣卫的大牢之中,却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井遥。

那个夜晚,井遥独自前来,他还带来了一小坛琥珀香。

进来这样的深牢,本应该要费很大力气疏通,但是井遥没有,他找宗恪要了一个手谕。这个手谕,井遥几乎是以蛮不讲理的态度讨要得的,他和宗恪说,不论如何,他都想见姜啸之一面,在一切都已成定局之后。

一般而言,井遥在宗恪面前是知进退、懂分寸的。这还是他头一次,不顾宗恪的感受,坚持提出自己的要求。好在宗恪答应了。

于是,牢中戴着手铐脚镣的姜啸之,就看见了拎着两只酒杯、一坛酒的井遥。

寂静的大牢里,没有别的狱卒,井遥让他们都退下了。他说如果姜啸之真的不见了,他们就拿他全家老小来顶罪好了。

既然禁军统领这么说,也没人再不知趣了。

姜啸之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何苦为难他们?”

井遥却不答,他看了看姜啸之身上双重的锁链,伸手指了指它们:“何苦戴这么多?”

姜啸之一笑:“怕我挣断了。所以加上双倍。”

“是萧铮的主意,对不对?”

姜啸之没出声。

井遥将一只酒杯放在姜啸之跟前,另一只放在自己的跟前,然后把坛子里的酒倒了两杯。

酒香四溢,姜啸之深吸了一口气,不禁为之陶醉。

“果然还是琥珀香最佳。”

井遥举起酒杯,无言向他示意。姜啸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只可惜,有酒无菜。”井遥低声道,“再多的,我也带不进来了。”

姜啸之全不在意:“有酒就很好,多谢了。”

井遥低着头,盯着桌上的酒杯:“有一件事,得告诉啸之兄。”

姜啸之一怔:“什么事?”

“五天之前,太傅夫人过世了。”井遥说。

姜啸之手一抖,杯中残酒洒了出来!

“……临终前,太傅夫人叫我到病榻前,反复问,啸之兄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井遥苦笑了一下,“我没敢说实话,只说,你在楚州打仗,军务繁忙,回不来。”

姜啸之喉头哽咽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太傅夫人一直放不下心,直到临终还在惦记你。”井遥抬起头来,“她是带着遗憾走的。”

姜啸之的眼圈微红:“我这样子,只能让她失望了。”

“啸之兄也对我失望了,是吧?”井遥忽然说,“萧铮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了你吧?”

良久,姜啸之才轻轻摇了摇头:“他只略提了提,没有说太多。”

“嗯,这话他也不方便说。”井遥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该我做的事,我却推到他头上,啸之兄若心中有怨恨,我也该承担一半。”

姜啸之盯着那坛酒,目光有些茫然:“我还有什么好怨恨的呢?若要怨恨,那就得从投胎开始怨恨起了。我不想那么做。”

“……”

“你父亲早早过世,你是太傅跟前长大的,你敬重他如自己生父,他的命令你怎么可能不听从呢?”

“只可惜,我不是太傅满意的那种孩子。”井遥笑了笑,“他一直觉得我不成器,就算做了禁军统领,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他所希望的那些标准,我怎么都达不到,最后也只有嬉皮笑脸、耍赖胡混过去。不过现在太傅满意了,有了萧铮,他可以看见未来的继任者了。”

提起周朝宗,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了。

“另有一件事,本来此刻……不该我说。”井遥说到这儿,抬起头来看着姜啸之,“可是我觉得,如果此事经由他人嘴里说出来,我会更不甘心。”

“什么?”

“是关于,对啸之兄的处置。”井遥顿了一下,他的嗓子忽然有些干涩,“昨日,陛下已经做出决定了。”

姜啸之怔怔看着井遥的脸,他能看出,对方的脸在暗淡的烛光下,忽然显得格外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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