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我答应放你走！”勒宁急急道，“你先救孟澜，你快救他，求求你，你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她的眼里满含泪水，真的到了惶恐不安，理智完全丧失的程度。
顾采薇看向九王子。
九王子毫不退缩。
顾采薇垂下眼睑。她不能退缩，除非他做出她想象中的承诺。
“换个条件。”看着妹妹恳求的目光，九王子最终还是先退缩了。
顾采薇丝毫没有犹豫，开口道：“以你祖宗、父母、勒宁以及子孙的名义起誓，绝不碰我！”
他对她，有种近乎变态的执念，顾采薇并不指望他真的放走自己。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和清白。这样，大概他也不太容易毁约。
九王子眼珠动了动，怒火几乎一触即发，但是随即，他看看满眼恳求的妹妹，缓缓抬起右手，放在胸前，道：“我以祖宗、父母、勒宁以及子孙的名义起誓，若是顾采薇不愿意，绝不碰她。”
顾采薇长长松了一口气。
“现在，你可以救治孟澜了吧？”勒宁立刻道。
顾采薇点头：“好。”
经过半夜的诊治，孟澜终于转危为安。
在这个过程中，九王子、勒宁，侍女，一屋子大夫，始终都在。
“没事了。”顾采薇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扶住床柱道。
失血，多日担忧加今日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操劳，让她有些眼前发黑。
勒宁让大夫去诊治。
三个大夫战战兢兢地上前，然后统一口径回禀道：“驸马爷确实转危为安，没有大碍了。”
勒宁深深松了一口气，看着昏睡不醒的孟澜，她突然发作，反手一巴掌劈向站在一边的顾采薇。
第五百一十六章聪明的宋承
所有人都没想到，勒宁会突然如此。
顾采薇本来就站不稳，被她一巴掌就甩倒，若不是九王子上前扶住她，恐怕她已经重重跌到地上。
饶是如此，她支撑着地的手肘，也是火辣辣地痛。
“我九哥答应不动你，我没有答应。来人，”勒宁怒道，“把她给我拖出去，重重地打！然后送去做，让人好好照应她！”
顾采薇看着她，怒不可遏。恩将仇报，这兄妹俩玩得都是同样地得心应手。
“勒宁，够了。”九王子道，“她是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处置。你让人好好照顾孟澜，我带她先走了。”
说着，他也不看勒宁恼羞成怒的表情，抓住顾采薇的手腕，很粗暴地把她拖回到她的营帐里。
“满意了？小东西？”九王子望着顾采薇道。
“如果你放了我，我会更满意。”顾采薇坐在床边，伸手揉着自己被他捏得发青的胳膊，缓缓道。
“你会来求我的。”九王子凑近她，咬牙切齿道。
“那你等着吧。我累了，想休息。”顾采薇说完，和衣躺下，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九王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然而看她连嘴唇都苍白得可怕，想到她舌头上的伤口，不由“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顾采薇这才如释重负，把他的衣服扒下来扔到地上，自己找了一身正常的衣服换上，这才重新躺回到床上，看着床顶发呆。
这一夜，太过惊险。好在最后，她全身而退——不，也不算，紧张散去，舌头上的痛感一波一波袭来，脸颊上被勒宁用尽全力的一巴掌，打得酸胀无比。这两样，疼得她几乎无法入睡
明日，怕是吃不了饭，也说不出话来了，顾采薇想着。现在的她，很想念宋铎的怀抱，想抱着他，痛痛快快哭一场，把心里的恐惧、委屈都哭出来。
只有想着宋铎，她心里才有片刻的温暖和放松，才不至于把自己淹死在绝望之中。
九王子郁闷地回到自己营帐中，好一顿砸东西发泄，半晌才气喘吁吁地坐回到椅子上，敲击著书桌想让顾采薇屈服的办法。
现在，他有几分庆幸，她肚子里有孩子。孩子是女人最大的软肋，为了孩子，她一定会的。不过是个小小的一团东西，就算生下来，当作奴仆养大，也不能有什么出息。九王子如此自我安慰道，让宋铎的骨肉为奴为婢，想想也是令人畅快的事情。
边城。
宋承很快在军营中，如鱼得水。晚上宋铎再忙，也会回来陪他玩一会儿；白天他忙的时候，宋承就去校场看士兵演练，阿媛、水沉、苏合三个人看护眼珠子一般看着他，士兵们都宠着他，闲暇时带他玩各种类似于丢高高的游戏。
而且，小青特别粘着宋承。众人经常看到，不满两岁的孩子在前面跑着，比他身量还高大的小青在他周围盘旋着，情景竟是意外的和谐。
“承儿，你过来。表姑给你糖吃。”一身男装的景飒，挤出一个笑容，向宋承伸出手来，掌心里放了一把五颜六色，煞是好看的糖果。
宋承扭头，不去看她，招呼小青：“小青，咱们走。”
跟在身后的阿媛，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景飒，柔声道：“大少爷，您慢些。”
“阿媛姨姨，你快点。”宋承小短腿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回头对阿媛道，“爹爹就要回来了，我要迎接爹爹去。”
阿媛想说什么，却看到宋铎的身影，不由顿住了脚步，屈膝行了一礼。
宋承猛地撞到一条腿上，若不是被抓住衣领，险些摔倒。
小家伙儿气得脸红，道：“哪个敢拦我，出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宋铎笑着把儿子抱起来，刮刮他鼻子：“又淘气了！”
宋承见是爹爹回来，高兴地搂着他脖子，“爹爹”地喊个不停。
景飒手里拿着糖果，尴尬不已。她知道宋铎这个时候回来，本想让宋铎看到宋承跟自己亲近的情景，不想宋承这个小屁孩，年纪虽小，却和他那个短命的娘亲一样惹人厌，根本就不买账。
景群跟在宋铎身后，两人应该是刚从校场回来，见状他无声叹了一口气，道：“景飒，你也在这里。”
宋铎看了景飒一眼，没有作声，抱着儿子要往营帐里走。
景飒委屈道：“我想给承儿些糖果，可是他不知道受了谁的挑唆，不搭理我。”
宋承身边的几个丫鬟，防备她跟防贼一样。这些顾采薇用过的旧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阿媛几个腰背挺直，面色如常，根本就没有害怕或者辩解的意思。
宋承突然道：“爹爹，阿媛姨姨说，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承儿很想吃糖，但是也忍住没吃，承儿是不是很听话？”
宋铎宠溺地看着他：“对，承儿很听话。”
景飒面色更加难看，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阿媛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轻蔑一闪而过，这才笑着接话道：“晚上，阿媛给大少爷做千层酥好不好？”这是顾采薇教过她的，也是宋承最喜欢的点心。
宋承伸手比划了一个的圈：“要这么大的盘子，装得满满的。”
“好。让将军先去洗漱，阿媛抱着你好不好？”阿媛问道。
“不要，我要伺候爹爹洗漱，我会给爹爹递棉巾呢，像娘那样……”宋承声音稚嫩，十分认真。
宋铎几乎一下子被这句话击倒，半晌方红着眼圈道：“好。”
阿媛来了之后，宋承对她依恋很深，阿媛有意无意给他讲一些顾采薇的事情，害怕他忘记生母。
在阿媛心里，宋铎情深毋庸置疑，但是日后岁月漫长，续弦恐怕势在必行。那么就要告诉宋承，生母才是唯一无条件爱护他的人，对人要有防备之心。
宋承晚上就经常缠着宋铎给他画顾采薇的画像。
而顾采薇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细小的举动，都深深刻在宋铎心里，信手拈来。
于是，书桌上，关于她的画像，日复一日地加厚……
第五百一十七章深情如斯
“走。”宋铎没再多给景飒任何一个眼神，抱着儿子径直走了。
景飒不甘心，跺跺脚想跟上去，被景群拉住了衣袖，后者面色已经铁青：“你跟我来。”
“五哥！”
“闭嘴！”
景群拉着景飒，回到自己营帐里。
他重重地拍着桌子：“景飒，我这几日不是都跟你说了。表哥这里，你死了那条心，你跟他根本就不可能。”
景飒滴下泪来，却强忍着不发出抽噎之声，手里紧紧攥着她心爱的长鞭道：“五哥，我不甘心。从前那个女人在，他把她宠得如珍似玉，可是现在她都死了，死了！为什么我还是没有机会！”
景群看着她如此，叹了口气，把她拉到桌边坐下，尽量平心静气道：“表哥的样子，像短时间里能忘了那顾采薇么？别的男人，丧妻一年不娶已是深情，可是我看他，三年之后，也未必有心思娶妻，你难道要把大好年华都赌上，最后换一个没有结果吗？表哥对你，可曾表现出一丝特别？”
他甚至想说，宋铎对景飒，简直是裸的厌恶。当初她为难顾采薇的那些事情，宋铎分明记得清楚！
