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玉莲心虚赔笑,手心里的汗都可以浇花了。
尹湘湘一扬下巴:“你,过去。”
“去哪儿?”玉莲胆战心惊移动步子,却是如蜗牛龟速。
“快点,站到沙袋前面去。”尹湘湘催促。
玉莲不敢怠慢,站到了沙袋前面,后背抵住沙袋不禁一阵凉飕飕。
尹湘湘嫌弃地看着她打颤的两腿,道:“站不稳,就将你像沙袋一样吊起来。”
玉莲扑通跪在地上:“小姐,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这脸在小姐的帮助下好不容易从大饼脸减成了巴掌脸,要是被打坏了,小姐不觉得可惜吗?”
尹湘湘满不在乎摇头:“又不是我的脸,可惜什么?”
玉莲鬼哭狼嚎:“小姐,你要玉莲做什么,你就直说吧!玉莲不要做沙袋啊!”
识相。
尹湘湘扑哧一笑,“乖,过来吧。”
尹湘湘走到凉亭的白玉大理石桌旁坐下,玉莲急忙跟过来扇扇子,殷勤道:“小姐渴了吧?奴婢去给小姐端冷饮去,小姐喜欢喝果汁……”
尹湘湘指了指一旁站着的其他丫鬟,命令道:“你们去给本小姐端果汁去。”
玉莲心里七上八下。
丫鬟用甗装了果汁端上来,再从甗中盛了果汁放在簋中端到尹湘湘面前,玉莲忙捧了簋让尹湘湘就着自己的手喝了一口。
(古代食器种类很多,主要的有:簋(gui),形似大碗,人们从甗(yan)中盛出食物放在簋中再食用。簠(fu),是一种长方形的盛装食物的器具,用途与簋相同,故有“簠簋对举”的说法。)
尹湘湘砸吧了下嘴巴,敲敲桌子,玉莲胆战心惊:“小姐要奴婢做什么?”
“坐下!”尹湘湘命令。
玉莲可不敢:“奴婢不敢和小姐平起平坐。”
墨迹!
尹湘湘一怒,一把将玉莲拉坐到一旁椅子上,道:“快点,本小姐要听八卦啊!”
原来尹湘湘对那日落桐桥下人们议论的关于陆景胜喜欢有夫之妇的八卦上了心,忍了几日终于还是忍不住,向韩玉莲开口。
“难道小姐对陆大少爷还是旧情难忘?”韩玉莲奇怪地看着尹湘湘。
尹湘湘无语:“你看你看,我就说不能向你打听吧?一打听,你就要多想,算了,我还是向别人打听,你现在就去给我做沙袋去!”
“不要啊,小姐,奴婢说奴婢说。”韩玉莲杀猪般嚎叫。
不就是说八卦嘛!
她老喜欢了,哈哈哈哈哈。
当沙袋只是让尹湘湘爽,可是说八卦,不但尹湘湘的耳朵爽了,自己的嘴巴也爽了。
两权相重,取其更爽,取其最爽!
玉莲吞了吞口水,先给尹湘湘吟了一首诗。
苏家小女名简简,芙蓉花腮柳叶眼。
十一把镜学点妆,十二抽针能绣裳。
十三行坐事调品,不肯迷头白地藏。
玲珑云髻生花样,飘飖风袖蔷薇香。
殊姿异态不可状,忽忽转动如有光。
玉莲小眼睛看着尹湘湘等夸赞,嘿,她一个小丫头却也是文化人腻。
尹湘湘却皱眉:“这不是苏轼的《简简吟》吗?”
“苏轼?苏轼是什么东西?”玉莲懵逼。
“苏轼不是东西,他是个人!”
“人?他是谁?”
“苏轼,苏东坡,东坡肉那个,苏辙他哥哥,苏洵他大儿子,他们父子三个并称‘三苏’,唐宋八大家,他们苏家就占了三个名额……”
尹湘湘得意于自己的语文素养,学霸就是学霸。
玉莲却委屈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苏轼苏东坡苏辙苏洵,奴婢一个都不认识啊!他们是小姐的朋友吗?”
咳咳!
尹湘湘不禁怀疑自己到底穿越到了哪朝哪代,简简吟都背出来了,那肯定是宋朝之后了啊,可是这玉莲却没有听过苏东坡的名讳,这个这个……
穿越到架空的古代,不是当下穿越最流行最时尚的穿法吗?
尹湘湘豁然开朗。
“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他们倒是你的朋友。”
玉莲傻眼了:“他们怎么会是奴婢的朋友呢?”
“你不是苏东坡的朋友,你怎么会背他写的《简简吟》?”
“啊?”玉莲张大了口,“谁说《简简吟》是苏东坡写的,它是陆家大少爷写的啊!”
换尹湘湘张大了口。
“不是苏东坡写的吗?苏东坡不但写了上片,还写了下片呢!”
尹湘湘又征用了自己的语文素养,给韩玉莲背了下半首《简简吟》:
二月繁霜杀桃李,明年欲嫁今年死。
丈人阿母勿悲啼,此女不是凡夫妻。
恐是天仙谪人世,只合人间十三岁。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小姐,陆家大少爷没有写过这样的《简简吟》哪,你确定你背的是《简简吟》吗?这明明是诅咒啊!那苏简简还活得好好的,如果陆家大少爷知道了小姐你居然写诗诅咒苏简简,一定不会和小姐你善罢甘休的。”
什么跟什么嘛!
第009章 八卦
抄袭,严重抄袭!
不是苏东坡抄袭了陆景胜,就是陆景胜抄袭了苏东坡。
苏东坡一代大文豪,怎么可能抄袭陆景胜一个无名小卒呢?
所以,一定是陆景胜抄袭了苏东坡。
鄙视!鄙视!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那谁说的这句话妥妥的,替抄袭者洗白!
要是在这个山圻城打抄袭官司,尹湘湘是一定输的,因为整个山圻城都没有人认识苏东坡何许人也,可是整个山圻城,人人都认识陆景胜啊!
陆景胜,陆家大少爷,那可是诗礼富贵之家培养出来的山圻第一才子,若不是因为苏简简,整个山圻大抵都要以他为傲了。
即便因为苏简简,人们也只是惋惜地叹一句:文人无行。
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山圻才子陆景胜居然喜欢一个有夫之妇,这……
“小姐,你说这陆景胜放着你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富家千金不娶,非要去喜欢一个有夫之妇,你说他脑子是不是有病?”韩玉莲愤愤不平。
“脑子倒是不一定有病,就是装了点儿浆糊。”
尹湘湘莞尔一笑,继续打沙袋去。
韩玉莲看着尹湘湘的拳头雨点一样落在沙袋上,摸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其实陆大少爷不娶小姐也是对的,否则他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能受这拳头?”
韩玉莲的脑袋猛然被人敲了一记。
“我看陆大少爷受不了拳头,你倒是受得了。”
韩玉莲柳眉倒竖,可是一抬头见是尹逵,立马笑容可掬:“表少爷,你的拳头真温柔。”
尹逵却不吃韩玉莲的马屁,冷声道:“玉莲,你是在尹家呆得不耐烦了,想换一个东家是不是?老爷都说了,小姐已经忘记陆景胜,从今往后谁都不许在小姐跟前提陆景胜三个字,你倒好,不但提了陆景胜,连苏简简都提了,担心老爷知道了,削你一层皮。”
韩玉莲委屈:“是小姐她要问的……”
“小姐问,你就非得答吗?”尹逵教训韩玉莲。
“我不如实回答还能怎地啊?”韩玉莲小嘴翘上了天。
尹逵挑挑眉笑道:“你可以让我代你回答啊!”
“啊?”韩玉莲一头黑线。
※
羽墨已经在陆景胜跟前学了八百遍尹湘湘在落桐桥上说的那句:“我们之间没有婚约,只有赌约,更何况现在赌约已经作废了!”
尹大小姐牛叉,牛叉屎了!
陆景胜的折扇在他头上扑通扑通也敲了八百下。
“黄羽墨,我警告你,你要是那么喜欢尹湘湘,你去尹府当下人去!”
陆景胜下了通牒,黄羽墨吐了吐舌头。
“少爷,我还是喜欢做你身边的贴心小跟班。”黄羽墨贱贱地表忠心。
陆景胜冷着脸道:“既然如此,跟我走吧。”
陆景胜折扇一合,已经大步流星出了陆家。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
黄羽墨看看天空,额,天都要黑了。
“天都要黑了,少爷,你要去哪里?”黄羽墨屁颠屁颠追了上去。
“本少爷是个男滴好吗?天黑怕啥?怕劫财,还是怕劫色?”陆景胜头也不回。
黄羽墨窘。
不怕你被劫色,就怕色被你劫啊!
黄羽墨在心里哀嚎,陆景胜果真是往苏家方向去的。
苏家小女名简简,芙蓉花腮柳叶眼。
哼,苏家小女名简简,勾引少爷不要脸!
黄羽墨在心里义愤填膺,又呜呼哀哉。
他家少爷哪里用得着勾引,分明是飞蛾,奔着苏小姐那团火自寻死路去的。
少爷啊少爷,火焰之于他人是指路的明灯,之于你,却是夺命的符咒。
黄羽墨能怎么办呢?
他只是一个小跟班,且是一个贴心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