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笑?我笑的是靖王府从此又多了一个可怜之人,倒是可惜了这如水般玲珑剔透的人儿。”隐隐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情,大概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爱上他,若不得他心,便是一生悲凉苦楚。
龙天睿怎会懂得,他能给的正是我不想要的,我真正想要的他却给了另一个女子,即使如此,他也不会放掉我,因为那只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而我,却要为他蹉跎一生!
小五想,她应该寻个好时机逃离这个囚笼。那些曾经美好醉人的回忆能伴她度过未来的每一天,也许在她即将死去的那天,她依旧会记得她曾经倾心爱恋过的男人,那一日,也许他大业已成,身旁比肩而立的是他牵念多年的女子,她该为他感到高兴的!
“小姐,王爷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他也不会在新婚之夜撇下荣侧妃。”
倩如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自己在难过什么,有些东西似乎变了,至于何时改变的她也不知道。那个风华无双的男人那般灼人的眼球,她的心沦陷了,只是她明白,他们之间毫无可能,不过是她痴念而已。
“倩如,也许你说得不错,只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漠然转身,不想再去听那些叫人悸动的只言片语。
“好一个宁为玉碎,好一个不为瓦全啊!”这个贪心的女人,真是可恶的女人,他恼怒不已,却对她无可奈何。两人对立许久,始终无话。
“主子,靖王如今如虎添翼,我们虽在暗处却处境艰难,主子为何还不出手?”一身黑衣的男子在墨色锦袍男子的身侧询问。
墨色男子未转身,静默地盯着书房另一处墙壁上的那幅画卷,凝视良久,他才转身对黑衣男子说道:“没脑子,本王岂能贸然出手,你真以为本王的好六弟不知是本王?他不过是等待时机。”顿了顿,他掠过黑衣男子身边,径直走到交椅上坐下,接着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等的便是这个东风。”说话的正是齐王龙天齐。
黑衣男子浑身一震,脸色泛白,猛然跪倒在龙天齐跟前,说道:“卑职有眼无珠,不明事理,主子说的是,墨柳谨遵主子吩咐。”墨柳是龙天齐的得力部下,此人性躁却有一身好武艺,也勉强够得上居功至伟。
龙天齐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你先下去,本王有事自会传唤。”
“是,主子。”他躬身一拜,转身遁入黑夜。
六弟,上次本王未将你除掉,却知道你更大的秘密了,你以为你身边便没有我安插的人吗?蓦地手掌狠狠劈向一侧的木桌,瞬间木屑四处飞散,狼藉不堪。
小五,你为了他居然连性命都不顾了吗?你爱上他了是不是?你怎么能?当初我是不是应该不顾一切将你要回来?如果是这样,你会不会爱上我?可惜没有如果,时机不对,一切都是枉然。
“王爷,你的手受伤了,妾身替你包扎。”蓉儿奔到龙天齐身侧,看着他满手的血迹心里悲恸不已。这个男人心里就只有司徒画一人吗?他难道看不到自己的努力吗?为什么他要这样折磨她?为什么即使如此,她心里依旧深爱着他?
龙天齐身子一顿,猛地挥开她,看着俯身在自己脚边的她冷冷说道:“滚开,本王不是提醒过你,本王的书房你来不得,你找死是不是?”
他的声音很冷很凉,比冬日结了冰的湖水还要冻人刺骨,蓉儿早已泪流满面,那人丝毫不闻不问,转身便拂袖离去。蓉儿回头时,墙面上那张画卷刺痛了她的眼。原来,他不许她来此处的原因便是如此,怕污染了他心底的那朵雪莲吗?
那幅画卷上女扮男装的俊俏面庞上俏皮慧黠的回眸一笑,翦水秋瞳灼灼其华,耀人眼球,眉宇间散不尽的风情婉转,神情举止动作惟妙惟肖,宛若真人,正是女扮男装灯会那晚的司徒画。蓉儿眼眸瞬间凌厉无比,瞪着那幅画上的巧笑容颜,心中嫉恨无比。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晴天霹雳
第二十七章 晴天霹雳
最叫小五料想不到的是司徒悠,自她有孕伊始,性情仿佛大变,再不关心那些名分地位,只安心窝在月庭宫养胎。倒是龙天睿娶了侧妃几日后,她居然唤了小五进宫,却是真心实意地安慰一番。不得不信,这个孩子的确叫司徒悠改变至深,母爱光辉泛滥,小五瞧着司徒悠这样的转变倒是乐见。
“三姐,你如今这样,我真为你感到高兴。”小五瞅着长发披肩、慵懒而清秀的司徒悠,心中很是欢喜。这个女人从前那般在乎自己在人前的仪容,尤其在她面前总是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如今却是这样平和而静谧,倒有另一番言语说不出的美态。
“只是看开了那些浮华无实的死物罢了,如今我在意的便是我腹里这块肉,妹妹你不知道,原来做了母亲是这样满足幸福。”她一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边温柔淡然地盈盈浅笑,小五从未发觉,司徒悠竟是这样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三姐,我真羡慕你。”
羡慕你看开了那些荣华,羡慕你看开了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羡慕你肚子里只属于你的孩子。
“傻妹妹。”司徒悠嗤笑一声,眸里却是真心实意的关怀之意。
“三姐,后宫凶险万分,即使皇上有心护你,也做不到面面俱到,你需得多长个心眼,不要轻信他人,明白吗?”小五想,我是在乎司徒悠以及她珍爱若宝的孩子,其实她也不过是简单地想要幸福的女人。
“妹妹,谢谢你。”
小五有些吃惊地抹去司徒悠面上的泪珠,温声地安慰:“别哭三姐,对孩子不好。”果然,司徒悠不再流泪,想来她是极爱这个孩子的。
正要出月庭宫宫门,迎面而来的是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小五屈身行礼。皇帝龙允礼扬手一摆,正要踏进里阁,却在小五抬头之际顿了脚步,小五分明听见他悲戚地唤了一声:诗儿。
她长得像皇上某位故人吗?为何他见了自己神色这般复杂仓皇?
待小五回府时,已是暮色。
紫浮阁位于王府的东面,靠近于龙天睿的主卧,就位置来说相对较好,阳光充足,鸟语花香,落英缤纷。几里之外便有一个翠湖,湖水碧绿清澈,偶尔小鱼在湖面自由摆动。想起两人虽老是闹僵,谁也拉不下脸认错。想起他们在湖畔的辩驳,心中微微有些动容,他们总归有几分快活的日子。
她说:鱼儿真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他却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她辩驳: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
他挑眉,眉宇薄怒:你如何知鱼乐?
她不服输,双手叉腰嚣张得意:要你管,我就是知道又如何?
他不再说话,只是看她的眼神越发复杂,叫人晦涩难懂。想起两人那时的拌嘴,不由苦笑,她终究是太过贪心。
翠湖旁边修葺着一个美轮美奂的荷花池,大概到了荷花绽放的时节必定美不胜收。她过府不到一年,这荷花池却是她过府之后开始修葺的,她不会不切实际妄想这是龙天睿特意为她所造,他心中的清莲决不是她。这美好的一切不过是她顶着王妃的头衔所获。
身旁怒放的玫瑰刺破手心,顿时血珠溢出,小五心中慌乱,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你给本王躺下,自个儿受了寒还闹腾着四处跑,简直荒唐。”
耳边是他的怒吼声,明知他是好意,小五却一句都听不进去,脑子里想着那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毫无预兆的,眼泪如洪水般汹涌。
“你这么难过做什么?你不是厌烦她吗?”许是不忍心,他的声音分贝降低不少,望着她一脸悲郁和泪流满面的苍白小脸心中钝疼,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派来折磨他的!
她却置之不理他说的是什么,摇头泣道:“龙天睿,你知道三姐她多期待那个孩子吗?她甚至抛却荣华富贵只是想要这个孩子而已,可是为什么那些人那么狠?孩子多么无辜,它已经成形了,为什么这么狠!”
“别哭坏了身子,傻女人,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个尔虞我诈、利欲熏心的宫廷之争吗?为了权势地位踩在别人头顶往上爬,哪有谁是干净的?”他似乎在劝慰小五,却又似乎勾起久远的回忆。
小五哭得越发凶狠,没想到那日一见,却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当时还一遍遍劝告司徒悠谨慎行事,如今依旧发生这样的事,连自己都难以接受,何况司徒悠?她又该怎么办?倩如说她小产伤了身子,又终日郁结难安怕是此后不能再孕。
“龙天睿,三姐她已经看开了,为何那些人还是不愿放过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不留余地?我不只为她难过,我还对这个宫廷恐惧,钩心斗角,利欲熏心,究竟还有什么是真的!”
他将她扣得更紧,在她耳畔轻声劝慰:“小五,别怕,我定会保护你。”
他说得极轻极浅,仿佛耳语低喃,却给了小五安心的保证。他没有称自己本王,而是说我,似寻常夫妻般,小五紧紧靠在他怀中,环住他的腰身,终于止住哭泣。她想:她终究伪装不了她的感情,那些刻意伪装在他眼前仿佛无所遁形,她的心在他面前仿佛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