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爷冷冷的看着齐偃。
“齐偃，这话我再说一次，我可以损失别的，就算是叶芷再没有用处，但是你要记住，我损失不起你这个儿子。”齐老爷冷冷的道。
齐偃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在无形之中，让齐老爷更加的想除掉叶芷了。
齐偃觉得，若是之前的时候……他大概是真的不在乎的。
可是如今，他就是不忍心对叶芷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虽然说这不忍心来的或许有点晚。
可他是真的不忍心了。
于是他第一次在心中有了违背自己父亲意愿的意思。
不过他也明白，就算是他不按照父亲说的做，父亲也会去做的，他一向都是有两手准备的。
他尝试着说服齐老爷：“爹，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除掉了叶芷，若是给那边知道这事儿是我们做的……他们会如何？”
齐老爷的神色平淡，漫不经心的道：“偃儿，你遇见叶芷的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除掉叶芷？一定要亲手去除掉？再说了……你真的觉得那些人还会追根究底的为叶芷寻仇？”
“若的叶芷还活着，自然另当别论，可若是叶芷已经死了，你觉得那些散沙一样的人会聚在一起为叶芷报仇？就算是会……那咱们坐收渔翁之利便是了。”齐老爷忽然间就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多少让人有几分不寒而栗的感觉。
齐偃怔住了：“你是想让叶芷死在楚家人手中。”
齐老爷没说话，神色变化莫测了起来。
齐偃道：“怕不是那么容易吧？现在叶芷可是穆云的人！”
“偃儿，之前不管什么事情，再难你都会想办法去做，如今眼见着就熬出头了，我却不知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穆云而已，别说他才当上将军，就是当年那萧家……不还是败了吗？”齐老爷负手而立，一双眸子中已经有了一种炙热的之色。
这是对那个位置，对着个江山的炙热之色！
以现在齐家的位置，其实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但是他不满足。
有什么好满足的？
一切都要看着楚家人的脸色，但凡上面那一位有一点不开心，他们齐家就可以瞬间塌了。
就好比当年那萧家。
即便是军权在手，可是最后又落了什么好下场？
他要做的，是真正的把这个江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人的欲望，是永远没有尽头的！
他自然也是一样！
到了他这个位置的人，早就已经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了。
他在人前，就算是人人都知道齐家位极人臣，实力强大，但是他从来都是一幅忠君爱国的样子。
像是这样的……少有的表露出自己情绪的情况下。
唯有在至亲至近的人面前才会这样的。
毕竟有一些时候，就算是伪装再好的人，也需要宣泄。
齐老爷见齐偃不说话，眼中有了一丝失望之色。
他对自己这个儿子，从来都是极其满意的。
他觉得齐偃随了自己，心思深沉，心肠冷硬，是快好料子……不曾想……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了！
虽然说齐偃没有表现的特别明白，但是他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
若不是真的对那叶芷上了心，他今日又怎么会有这样反常的行为？
齐老爷虽然还有别的儿子，但是很显然，他这个时候并不想就这样放弃自己这个一贯优秀的儿子的。
于是他就开口道：“行了，这件事就不用你处理了，你也不要再过问。”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
他不想逼着自己的儿子去处理这件事，这样的话……考验的不只是齐偃的心是不是坚定，也是考验他和齐偃之间的父子之情。
最要紧的是……
他的心中有一种直觉。
他觉得，齐偃大概是真的没办法亲自把叶芷引向危险的。
所以……他来动手便好。
其实眼下就有个十分好的机会，那楚封因为叶芷被伤了身子，若是他把这事儿捅出去，必然会置叶芷于死地。
而且也可以杀人不见血。
但问题是……这个楚封，和他们齐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谁让楚封的母亲是齐家的姑娘呢？
若只是个不打紧的庶女或者是旁支，自然没什么关系的。
可问题是，能入宫的齐家姑娘，又怎么会是那种不要紧的姑娘呢？
齐老爷的眉眼深邃，心中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暂且的放弃了这个机会。
他需要好好想想，也等等，等一个十足十完美的机会。
第六百一十章:悔意
在可以把这件事办好！
他们既然得不到活着的叶芷，让叶芷在死的时候，为他们出一次力，也是好的！
想到这，齐老爷就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偃儿，我知道人是你带回来的，你的心中有几分不忍，等以后我们大事成了，我们可以重新厚葬她，让她来生投个好人家。”
齐偃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凉了半截。
他明白，叶芷大概是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了。
父亲大概是真的要把置之死地了。
这人死了……再厚葬又有什么用呢？
他这次没和齐老爷再说什么了。
因为他知道，多说多错，只会让那一天来的更早一些……
他根本就没办法改变自己父亲的主意。
齐偃这样想着，就神色平静的道：“父亲，我知道了，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就退下了。”
齐偃就这样退下了。
齐老爷看着齐偃退下的背影，神色又幽暗了几分。
至于齐偃……
回去之后，坐在桌子旁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齐偃就忽然间伸手把桌子上的茶壶推了！
哗啦，咣当一声！茶壶茶碗散落了一桌子！
甚至还有落在地上碎裂的！
茶壶里面的水淌了一桌子，流在齐偃的衣服上。
齐偃仿若没有察觉到。
这要是往常，齐偃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陈之从外面听到动静，连忙进来，这一进来，就瞧见齐偃坐在那狼藉的桌子面前。
陈之愣了愣。
他看着齐偃开口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齐偃看着陈之道：“陈之，你说这人活着，是不是有一些时候，是十分身不由己的？”
陈之瞪大了眼睛看着齐偃。
他伸出手来，往齐偃的额头上摸了一把。
“公子，你莫不是发烧了吧？”若不是发烧了，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言论！
齐偃把陈之的手给打开了，然后开口道：“陈之！”
陈之嘀咕了一声，然后开口道：“公子，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的气？”
齐偃沉声道：“你走吧！”
陈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公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吗？”
陈之十分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自家公子这样反常。
齐偃此时体会到了进退两难的感觉。
“走！”齐偃不满的看着陈之。
陈之知道是自己话多了。
于是就默默的往外走去。
在公子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敢放肆的……
陈之低声说了一句：“是”。
然就往外走去。
“等等。”齐偃又开口道。
陈之回过头来看了齐偃一眼：“公子，你是有什么吩咐吗？”
“去拿酒来。”齐偃淡淡的吩咐着。
陈之听到这，脸色微微一变，自家公子寻常的时候可是从来都不喝酒的……就算是出去应酬，也是浅尝辄止，毕竟没人敢逼迫自家公子喝酒……
这个时候自家公子竟然要主动喝酒！
这简直就是超出了陈之的认知范围！
陈之看着眼前的齐偃，想说点什么，但是到底没敢说出来。
他出去之后，就拎了一小坛子酒回来。
齐偃看了看他，拿过坛子，一口气就把酒喝了，然后就道：“再来！这个太小了，来大坛子！”
陈之默默的看了齐偃一眼：“公子，你这是遇见什么事情了？是老爷说了什么？”
谁会给自家公子气受！
老爷这些年对公子越发的满意了，已经很少训斥自家公子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好一会儿，陈之才灵机一动的道：“难道是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可也不对啊……谁家的姑娘会看不上自家公子？
自家公子在京都，可比皇子都枪手呢！
“难不成……是因为你看上人家的姑娘，但是老爷逼你娶叶芷？”陈之觉得一定是因为这个了。
他这段时间都不在，到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才从外面回来。
齐偃的脸上带起了一丝苦笑：“若是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