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先皇的遗诏,是有藏头的。而这个藏头,才是真正的遗诏。
圣旨的内容所讲,只是赋予了宫冥权利,却没有让他称帝的意思,而这,正是皇上刚刚大意了的原因。
“原来如此。”皇上轻叹一声,刚刚颓然的身子,似乎更加的苍老了一些。
9 别人的父子情深
这么多年,皇上第一次萌生了退意。用万念俱灰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一点也不为过。
他,不过是父皇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儿子罢了。
国家,皇权,朝臣,甚至军队,都不是他的。这些只不过是在宫冥没有成年之前,父皇施舍给他的,让他代为管理罢了。
至于为什么是他,也许是他比较蠢笨?或者他比较幸运。
幸运?一想到这个词,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何其残忍。
得到后再失去,远远比得不到还要来的铭心刻骨,来的剜心扎肺。
呵呵!
他终于冷笑出声,缓缓的抬起头。
死灰般的眼睛里,有着孤注一掷,同归于尽的阴狠和决绝。
若是得不到,守不住,那就覆灭他吧!
“这就是你的底牌?”
他看着宫冥,嘴唇微微的动了一下,声音就像是地狱里的锁魂使者。
底牌么?
宫冥抬起毫无波澜的眸子,放下手里的茶杯,一字一句的说到,“本王的底牌,从来都是自己。”
也就是说,他能活到现在,拥有现在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而不是坐享其成。
相反,现在皇上的一切,才是承袭了先皇。皇上,才是那个坐享其成的人。
“李老将军,那你呢?今日入宫,又是所为何事?”
皇上对于宫冥的回答,没有回应,反倒是看着下首的李老将军。
他倒是很好奇,这个元和的元老,国之功臣,一身正气的老将军,会如何做。
“皇上,老臣进宫,无要紧事,只是昨晚梦到先皇,想进宫跟皇上聊聊天而已。”
李老将军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二人的剑拔弩张,一副我只是过来聊天的表情。
“哦?梦到父皇?那父皇可有说了什么?”
皇上讥诮的一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非要打哑谜?
“回皇上,有的。先皇梦中怪罪老臣,没有按照约定,照顾好冥王爷母子二人,让他们吃了不少苦。”
李老将军放下茶盏,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是么?”这种理由,骗骗三岁小孩还可以,没准还有些神秘的威慑力。
可是这些,对于一个浸淫在权利场多年的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白目。
“哦?皇弟,父皇果然还是最器重你。”
皇上看上去也不恼,甚至勾起一抹笑意,只是这笑,却未达眼底。皮笑,肉不笑。表面,里不笑。
“皇兄严重了。在父皇眼里,臣弟不过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罢了。”
皇上的话,不可谓不诛心。
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觉得的。
可是,宫冥的回答却是意料之外,还真是父子情深啊。可是,同样是父与子,为什么他就没有这样的殊荣?
他怎么得不到父皇的父爱和照拂?
不知道父皇听到皇弟说涉世未深,会不会激动的从棺材里出来。
要是涉世未深这样的词,都能拥在宫冥的身上,那这天下就都是单纯如白纸的人了。
就像今天,明明有求于他,却变成现在这样,让他骑虎难下。
10 三日之后
皇上的情绪变化,宫冥和李老将军心知肚明,可是谁都没有说什么。
如果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那么他也就不配当这一国之君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的双眼,终于恢复清明,他重新看着二人。
“朕,没有拒绝的权利,是么?”
“是,你没有。”宫冥点头。的确没有,他也不允许他有。
“朕明白了。”不甘心又如何?终究是自己不如人。
现在的他,连自保都是难的。就连每天的清醒神智,都要靠宫冥的人来维持。
没错,在皇上眼里,命轨,已经被归属到宫冥的势力范围。
“那臣弟与李老将军,就不打扰皇上处理政务了。”
宫冥站起身,朝皇上抱了抱拳,转身就要出去。
“皇弟。”
皇上突然开口。
宫冥脚步一顿,转过身子。
“等你回来之后,朕就把这江山还给你。”
皇上思忖半天,终于说了出来。
呵……
宫冥闻言,轻笑出声。
“皇兄,臣弟叫你一声兄长,就敬你为兄长。不管你信与不信,臣弟从来就没有称帝的心思。早些年,皇兄励精图治,爱民如子,百姓爱戴,都让臣弟敬重。哪怕皇兄再怎么打压臣弟,臣弟都没有反击。”
“不过是近几年,皇兄被人控制,行为多失常,臣弟才屡屡出手,护住元和江山。不过皇兄倒是可以去查查,臣弟做的那些事,是以谁的名义在做。”
宫冥顿了顿,看着皇上震惊的脸。
“皇兄,你一直是个好皇帝。”
说完,他复又转身,抬步离开。
“可是……朕这意识,随时都不是朕的。朕怕守不住这元和都城。”
皇上不知道是被宫冥的话惊吓到了,还是真的心里没底,竟然跟宫冥谈起心事来。
“皇兄不必担忧,臣弟已经安排好了,三日之内,皇兄就不会被再有身不由己的烦恼。”
宫冥看着皇上,眼睛里清澈的没有一丝杂念,让人看一眼就会莫名的相信,只要是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你说什么?”
饶是皇上再怎么冷静,听到这个的时候,他也冷静不了。
这个困扰了他多年,明里暗里找过多少能人异士都没有解决的问题,现在有人告诉他,三天后就会消失。
这……
让他如何能冷静的了?
皇上一下子站起来,甚至身子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几步。
“你……说的是真的?”
“三日后皇兄便知道答案了。”
宫冥没有说真,也不说假。只说三日后,这回答如同一盆冷水,将皇上的热情熄了一些火候,可是却没有完全熄灭他心中的希望。
看来,这三天,实在是有些难熬了。
直到宫冥和李老将军离开好久,皇上才缓过神来,仔细想着刚刚这里发生的一切。
宫冥看似是来威胁他,可是他却明确的说出他无意皇位。
明明可以先说可以治好他,趁机施恩胁迫,可是也没有。
明明一直被压制的是他,可是现在看来,他却得了天大的好处。
他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弟弟不简单,深不可测。可是现在他才明白,这种深不可测的神秘,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11 皇上,去了城门口
林兮兮揉了揉眉心,看着里里外外忙碌的人,她多希望,他们是坐着马车,带着吃喝,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可是她心里明白,旅行什么的,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他们现在是拖家带口去打仗。
没错,拖家带口。
她的儿女,是必须要跟在他们身边的。只有跟在他们身边,她才能放心。
宝宝跟着,作为他们的祖母和姑姑,自然也是要跟着的。
盼儿跟着他们,百里昊自然也是要跟着他们的。五位百里家的神医,也务必会跟着。
范通是不可缺少的。
这样一来,这队伍就有点庞大了。
宫冥林兮兮一辆马车,宫母带着两个孩子一辆马车,无名和玄希一辆马车,范通带着他的移动厨房和食材,一共三辆马车,百里昊和盼儿一辆马车,五位百里神医一辆马车,最后还有两辆马车装着一行人的行李。一共九辆马车。
明卫以墨澜为首,化身车夫,一共十八人。
暗卫以暗龙为首,隐匿身形,人数无人知晓。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冥王府出发,直奔城门。
冥王府内,暗风,锦绣,慧怡和子阅,在院子里一动没动,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王府大门再次打开,命轨从外面回来。
“命轨姑娘,你怎么了?”锦绣和慧怡一同上前,搀住脚步明显不稳的命轨。
命轨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平日里整齐的发丝,也有少许的凌乱。
从门外进来,短短几步路,她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我没事。”她勉强的扯起一抹笑,给担心她的二人一点回应,告诉她们,她没事。
“先回屋再说。”暗风看着门外,有着宫里标志的马车,已经离开,只余一个背影。
“命轨姑娘,你怎么如此虚弱?宫里的事情可还顺利?皇上他怎么样了?”
锦绣一边扶着命轨,一边问到。她是知道命轨进宫去做了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